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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无标题章节

那天的阳光很灿烂,街上到处都是穿着洋群的女孩子,一个个打着花哨的洋伞,就像一朵朵云。车水马龙的街道,旁边还有卖糖葫芦的小贩,以前总喜欢和哥哥偷偷逃出家到街上卖糖葫芦吃,母亲说不干净,不让我们吃,但是我们就是不,后来还把大哥大姐一起叫出去。后来被母亲发现,四个人一起跪祠堂。说好了下次不犯,但是下次仍旧如此。

不知不觉就走到花月的门口了,里面也是人来人往,舞女们一个一个都画着浓艳的妆,我竟看不出台上的哪一个才是间乐。

花月的老板是一位女人,很丰满,很有女人味,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她的妆,太浓了。她让我叫她千姐,我支支吾吾的叫了声千姐,她满意的笑了。你是来找谁呀?还没等我问,她就开口了。

千姐带我到后面的包厢,让人上了茶点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子进来了,一看我,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很不客气的坐在我面前。我呆呆的看着她,不仔细看真的就看不出竟然她就是张尧给我的照片上的女子。

“还以为是个男的”,间乐在旁边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该如何对答,便问了句,“什么?”

间乐似乎有些尴尬,抬起头笑着说,“有吗?我说什么了,是你听错了吧。”然后自顾自的开始挑桌上的食物吃。

“你好,我……”,我伸手跟她握手,她似乎有些不想握,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了。

“你找我干嘛?”她语气有些不耐烦,直接看门见山。

“我叫曾清尤,敢问小姐可是……”

“间乐,你叫曾清尤,你和曾邵尤什么关系……”她突然放下手上的吃食直直的看着我。

“我是她妹妹,”我有意回避她的眼睛。

“哦,是挺像的,”她有些不知所错。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我微微坐正。她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桌上的吃食。见她不说话,我又继续说,“我想知道三个月前发生的事。”

她喝了一口茶,遮遮捂捂的说了句,“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诉你?”她不敢看我站起来要走,我连忙拦着她。

“你想干嘛?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她死死的看着我。”

“你误会了,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想要追究……”

“哈哈,你要追究,你要追究什么?你觉得是因为我你哥哥才会死的吗?”她情绪有些波动。

“难道不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不想说这句话,却不知为何就蹦了出来。隔壁突然传来钢琴的声音,是一种很悲的调,一瞬间所有的悲伤记忆都被唤出来了,父亲死了,哥哥下落不明,母亲住院了,荣誉真不知在何处,似乎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被我遇上了。我不再想理间乐,不管是不是间乐害哥哥下落不明,我都不想管了,我就像静静的听一下这个旋律,自从回国以来,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还记得小时候哥哥说,女孩子一定要学钢琴,这样才会有气质……

间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包间,于是在走出包房的时候,隔壁包房里走出一位男子,穿着笔直的西服,额前是一层厚厚的刘海,脸很尖,丹凤眼,薄薄的嘴唇,皮肤吹弹可破,长得比女孩子都还要好看,男人看了喜欢,女人看了妒忌……

“刚才的曲子是你的?”我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个男子一秒钟。男子顺着我的声音看到了我,一个披着长头发,身着白色花边洋群的我。男子的眼睛里仿佛有电,在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男子反手关上包间的门。

“是的,你知道……”男子缓缓开口。

“我知道,是李曼的《蝴蝶》”我仿佛找到知己一般,连忙打断他的话,说出了曲名和作者。他微微一笑,脸上是一种看待孩子的表情。第一次见面,在他的眼里我就像一个孩子,可爱极了,那双乌黑乌黑的眼睛里闪现出对音乐的热爱,但是又带着无奈。这话不是我说的,他在很久很久以后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也是玩音乐的……”他向前走了两步,刚好走到我的面前,不足十厘米。

“玩音乐,你这话说的也太大胆了……不过我喜欢……”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满脸疑问。

