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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乡宅

李木愚回到公司,坐了一会儿,胡思乱想了一阵,也无心工作,三点多钟人事部的人过来组织大家开会,开始公布裁员名单。这次裁员的规模非常之大,公司等于是裁了三分之一的人,有的部门甚至整个端掉,当然公司也推出了一定的补偿方案,每个人都补发了半个月的薪水。李木愚是开发部的人,所以补的算多的,有一个月的薪水,真是小气,才这么点补偿就把人打发走了,出去再找份工作也需要时间啊,有些人开始大骂抱怨。但和其它人不一样,李木愚并不沮丧悲伤,相反,他还有一点解脱的感觉。原来一直以为依附着大公司可以风雨无忧,不肯出去闯,现在逼着你要出去,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反正暂时不去想吃饭租房的问题,找工作的事明天再想吧,今天好好吃一顿,然后睡个好觉。想到吃一顿,他突然想起中午那个姑娘跟他的约定,对啊,我可不要忘记了这事,本来是想找个小馆子吃点好的喝点啤酒的,但现在看来还是要去那家面点与姑娘约会。

于是李木愚开始收拾东西,各种手续,领取工资补偿金,大公司就这点好,很多东西还是做得很规范的,李木愚看了一下工资单,还行,这个数字暂时还能够顶一阵子生活,如果省吃俭用的话。好容易办完各种人事行政清退事宜,也差不多到下午五点半了,李木愚背起他熟悉的电脑包,百感交集地看了看他的座位,电脑台,心里説了声,再见了,我战斗过一年的地方。

扭头转身下了楼,也没怎么跟各位同事打招呼告别什么的,大家都自身难保,而且李木愚平时跟同事也不爱凑一块,喜欢独来独往,现在走了也没什么人好惜别的,当然除了销售部有几位女同事倒是有些来往,因为经常跟着她们一起去售前售后什么的,也不知道她们的命运如何,唉,各安天命,各奔东西吧。

电梯里人倒是不多,高峰期是在六点,于是他很快便挤上了一趟电梯下到一楼,很快穿街过巷,他又来到那家重庆小面的店门前。进到店里面,他四周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那位姑娘,于是他坐了下来,还是选的中午那个位置。却并没有点吃的,而是一直在等那姑娘的出现。

等了许久,差不多半个小时吧,还是没见到姑娘,这时老板娘走了过来,问李木愚是不是在等人。李木愚惊讶地説你怎么知道,老板娘説下午有个姑娘,説有个象你这么穿着的人来找她的话,就让我转交个东西给他,叫他不要等了。然后递了个大信封给李木愚。

李木愚满面狐疑地接过信封,回到座位上,慢慢地拆开,发现里有有两张纸,还有一串钥匙,他拿出其中一张纸,原来上面画了个地图,然后写了个地址,在西郊的半月田村,应该就是那姑娘説的地址了。另一张纸上写着一些字,仔细一读,原来是姑娘给他写的口信,説她有事要离开该市,让他务必在明晚之前要去一趟那个大院,到时直接用钥匙开门就是了。

大院?看到这里,李木愚倒是有点心动了,他一直对自己的住所不太满意,三个人合租一套房,另外两个同事是业务部门的,经常有朋友来,一闹就是半夜,客厅常常是酒气冲天酒瓶扔一地,厕所也是乱七八糟的,早就烦了,况且现在又没工作了,恐怕连现有的住宿状况都无法维持呢?现在有一个大院?是不是能蹭住一段时间?直到我找到工作?

但转头一想,这事来得似乎太蹊跷,这女的也好象出现的莫名其妙,中午神秘离开似乎也跟黑社会什么的有瓜葛,她干嘛要给我留这封信?干嘛要我去这个所谓的大院?现在社会上骗局很多,有些传销什么的,就是这样用美女诱骗拉人,然后到了地方就把你控制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可不能上这个当了。

