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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这只是个开始

陈浩等人在数万军民欢呼声中凯旋。

安置好难民后,卢象升亲自查验了十三颗首级,他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十三颗清军披甲战兵首级,看牙口俱是从军十年以上的真夷老卒,还有甲衣兵器为证,算的上一场小胜了!”

“这下看朝中诸公还敢不敢说我等畏战!”

“恭喜总督大人,此番首胜战果辉煌,圣上对我军的粮饷支持必定加大,我等燃眉之急已解啊!”诸将也是真心实意的为这战的胜利而高兴,这场胜利和斩获可以说是一场及时雨,不仅巩固了军心,还能挽回他们宣大军在朝堂上的不利之势!

卢象升洗了把手回到座位上,一抚长须——自从出兵以来,这个最体现他乐观内心的小动作就再没见过了。

“城中义商富户纷纷为我军捐助粮草,我军粮草危机暂缓,可以腾出手来伺机勤王了!”卢象升一边扫视厅中众将,一边说道。

只见厅中诸将闻言一个个顾左右而言他,竟无一人接话,卢象升心中无奈,明军对阵建奴的畏战怕死之心是萨尔浒以来二十年积累下来的,只凭这场仅仅只算小胜的战斗是无法改变沉疴痼疾的。

他把手放下,又说道:“但出兵之前我等还需论功行赏,勿使将士寒心……”

听说要封赏有功将士,在座的将领哪个不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心思活络之辈,立刻有人反应过来。

只见大同镇总兵王朴起身进言道:

“卢督所言正是,此次亲军旗总陈浩立有大功,正当重赏以示我国朝激励将士奋勇杀敌之意!”

他顿了顿又道:“我大同镇愿出奇兵营副千总职位以奖其功勋!”

他刚说完话,众人听出他话里想要收陈浩为麾下的意思,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出言:

“总督大人,我密云营也愿授以副千总”这是密云总兵唐通说话的声音。

“大人,我山西镇愿以奇兵营正千总之位……”

“我迁安营再出100两白银……”

“我保定也……”

“我宣府……”

这时一个纯净,高亢的声音响起,话一出便让场中喧闹止息:

“我亲军中营,愿以副千总之职表彰其功!”

众人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直站在卢象升右后护持的亲军中营千总卢心走到台阶下,向卢象升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复又道:“陈浩乃我营麾下,眼下我营尚无副职千总,其人立功升迁自该任我营副营官之职!”话语如金石之声,抑扬顿挫,场中一时沉默,卢象升也思考起来。

卢心说的没错,按这个时代的规矩来说,陈浩乃是亲军中营出身,按道理算是卢象升的家丁了,由中营内部升迁也是题中之义。

但是与此同时,大家也都知道,陈浩是蓟镇军将之子,本身自己手下就有五个强悍家丁,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做卢象升这个过气宣大总督的家丁?而且他入中营也不久,没道理会对卢象升死心塌地——这个老头治军严苛,虽然赏罚分明,但他手下的兵都过的很清苦,只是最近粮饷不够,不然平常在镇中,他的兵每天都要集合,一天一小操,五天一大操,这也是他麾下战力强悍的原因。

这陈浩说不定将来就前途远大,值得为他冒险一搏。

这时最先提议的王朴又出言道:“方才是我小家子气了,大家都知我大同王家累世经商,我观这陈浩将来不凡,心愿结交之,我出正兵营千总一职,另赠银三百两!”

厅中骤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纷纷低语道:“这大同王家果然不凡哪”

“王总兵也是好大魄力啊!”