“好久没有遇到懂……懂音乐的人了。”我清楚的看到他在说懂字时,嘴唇显示的音是我。或许在那样一个时代,随随便便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不被允许的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毕竟从小就在英国长大的我来说,被西方文化熏陶,所以更加开放。

“……”我们俩交流了很久,他说他叫越泽,北平人,去伦敦修过几年的音乐。

我们站在走廊边上,阴暗的灯光映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不时有路过的人冲他打招呼,尴尬之余,与他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一个人走在街上,阳光十分刺眼,我却感觉不到炎热,心里冷冰冰的,打不起一分精神,所性直接去了医院陪母亲了。

下午本应该去上班的,却因为私人原因耽误上班的时间,本想着第二天去公司好好跟张尧道歉,却不料晚间回家的时候,张尧蹲在我家门前,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我连忙跑过去,带着一丝的歉意,“张尧,您怎么在这儿”。

顺着我的声音看过来,张尧眼睛有些红,站起来使劲揉揉眼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那个……我……我看你今天下午没来上班,担心你出什么事就去花月看了,他们说你走了,我就来你家看看,想等你回来,没想到就睡着了,让你见笑了。”张尧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

“我刚才去医院看母亲了,今天不好意思……”

“不用说了,我懂……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记得上班……”他打断我的话,故意提醒我去上班的事。因为起初上班面试的时候,有过约定不可以无缘无故不请假不去上班,现在明显是我违约在先,而张尧还能如此大度,真叫我感动不已。

“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进屋喝杯茶吧……”我这才反应过来,正拿钥匙开门。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一女孩子,传出去让人说闲话,我就先走了。不用送,进去吧”。还没等我说话,张尧就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一个不小心竟撞到前方的书上,我噗呲一下,觉得不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张尧仍旧傻傻的笑着,直到身影消失于黑夜,我才转身开门,竟看见刚才张尧蹲下的地方有一筐水果……

时间就这样过得不紧不慢,母亲依旧躺在病床上,侄子一天天长大,像极了哥哥小时候,郑静的公司也成立起来了,她成为商业史上的传奇,第一位女企业家,公司依旧叫曾氏,我对她说,可以换成郑氏,她嘴唇珉得紧紧的,有些发白,终究笑了。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很多年后想起那天自己说的话,都觉得很傻。

周玉峰自那天谈话后至今未见踪影,就连郑静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我知道他的工作很隐秘,我也才想过,也许是□□,国民党什么的。

窗外的云升的高高的,一朵朵挂在天空,俯视人间,生怕被这世间的污秽之气污染了,不时有麻雀身影略过,留下一阵阵的悲哀。窗台外的盆栽还是枯萎的,自我回国,租下这间屋子,它就一直这样,房东太太说,春天会开花的,是海棠,红色的,好看极了。我忍不住往外看看,各家屋檐上,还有残留的雪,地上的雪已经没有了,难怪这么冷呢,我不禁拉了拉衣服,我说万一不开怎么办,房东太太笑着,那我再给你送一盆过来,我家后院还有好多……

不知是我心境的原因,这个冬天竟如此漫长,在英国是很难看到雪的,那里除了夏天,一年都如春季一般,或许是我不太适应吧。天渐渐暗恋,天空中还残留着鱼肚般的白色,灰蒙蒙的。

夜深人静,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的声音,十分刺耳,怎么也睡不着,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今晚了,自从回国,自从亲眼看见漫天的血迹,母亲的血,那个悬崖边上的石头是红色的,鲜红的,是不是哥哥的血呢。你在哪儿?哥哥。

是被一阵阵的敲门声唤醒的,看看墙上的钟,六点,虽然已经六点,但是天依旧黑的啥也看不见,我打着哈欠。

“怎么啦,张尧,又有什么紧张的新闻……”我打开门,自顾自的走进屋里,不管身后的张尧。

张尧抖了抖身上的血,跨过门槛。

“找到曾少爷了……”

我的困意瞬间消失,曾少爷?屋子外面,树叶沙沙作响,想必雪下得一定很大,看看张尧,棉衣已经湿了。

我走过去,不知不觉问了句:“冷吗?”