但顾虑归顾虑,好奇心还是很大,何况是李木愚这种喜欢冒险的人,他思忖了一下,决定去探一探这个地方,先不着急进去,而是从侧面先了解一下情况。好在地图上写得很清楚,搭地铁过去也方便,于是李木愚心一横,当机立断直接就快走几步来到不远的华山路地铁站,刷卡进站上了车,坐上4号线,坐了五站之后又转七号线,再坐了8个站,终于抵达半月田村站了,从站里走出来,天色居然已经擦黑了,这个站刚建成,又处郊区,所以看上去竟然有点荒凉,李木愚拿着画着地图的那张纸,好在上面描绘得很详细,地铁口出来后怎么走写得一清二楚,先是来到半月田村,这个村子不大,但也有个小集市模样,有一条主街,街道不宽,有些零乱,旁边都是商铺饭店什么的,现在是吃饭的时候,街道上灯光也亮了,还有些霓虹灯,有不少店都顾客盈门,但整个乡下的风气还是很明显的,房子也是不高,有的还是古建筑,有些老式祠堂什么的。门口有棵大树,大树旁边有些石头凳子椅子,一些老头老太坐着聊天。

半月田村是在本市西部效区的野马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原本也是只是个纯农业的小山村,住户有的比较分散,有一些挨近村委会的就住得比较集中,就是现在的街道原形,住的原本只是些土著,因为这里的水土好,所以养鱼养鸡特别好吃,山上草也肥美,有人就专门养黄牛,喝的山泉水。远近闻名,后来村子旁边开了个食品加工厂,一两个鱼肉鸡牛肉罐头厂之后,也就多了些外地的打工仔打工妹,有的在村里租房子住,也要吃饭购物什么的,就形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所以这街虽然不大,但发廊,超市,台球室也有几家,有些年轻人在光顾。

李木愚没多停留,他抓着手里的那张地图一边走一边端详对照,好象得先穿过半月田村的主街,然后往西边的岔道走大概几百米,然后再往南走,好在这里的路也好分辩,路上风景也好,一阵轻风吹过来,吹到出汗的皮肤上非常凉爽,把燥热的感觉一扫而空,这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宜人,有花和稻谷的香味。这里环境真不错啊,李木愚暗自説,其实本来他就喜欢呆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工作生存,能在这样的田园生活,那也不妨是一件人间美事啊,可是,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就这边想着走着,大概走了两三公里路,李木愚就看到那个地点了,借着月色,他看见前面有一大片水田,占地面积很大,地势非常空旷,可以看得见天,水田后面远处是一座山,田地的中间有一排林荫道,林荫道傍水而开,两边都是水渠,渠边鲜花围绕。林荫道的末头,就是一个蛮大的农村院子了,黑夜里看不清全貌,感觉真的挺大的,院落里面正中间有一排三层楼的房子,东西两侧还各有几个阳台,房子做得还蛮漂亮,有点小别墅的感觉,但又不是欧式建筑的那种,还是偏向于农家房,周围有比人高的围墙围着,中间一个大铁门,这个院子在一片广阔的田野中间,倒是显得孤零零的。

李木愚本来猜测这里会不会是什么传销的窝点,可是这个院子却没有一盏灯亮着,黑漆漆一片,月光下看院子和小楼其实还蛮好看的。李木愚躲在一棵树后观察了很久,小院也没有亮灯。应该是没有人住的。天完全黑了,借着月色,李木愚壮着胆子顺着院子前门正对的那条田间小路往里走,准备靠得更近一点探个究竟。

走到小院的门前,他发现这是一个铝合金的大铁门,仔细靠着门侧倾听,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李木愚捡起一块石头,往院子里扔了进去。也没任何的动静,李木愚透过铁门看了看里边的小楼,一楼的门是半关着的,落地长窗,看上去还蛮气派。但半天屋子里也并没有人説话,也没有人走出来。看来不会是传销的窝点,否则不会这么安静,也不大可能是为了等我,都埋伏起来了吧?我应该没那么重要。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我啥时要来呀。

本来李木愚想直接拿出姑娘给的钥匙就开门进去的。但生性谨慎的他,还是想再稳妥一点,于是他退了出来,走回大路上,这个屋子所在的位置,离半月田村有半里地的距离,应该正好是在村子所辖的田地区,但是周围也零零星星有些住户,还亮着灯,李木愚找了个离得最近的农户家,敲开了门,见那家人打开门狐疑地望着他,李木愚指了指刚刚那个宅子,很有礼貌地问这个农户,那个宅子平时有人住吗?

这个农户看他原来是问这件事,但他似乎也讲不太清楚,説这个院子建了一年多,平时不怎么有人住的感觉,但半年前似乎有人来住过,但后来就没有声息了。李木愚问他是什么样的人来住,有多少人?