“哼,一股铜臭味……”

听到王朴愿给重赏,一下子压过了自己副千总的职务,卢心大恼王朴横刀夺爱的行为,他未待卢象升之令就站起来,怒视王朴,正要争论起来,杨国柱适时开口阻拦住。

杨国柱老大岁数,眼光毒辣,他所担任的宣府总兵一职跟卢象升接触最多,早知这亲将卢心身份不一般

卢心本是女儿身,她乃卢象升兄弟卢象观的小女儿,自幼喜爱跟随大伯卢象升读书习武,不爱女红,却喜舞刀弄棒。

崇祯十年底卢心不顾父母阻拦,偷偷跟随卢象升出征,卢象升看到兄弟来信说“卢心离家出走,可能来他这里”时,在营里秘密找了几天,发现卢心已经凭自己的武功当了他麾下亲兵营的一个队长,卢象升说她一女子在军营中多为不便,卢心却说“古有花木兰,今有卢氏女”,她要学本朝女将秦良玉带兵保家卫国,卢象升闻言解释说人秦良玉本身有诰命在身,又是代夫掌兵,你一个未出嫁的小丫头怎么跟人家比?但卢心犯了倔,就是要留下,要杀鞑子。

于是哭笑不得的卢象升拗不过倔强如他的小侄女儿,只得将卢心带在身边做亲兵,时刻看护,不让她上战场,并去信让卢象观一家安心,卢象观听闻女儿如此不自爱,便干脆送来讣告,权当小女儿夭折了,卢心也因此暗暗发誓“要以女儿身打出一片天来”在卢象升麾下拼搏起来。

就这样,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卢心便凭能力干到了一营主官的位置,让膝下无子的卢象升时常感慨:“此生唯恨心儿非我之子矣!”

杨国柱知道这个卢大小姐其实脾气非常倔,她认定的事除了卢象升,谁都不能让她更易一分,王朴抢人的行为肯定是激怒她了,如果闹下去,或许双方大打出手都有可能!

“两位听我一言!”他镇守宣府多年,威势自不必说,雄厚的声音有令人不由自主聆听的魔力,王朴和卢心都看向杨国柱,听他说话。

“我等既然是赏赐陈浩,不如唤他前来,问问他的意愿如何?”

王朴听杨国柱这样说心里暗暗不屑:“区区一个小兵,还用问他意见”王朴正要开口拒绝,卢心却抢先应道:“杨总兵之言中肯,我愿从之,”说罢不管王朴吃瘪的脸色转向卢象升,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卢象升扫了一眼众人,见并无人反对,点了点头,卢心得了首肯,立刻扭头朝厅外吩咐到:“魏长文把总,去请陈浩旗总过来议事!”

“遵命”

听得门外的魏长文应了一声,卢心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看了王朴一眼,让王朴暗恨。

……………………………………………………

不一会儿,左手打着绷带刚刚卸甲的陈浩便到了,他刚进门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火药”味,他向卢象升行了一礼,便靠卢心一旁站定,他个子颇高,像是在护卫卢心一样。

卢心看他上道颇为满意,随即挑衅的看了一眼王朴。

王朴看这情形,感觉要遭,但还是不死心,他对陈浩说道:“本将王朴,陈旗总,卢督有言要重赏有功将士,我愿以正兵营千总银三百两待汝,你可愿意?”

陈浩闻言一愣,心想我不是亲军的么,怎么大同镇封赏起我来了?正想问是不是只有这一种选择的时候,卢心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按住了他……

“陈旗总你先别急切决定,王总兵话没说全呢,我中营也许你副千总一职,另外允许你组建中营第五局,由你兼任把总!怎么样?”卢心后一个奖励可是把众人惊住了。

众人心中纷纷猜想:“莫非是卢总督心许?不然这卢心怎么敢夸下海口,又将亲军中营扩编一个局?那可是三百人马啊!”大家纷纷向卢象升看去。

卢象升听到卢心的话也是一愣,心说我没给侄女允诺过啊?这擅自扩编要是给朝廷御史知道了不又得用唾沫淹死我?而且这不得罪了王朴么……果然此时王朴脸色很难看。

但卢心话语既出,他也不好改口,不然岂不是陷侄女于险地了,只能捏着鼻子把苦药喝了。

他点点头道:“此本督亲口许诺,陈浩,你可仔细斟酌!”此言一出,众人一下都明白了,感情卢总督早就打定主意要留为己用了,王朴心下也是无奈,兵部尚书要留个亲将,自己还能明抢不能?只恨卢象升不早言明,弄得自己跟猴子似得。

只见陈浩出列,双膝跪地,向卢象升行了个大礼,道:“陈浩谢总督大人厚爱,陈浩日前已探知家父在蓟州与蓟辽总督吴大人一同阵亡,心中悲恨无以言表,一心一意只为杀奴报仇。陈浩愿为中营一把总,愿为卢大人效死命!”