“我去确认过了,因为天气冷,所以尸体保存的……”张尧没有回答我的话,继续说着。

砰,我感觉脑袋里炸开了花,哥哥的笑脸,所有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手像不受控制一样,不知怎么就到张尧脸上,没说完的话仿佛被凝固在张尧嘴边,空气中蔓延着火药味。

“你闭嘴,莫要诓我。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失踪了吗?”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就像被哥哥带走了一般,就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张尧紧紧的抱住我,我不停的打他,不停的哭泣,累了就静静靠在他怀里抽泣,门被风吹开了,我的眼角瞥到门外的风雪,木讷的问了一句:“在哪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去的,张尧后来跟我说,当时我就像疯了一样,连鞋子都没穿,就这样跑出去了,身上只有一件睡衣,材质也不怎么厚,披头散发的就像女鬼一般,我不停的跑,不停地跑,他不停的追,大约跑了两公里的路,我晕倒在路边,嘴唇已经发紫了,身上冰冷,没有一丝生气,若不是那微微跳动的脉搏,他真的就以为他抱在怀里面的就是一具尸体。

知道哥哥失踪的那一刻,我的确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再多的打算都是无用,没找到尸体,我能安慰自己,他没有死,他只是受了伤,在哪里养伤,或是失去了记忆,就算他永远都不回来,只要还活着,就行了。可是最终还是得面对最初的那个,已经承认了的答案。

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我第二天下午就醒来了。在昏睡的期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从英国回来,父亲母亲,奶奶,哥哥,郑静还有荣誉真都来接我,我牵着荣誉真的手走进了曾家大门,母亲笑着说,孩子长大了,大哥,大姐还有薛姨娘都笑着说我该出嫁了,一切都和乐融融,忽然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我看到哥哥站在父亲的身边笑着对我说,清尤,你该回去了,要好好照顾母亲,代替哥哥照顾郑静和出生不久的孩子。哥哥和父亲的脸越来越模糊,一道强光冲散了所有的景象,我努力看见一切,只看到一片的白色,中间有一个红色的十字架,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各种声音在耳边吵闹着,突然感觉好累,我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忽然一声医生传入耳朵,世界再次一片黑暗,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刚才那个模糊的身影是张尧。

“你好,我是这家报社的张弛倾,你就叫我张尧,他们都这么叫我……”带着黑色圆圈眼睛,一身青色长袍的男子,笑嘻嘻的,一点也看不出老板的样子。

“张尧,你好,我是曾清尤,请多多关照……”

“清尤,好孤单的名字呀。”

清尤,一个很孤单的名字。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清尤,我叫曾清尤。伯伯,诺,这个给你……”年幼的女孩递给面前算命先生一个大洋。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算命先生蹲下来,看着女孩。

“因为你受伤了。”女孩指了指算命先生手上那一条长长的已经被缝好的伤疤。

“乖,千万不要待在家里,你要出去……清尤,一生坎坷辛苦,注定孤独。”算命先生接过女孩手中的大洋,有掐指算了算。

“还好,还好。终究有一丝希望……”算命先生,甩甩衣袖,大步向前走去,风轻云淡,真的就像仙人一般。

一边走,还一边说:“只怕此生难以遇到啊。清尤……唉。”便消失在巷角。

“好奇怪的仙人呀……”小女孩摸摸头转身往集市跑去,一个华衣小男孩过来牵着小女孩的手。男孩比女孩高一头头,一身笔直的小西装,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旁边的摊贩看到这样的孩子,总是会用手中好看,好吃的食物诱惑孩子们过来买,但是两个孩子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切,眼里只有彼此,牵着手从小贩面前走过。

