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尔的故事非常吸引人,至少拿去骗一些少不更事的热血少年已经合格了,可伊恩怎么也不觉得面前这个衣衫褴褛,与乞丐无两样的半百老头的前半辈子有像他所说的这么精彩,除了他一直炯炯有神的眼眸。
就连拉格尔自己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说书的,无趣地摆手道:「不说这些了,我给你介绍一有趣的地方,就在距离这镇子不远处。」无人发现他的手在暗处闪过一丝红光。
……
如果说拉格尔的话中还有什么能吸引伊恩的话,那就是他说的“黑暗城堡“,当一个男孩充满冒险精神时,所有人都不能将他拉回家中。
「可是,我们还得给罗伊德先生等回来,他还吩咐少有不测的话。」卢娜在旅店放下套娃,并提出异议。
伊恩原本就对不带着他一起出去的罗伊德有意见,哼了一声「我只是去找个地方素描而已。」说着他拿出了背包中的一叠厚纸与几根炭笔。
「素描是什么意思?」卢娜皱着眉头。
伊恩笑吟吟的解释,「就是画画。」这个爱好被他带到了这个世界,此刻那不薄的小本子中,有着一些伊恩不长的人生为数不多的精神,其中描绘最多的是从多个角度观看的阿卡尔家族城堡。
他记得十岁的时候,带着巴克与迪夫在斯特林镇里到处玩闹时,那帮小子总会找到一些平常根本上不去的高处。然后他就可以在那坐一天,用自己的素描本描绘斯特林每一处角落的模样,有时是城墙,有时是码头,有时是父亲驱马从镇外回来的模样……
卢娜拗不过他,只因为她除了跟着伊恩外,就得在林利斯镇孤零零地等他们回来。身处异地的她唯有依仗伊恩的掩盖,才不会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她曾见过氏族一些好战者抓住南方人之后残暴的对待,生怕自己在南方也同样被那般对待。
当看见又需要驮着两人不知道去哪时,马厩里的卡尔不满地嘶吼着,直到伊恩喂了它一整根萝卜。
……
伊恩出示了罗伊德的令牌出城的消息很快被上报到行宫,莫雷尔的办公地,执政官扔下笔对手下吼道:「不是让你们盯着他不要让他离开林利斯吗?这可是罗伊德大人的命令,你们的耳朵都被狮鹫兽震聋了?眼睛没用了可以丢给有需要的人!」
被他臭骂一顿的传令兵完全不敢还嘴,生怕莫雷尔把气撒在自己身上,顺便还夺了自己的饭碗。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撒完气的莫雷尔不忘问点实在的。
「大,大人,他们往城北去了。」
「城北,那里不是海边吗?阿卡尔家的小子难道对沙子感兴趣吗?难道他还想在那儿看着大海用沙子筑个城堡不……」莫雷尔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用羊皮画成的地图。那地图非常简易,除了简单地描述了王国各大城镇与山川的大致路线外,就连海岸线都画的歪歪扭扭。
莫雷尔指着地图上林利斯镇的北方海岸线,那里在地图上什么都没有,「哎,你过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座城堡?」莫雷尔招呼那个传令兵道。
传令兵畏畏缩缩的走上前只看了一眼就小声说:「对的,执政官大人,那里有一处废弃的城堡,林利斯的老人们喜欢称呼他“黑暗城堡“,大约荒废了两百多年了,周围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去。」
「你确定?」
「我出生在林利斯,从小就听祖父说这些长大。」
黑暗城堡?莫雷尔在记忆中搜寻起来,他在爱丁堡王室担任副总管时,偶尔会去王家历史室里翻阅一些比较有趣的书籍与记录,偶然看到过关于这个城堡的记录。
据说那还是在王国没有建立的时候,林利斯镇也不存在,那时就连爱丁堡都不过是个福斯湾的小渔村,在伊格里恩还没有征服低地时,整个洛锡安领的首府就在林利斯镇北的“黑暗城堡“。拥有城堡的家族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然而记得他们的大概只剩那些破旧而古老的书籍了。
他们是古老的“赫拉什“家族,一个用卡里多语发音别扭的家族姓氏,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卡里多人,但却在此地统治至少上千年。莫雷尔一开始以为是某位历史记载官夸大其词,然而后来他在每一本有记载的书籍中都发现了上千年这个用词,这完全提起了他的兴趣。