卢象升闻言很是高兴,他是喜欢这个敢打敢拼,将门出身的英武青年的,尤其是在他立了功为自己赢得了转机的此时,他安慰道:“陈浩,蓟州被破,死伤无数,我等都很悲痛,汝一定要节哀,化哀悼为忠勇,为圣上解忧”

他顿了顿又亲切道:“家中可还有长辈?”

陈浩闻言摇了摇头。

卢象升抚须微笑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虽未及冠,然而我观你行事品德皆可成人,我欲为你取字,如何?”

陈浩听到一喜:古人都是自认长辈且对对方极为喜爱的人才为会别人取字,卢象升要为自己取字?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就像后世亿万家产的老总说要把女儿嫁你一样,是一种很重视的表现了!这对自己完成系统任务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进度。

他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大声道:“属下愿意!”

卢象升很高兴,斟酌一番,道“浩者,辽远广博也,就取广博如何?”

陈浩哪懂古人取字,也不多想,赶忙叩谢:“谢老大人赐字!”

“广博,希望你心存高远,精忠报国!”

事已毕,厅中诸人也客套一番“恭喜总督又获一良将”“陈千总要报效卢督苦心”云云。

随后陈浩部下以及亲军骑兵的赏赐都是中营内部的事了,其他将官各自告退,论功的场地也换到了偏厅。

………………………………………………

卢象升喝了口茶,看了看侍立于下的亲将们,又对陈浩道:“首级缴获都在,你们的定功都好说,不过这个第五局的组建,本督想听听广博你的意思。”

陈浩刚才散会之前就在想这三百人的兵源的问题,他此时已有腹稿:“禀老大人,属下愿取城中难民之青壮为兵,以二十五岁以下的良家子者为先。”

“嗯,难民对鞑子怀有复仇之心,无论训练杀敌都比一般丁壮用心,成军速度快;兵员选用良家子能保证部队的稳定,广博,看来你头脑很清醒,你打算训练骑兵还是步兵?骑兵的话可能难度比较大,我们的时间不充裕啊!”

陈浩被难住了:“我这支部队不出意外就是我以后得班底,从实力和机动性上来说,骑兵似乎是个很好的选择,但骑兵训练没有经年累月的苦功,纵然成军也只是消耗品,可步兵的局限性很大,这时代步兵再强也只不过是炮灰”

“有什么能结合两者优点的兵种么?”

他回想起今天白天的战斗,那时他骑马到战阵中,然后下马侥幸杀死了三个清军步甲……

陈浩心念电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道:“骑乘步兵!”

卢象升闻言颇为疑惑,让陈浩解释。

骑乘步兵顾名思义就是骑马的步兵,士兵平常训练步战,需要紧急出动时就通过骡、马机动,携带装备快速抵达目标地的同时还能节省步兵体力,骡马机动是一种能完成步兵快速投放的战术,这个兵种就是专门承担这样的任务的,西方的龙骑兵也属此列到达战场列阵而战,战事不利有效保存己方力量快速撤离,优点在快,缺点就在快的条件——畜力上,他比普通步兵多花费畜力的费用,但是得到的战斗力还是步兵,只是通过快速机动在特定战场发挥出超常战斗力。

卢象升也是一个军事家,他立刻明白了这种军队的优点,也明白其缺陷就是规模。

在此时大明国力的基础上,只能装备小部分精锐步兵,才能利益最大化,不过区区三百人,他也想看看陈浩的本事,为了不打击陈浩,他答应批给陈浩三百人使用的步兵装备,骡马粮秣,然后再鼓励了一番就让卢心带着陈浩征兵去了。

“中、

营、

骑、

步、

局!”

陈浩看着裁缝刚做的战旗,一字字念道,他指着上面的五个字,对察罕拓力意气风发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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