“怎么这么慢呀……”

“我刚才看见了一个伯伯,他受伤了,所以我把钱给他了……”小女孩,低着头,似乎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你没有吃到糖葫芦咯。”小男孩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的问道。

“嗯。”小女孩使劲的点了点头,此时前面的路口再次出现两个孩子,大约十来岁的样子,少女穿着旗装,少年穿着长袍。

“大哥大姐来了,我们下次再买,好吗?”女孩再次点了点头,有点不高兴。

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满脸的泪水,心里空荡荡的,一种恐惧从心底翻涌而起,那一刻心里仿佛又十万斤的巨石压抑着。

哥哥的葬礼很简单,郑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直都是冷冷的,周玉峰曾说郑静是一个特别爱笑的女孩儿,看着现在的她,怎么也不能把那个周玉峰口中爱笑的女孩跟面前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联系到一起,郑静静静的看着棺材中的哥哥,虽然因为天气冷,尸首没有被破坏,但是面容已经被江水泡烂了,五官看起来依稀是哥哥,再就是哥哥的领夹,我记得,那是我在哥哥生日的时候送给哥哥的,不算珍贵,却是我一年的辛苦,我亲手在领夹的后面刻了我的名字,这样哥哥每次见到领夹就像见到了我,去英国之前,我亲手别在了哥哥的领夹上。此刻它正紧紧的躺在哥哥的领夹上,显得如此苍凉。

“那个领夹是邵尤最喜欢的,他说至死都不会扔下,那是他唯一的妹妹送给他的。”郑静随着我的眼睛,看着正躺在哥哥领子上的领夹。我再也仍不住泪水,原来是我,是我证明了哥哥的死亡,如果没有这一枚领夹,或许我们可以知道的晚一点,甚至不知道,我们可以幻想,哥哥现在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快乐的活着,也许他忘了一切,但是他还活着。

我轻轻的取下领夹,握在手中,仿佛哥哥还没有离开我一般,不知道是如何离开葬礼的,待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荣家大门前,园子里,那一抹浅绿色身影是那样熟悉,就如那一年荣誉真离开时,我透过窗子看到的姐姐的身影,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此刻是满脸的微笑,就像沉溺爱情中的少女。

浅绿色的身影并没有注意到我,注意到我的是荣家的一个下人。那女子转过身来先是一惊,后是欣喜着将我迎进门,我听到下人们都唤他少奶奶,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以我的名义嫁给了我心心念念的人,那一瞬间,我感觉世间再无我可留恋的事物,若不是挂念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此刻,我竟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忽然想起与荣誉真的那几十封信,我还记得其中一句是,他说,东边日出西边雨,却是无晴甚有晴最。我回他,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不见白头相携老,只许与君共天明。

我俩如此互通心意,我原以为他会等我几年,待我回国,我们自然是要成为夫妻,再不分离,却不知他早已娶妻,还是我的亲姐姐曾晓晓,一时间竟不知他与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从姐姐那儿得知荣誉真早已离家,去了战地,或许是对于他的执念,或许是想问他一句,听他亲口告诉我,那些话,都是真的,只是他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娶了姐姐。

刚好那几日需要我们报社选处几名战地记者,对战时进行报道,以让更多的百姓了解战时的情况,发动人群中保卫国家。但是赴战场说不定小命都搭在那里,哪里有多少人愿意去,其实凭借着我和张尧的关系,自然我是不用担心我会被选中的,但是却不料,我主动请缨,就算张尧不愿意,为了顾及其他员工的心情也不得不让我去了,临走之前他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那时,他肯定以为我是放不下哥哥的死,所以选择麻痹自己,他责怪我,就算想要逃避,也不该去战地,我笑了笑,也不过一个月罢了。后面我说了一些安慰他的话,保证一定会活着回来,他松了口气,保证会好好照顾我的母亲,我这才安心上路。