那个农户想了想,説道,记得好象就是一阵子那里的楼房晚上亮了灯,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住。差不多一个月后,那里的灯也再没亮过了,可能就是住的人走了。

李木愚觉得奇怪啊,这么説那间屋子好几个月没人住了?可看上去院子似乎收拾得蛮干净的?这里面透着古怪。于是他谢了那位农户,转身离开了。走在路上想了想,这个院子到底是何人的?跟那位姑娘又有何关系?莫非是什么富豪在这里建了个地,包小三什么的?那姑娘是个小三?如果是这样那真挺遗憾的,他想起那姑娘一派正经的脸。可是姑娘为什么要他至少明晚之前到这个屋子呢?他他决定还是去院子里探个究竟。

这时天色更暗了,好在天上月亮出来,还有星星,借着月夜,李木愚又静悄悄地来到那个院子的门口。他犹豫了一会,再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又仰起头望了望那一排小楼,感觉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又捡起一块石头,准备往里扔,想了想,还是没扔。他丢下石头,开始在信封里找那串钥匙,摸索了半天,找到了那把钥匙,他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借着月色仔细地分辩,估摸着哪个是开大门的,看到里面有一把最大的钥匙,估计是这个了,他静悄悄地捏着钥匙的尾部,很小心地不发出声音,摸摸地挪到大门正中的位置,弯下身子去找那钥匙孔,然后缓缓地把钥匙插进去,轻轻地一扭,只听得咣当一声,门开了。

这时李木愚没有动,他停着听了会儿动静,仍然只一片鸦雀无声,只有风儿轻轻吹拂的声音,伴着花香。月亮已经老高了,星星在树梢顶上眨着眼睛。李木愚象个侦探似地轻轻地推开大铁门,他不怕推门会引起很大的声音,然而没有,这门象是很好推的样子,看来润滑油搽了不少,而且应该也不是年久失修没人住的感觉。

门开了,李木愚探了探身子,前后左右望了望,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因为他惊恐地发现院门左前方十几米处趴着一只大狼狗,李木愚这辈子最怕狗了,因为小时候跟着小伙伴一起被狗追过,小伙伴被咬了他没被咬到,但吓得不轻,所以这种童年阴影一直照耀着他,所以但凡去乡下什么的地方,一有狗出现他都提心吊胆的。

这时大狼狗正昂着头望着他,但居然没有叫唤。这倒奇怪了,李木愚心想它不是应该叫吗?我这属于擅闯民宅啊,他出于本职工作得大叫啊。或者是冲上来咬我啊,李木愚做好了准备,它一冲过来就转身逃跑把门关上。所以李木愚倒没有往前走了,而是驻足停下,与那只大狗对望。

良久,那大狗没有冲过来,李木愚战战兢兢地等着它,那大狗突然站了起来,李木愚正准备撒腿就跑,可却见大狼狗摇了摇尾巴,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而且脖子上似乎还牵着根绳子。哦,原来这是被系了绳子的大狗啊,李木愚没那么害怕了,放弃了逃跑的念头。那大狗左右甩了甩头,又盯着李木愚看,似乎眼神中并没有恶意。

李木愚心里在犹豫,我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思想斗争了几回,还是一狠心我进去吧。于是壮着胆子迈步往前走,经过大狗的时候,他发现狗的身旁有一个大箱子,里面弹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有狗粮,怪不得这狗没人也能生存,原来是有狗粮备着呢。李木愚还是不太敢靠近大狗,而是绕着走,突然,他发现自己碰到个软乎乎的东西,回头一看,差点没把魂吓掉,原来右边是另一只大狼狗,只是刚才光顾看左边的,没注意到,所以自己的腿都碰到大狼狗的身体了。这下把李木愚吓得,以为大狼狗要扑上来把他给吃了。

可是没有,大狼狗并没有对李木愚作出什么狂暴的举动,它反而毫不在意地抖抖身子,摇着尾巴给李木愚让开了路,还抬着头很友好地望着李木愚。

这是什么看家狗?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吗?李木愚心里想着,我这一不速之客,随便闯入,这些狗一点警觉性都没有,真不知道狗主人是怎么教育的。他不再害怕了,反而摇了摇头,继续走到小楼底下的大正门口,门并没有什么锁,是个开放式的落地上窗,隔着玻璃看不太清里面,于是他准备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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