赫拉什家族的创始人名不见经传,据说他们是从旧世界大陆搬到这儿并用庞大的财力建立这座城堡的,当时整座城堡都用上名贵的黑色大理石作为石料,这哪怕是现在看来也非常奢侈。这个家族直到诞生了一位名叫“阿尔芭·赫拉什“的女人,距今约四百多年。为什么只提到一个女人呢,因为她是有记载的这个大陆,卡里多王国所在的纽兰德大陆最著名的女魔法师之一。她是爱丁堡学院的创始人,对,就是王国后来的首都所在,当时只是一个三线城镇,却被她提前看中。
赫拉什家族在那时候逐渐控制洛锡安地区,影响力扩散到整个低地地区,并在之后的二百余年完全成为卡里多南部的中心,南北福斯湾往来贸易的商船都要向赫拉什家族缴税才能在低地被允许贸易通商,而与南方诺森布里亚王国的分界线也是当时定下的,家族继承者最高只有公爵称谓,但是在王国低地地区,他们的身份就如同国王一般重要。
一直到卡里多王国第一任国王伊格里恩征服南部的战士到来。意外的是,伊格里恩完全没有遭到赫拉什家族的抵抗,王国历任史官对那整次战争的描述是可歌可泣的,但无论哪一本史书中都没有史官对伊格里恩最大的对手赫拉什家族的抹黑,一个字也没有。
历史记载中,赫拉什家族像是一天之内完全消失了一般,所以的家族成员在同一个时间点消失在公众眼里,无论是被派遣前往低地各大领地监管众领主的家族成员,还是留守城堡内一个刚出生的孩童,亦或者是一辈子在城堡内管理领主饮食起居的老仆人,一夜之间,他们完全消失了,偌大的黑暗城堡人去楼空,如同后世给它的名字一样。
第二天来自格拉斯领的救援传令士兵第一脚踏进城堡时,他简直觉得自己像是踏进来一座鬼城。周身所有一切的物品都摆放整齐,马匹饲料是刚放入马槽的,整洁的地面上偶尔沾有某个刚打完猎的家族子嗣的泥脚印,就连厨房中也还炖着一锅熟透了的牛肉。
但是,就是没发现一个活人,包括一具尸体。
同时,所有洛锡安的大小贵族对“侵略者“伊格里恩无一不是夹道欢迎,高山军从现今的高里领南方法夫领南海岸,通过简易的船只横渡福斯湾,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洛锡安领,借以此地为跳板吞并以南地区,同时孤立反抗强烈的斯特林领与格拉斯领。
正是因为洛锡安领不像曾经的斯特林领与格拉斯领那样反抗伊格里恩的统治。这也促成了爱丁堡在之后成为王国新的政治中心。
而那座黑暗城堡,坐落于福斯湾南岸一处突兀出陆地的半岛上,任凭海风对它的侵蚀与消磨,再也没有亮起半点烛火,城堡的三座高塔现存只留下一座孤零零地耸立着,却也残破不堪,只剩几根主力支撑架顽强的抵抗着白灾的入侵。任何进入福斯湾的商船都可以用独眼望远镜远远看见这座,用全黑色的大理石建成的高耸古堡,以及一棵现在几乎生长的与城堡相同高度的大樟树。
……
「等等,国王陛下似乎有禁令,对于那座城堡的任何探索都明令禁止。」莫雷尔一边回忆着,一边眯着眼记起那道不起眼的敕令。
「额,好像确实有。」传令兵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只能附和着说道。
「肯定有!」莫雷尔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就翻出那份被他压在箱底的敕令,着实因为这份敕令实在简单,当时他接手林利斯镇的管理时,除了安排一些老弱士卒去城堡唯一一条道路口子设置关卡之外就无其他动作。
「还是不能大意,要是王国一位举足轻重的侯爵的儿子,哪怕他是个喜欢摆动法律漏洞的纨绔,在我的辖区出了事,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顶罪的照样还是我。」莫雷尔捻着八字胡,眼神轱辘地转个不停。「你!马上前往兵营,让那个谁,克林顿,对!让他马上带一队人,马不停蹄地去那该死的城堡拦住那小子。」
「是!」传令兵应声准备走。
「慢着!」莫雷尔又大声叫住他。
「还有什么吩咐,大人。」
莫雷尔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们去之前,记得去圣堂讨要一些圣水,账就记在执政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