从姐姐那儿知道了荣誉真的地点,我跟她说,我要去当战地记者,恰好被分到的地方便是荣誉真所在的地方,她显得十分高兴,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了许多话,却是让我带给荣誉真的,又给我准备了许多物件,虽没有明说是送给荣誉真的,但是从物件的添置上看,我总不得穿上男人的鞋子和衣物吧。

很快我便随着一众战地记者到达了抗战点,我们这一群人哪里真正的见过这样血肉模糊,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炮灰的战场,有些稍微胆大的,才到达就开始硬相机拍摄这样的场景,引领我们的额人是一位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孩子,问其年龄,不过十五岁,又问了名字,人称小辰。我开始同情这孩子,正应该是读书的年纪,如今来了这生死都不得可知的战场,实为辛苦,于是,我母爱开始泛滥,想着姐姐为荣誉真准备的衣衫也多,就拿了两套出来分给这孩子,这孩子看到这两件极为普通的衣服,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他说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衣服,又问了我一遍当真是送给他的,我点了点头,又送了些吃食给他,他高兴极了,说要报答我,我让他叫我一声姐姐便算报答了,他说叫我一声姐是应该的,但是这一声姐姐如何能低的了这些吃食和衣衫,我笑着摸着她的头,仿佛看到了当年哥哥摸着我的头时的情景。

大战一触即发,我们还没来得及休整,外面炮火连天,我们便知道打起来了,小辰放下手中我送给他的吃食和衣衫连忙跑了出去,又跑进来着急的对我们说,我们暂且不用出去,待这场战结束了,我们去拍一下结束的场景就可以了,以免我们受伤了。

毕竟都是一群没有受过太多苦的人,听到小辰这样说,都松了口气,如果真要他们此时去拍些照片,恐怕他们也是拍不出来的,听到那炮火的声音,整个腿都吓软了,如何能拍出好的照片。

不过也有一些不怕死的直言来到这儿便是要拍到最真实的画面,战后的照片固然要拍,可是此时的照片也要拍,否则怎么让百姓知道战场的险恶,我们的战士们是如何来保卫我们的家园的,许多人也赞同那些不怕死的话,但是终究也只有我和其他两个记者一起出去了。

其实在我的心底根本不想去的,但是一想,既然来了,也该做些什么,否则让荣誉怎知道我是如此的怂,岂不让他小看了我。

由于战火实在太过猛烈,根本不及我们靠近,也就在周围拍了些还算能看的过去的照片,但是真正的却比照片上的那些要惨烈个十倍左右。

与我一起的记者分别是同我一个报社的幺幺,因为在报社里他最小,所以我们都叫他幺幺,另外一个是其它报社的,石亚明,我调侃他,一直叫他石斑鱼,他倒也是一个好说话的主,也不生气我给他取外号。我们三人达成联盟,叫做战地三战士,起初都觉得这个名字俗气的很,但是也不知为何没有人提出改一些,很多年之后,我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说起为什么不换个名字,幺幺说了句,也许是我们仨的文化低了。

一场战打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结束,那一夜,我们随着医生和护士一起帮忙救助伤员,到早上的时候都累的直接到头睡了,也不觉得满身的灰尘和血迹会让自己难受了。

直到中午,我才昏昏沉沉的起床,看着这满目苍夷的土地,回想起昨晚的那场战役,到现在仍然胆战心惊。

遇到周玉峰当真是缘分,见到他时,我因为身体不太舒服便无精打采的与他说了几句话,他着紧的询问了我几句,因为有些事情便与我说晚一点再来找我,我无意与他多聊,便胡乱的点了点头,回到帐篷,又睡了,这一睡就是到深夜,醒来的时候,小辰正在我身边坐着打瞌睡,而幺幺不知趴在昏暗的烛光下写些什么东西,其他人都睡着,或许是我动作过重,弄醒了小辰,见我醒来,小辰赶紧摸了摸我的头,长吁了口气,我疑问的看着小辰,却是幺幺帮他回答的,原来我发烧了,一直高烧不退,刚才有一个叫周玉峰的来看过我,跟小辰说,他明天一早会过来,其实我与他也不过是因为郑静才有些交际,要说也算不上熟悉,为何单独找我,着竟是个什么意思。

我没有继续想起他的,与他们说了几句话,顿时觉得睡不着,并出来帐篷,所幸坐下看星空,漫天的星星实在闪亮,人们都说善良的人死后会去天堂,之后会变成星星,哥哥和父亲是不是也变成星星了呢,不过父亲做过那么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如何会去天堂化作星星,要说哥哥和奶娘化作星星,我倒是相信的,毕竟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呢。

第二天清晨,才吃完早餐,准备和小辰出去走走,散散步,看见迎面走来的周玉峰,便舍了小辰,与他一起走走聊聊。

这才知道因为他来着刚好有些事情,郑静知道我也在这,便让他照顾照顾我,我与他客套,不需要担心,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所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我,让他忙完事情就赶紧回去。

后来我又同他说了一堆话,如果不嫌弃,我不介意他成为我侄儿的爹。他久久的没有说话,后来大步往前走去,那样的背影是如此的悲伤,后来回想的时候,我看过最多的背影便是他的背影了,而谁看过我最多的背影,我也不知道是谁了。

所幸这几天还算安静,小日本没有多大的动静,闲来无事,便将稿子写了写,想着在这受了这么多的苦,回去一定要让老张多给我放几天下,稿子写得差不多了,有分别给郑静和老张寄出了一封信,寄信的时候,小辰说,等到我这两封信寄回去,估计我也得回去了,我摸着她的头调戏到,怎么,舍不得姐姐了。他有些害羞,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堆,我也懒得去听,便也不记得他到底说了什么。

过了一周,石亚明调侃我带了那么多男人的东西,怎么都没有送出去,我跟他就像有生生世世的仇恨一般,竟挑对方的伤疤,我从他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每日都会偷偷的看几眼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一身旗袍,头发被挽在脑后,一看就知道是石亚明的心上人。于是我俩开始了互相伤害的模式。

“肯定是人家姑娘不要你了,所以才跑到这里来麻痹自己,来来来,到姐姐的怀抱里,让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岂料他没有说话,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但是又瞬间消失,一时觉得那种痛苦,似乎只是我看错了而已。

见他久久不说话,我知道触及到他的底线了,一时觉得尴尬,又觉得难过。想着赶紧圆回来,“你知道,那些男人的物件是带给谁的吗?”我顿了顿,他依旧没有说话。“他是我最爱的人……”

我俩交谈了很久,他默默的看着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晚上约莫十二点了,一声炮响将所有人的美梦打碎了,我同石亚明和幺幺赶紧拿着相机跑了出去,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到帐篷外,这才感觉到一丝的寒冷,却见小辰赶着将外套递给了我,我冲他微微一笑,他羞红了脸,我们赶紧冲向那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这一次,我们走的更近了一些,所以拍的一些画面也就更为真实了些。

天不如人愿,果真让你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也会让你失去一些东西,幺幺的手臂被擦肩而过的子弹擦伤了,流了许多的血,估计是不想我们担心,所以一直忍着。直到回到帐篷,才发现他的伤势,所幸我在英国的时候,也学过一些包扎技巧,便帮他消了毒,包扎起来,但是唯恐伤口会裂开,便让他这几日多休息,就不要去拍照了。

一直忙到清晨,本该是平静下来的军营,一瞬间躁动起来,原来他们一个团长受了重伤,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团长,我脑袋你里嗡嗡作响,我赶紧抓住经过的小士兵,问清楚了,是副团长受了重伤,恐怕性命不保。我赶紧往副团长的帐篷跑过去,我心心念念的人,你可不能死。

我跑到荣誉真的帐篷前,一众士兵去不让我进去。我心里着急,为他们解释半天终究没有周玉峰的一句话顶用,让她进来。

我赶紧冲进去,不知道后面那一双眼睛正盯着我。

我着急的询问他怎么了,医生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子弹太深,这里没有办法做手术,必须赶紧送到市里去。我冲他们吼道,那赶紧送过去呀,他们却说,通往市里的桥北日军炸断了,现在汽车无法过去,我说,换条其他的路。那士兵又说,换条路,得大半天的路程,病人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我冲他们吼道,总不能在这等死吧。此时帐篷里一片混乱,荣誉真似乎有些意识了,睁开了眼,看着我,问我是谁?我笑了笑,我是清尤。他眼睛忽然一沉,咳了咳,是你呀,这些年,还好吗?

我竟不知与他相见,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第二句是,问我还好不好。我笑着流泪请求他不要说话了,马上就能送他去医院了,他一定要挨住。

他摸了摸我的脸,比照片上的人好看多了。

我心里着急,一直催促着,车怎么还没准备好。刚好周玉峰跑进来说车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把荣誉真抬出去,我跟着追上去,意准备上车,却被士兵拦下,不允许我上去,我是他亲人,自然是必须上去了。但是那固执的士兵依旧不然我上去,我又担心耽搁了荣誉真的病情,便不敢再继续拦着,车子才发动,便看见那位不让我上去的士兵又下来,让我上去,说是荣誉真吩咐的,我赶紧冲上去,生怕耽误了一秒。

车上他看见我嘴角往上提了提,不知道是不是牵引了伤口,表情有些狰狞,我不知所措,真心痛恨自己在英国的时候为什么不学医,现在到好,一些简单的包扎虽然难不倒我,但是面对着荣誉真那样痛苦的表情一时着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来。

中途的时候他又陷入了一次昏迷,再次醒来,精神好了不少,絮絮叨叨的与我说了许多话,又让我打开刚才那小兵搬上来的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本书籍和一些信,我认得,那些信都是我寄给他的,我每次寄信给他都会在信封上画一个音乐的符号,如今这几十封信上每一封都有一个音乐的符号。

我擦了擦泪水,“你都还留着呢。”

他咬牙笑了笑,“结局是,夏疆死了,端端离开,去了一个比桃花源要美上很多的地方,遇到了一个爱她,她也爱的人……”

此刻,我觉得他的脑子是不灵光的,但是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给他的第一封信里有问过他那本话本里的结局是什么,此刻他在我的面前说出这样的结局,让我觉得,他一定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这样的。

于是,我便说:“端端不会爱上其他人的,端端说过的,你可不许害他,他定然只能和夏疆在一起的……”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其实,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那年你才五岁,和你哥哥去买冰糖葫芦,却有没有带钱,可是我帮你们付的……”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车顶,脸上还是未散的笑容。

“原来是你,我怎么说,哥哥哪里来的钱。”

“后来你一个人跑出来,说要吃糖葫芦,我便给你买了一只,你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糖葫芦的恩,你无以为报,所以就以身相许吧”这一段记忆,我似乎有些模糊,但是隐约记得有一个人给了我一只糖葫芦,我说要嫁给他来着,原不想,我们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机缘。

此刻的我鼻涕眼泪一大把噗呲一声笑出来,他看着我也只是微微的笑,我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他不再在说话了,省点力气,马上就到了。

他忽然又说,“只是后来你还是将我忘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悲伤,似乎是触到了伤口,嘴里发出轻轻的□□,我一时无措,叫了一声医生,那医生便赶紧过来帮他检查,我退到一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的那句话,只见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忽然闭上了眼睛,我吓坏了,却见那医生叹了口气,说看他的造化了。

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我还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娶我的姐姐呢,为什么?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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