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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十六章:丹雅生活图景

丹雅人驯化两种家畜的时间,大致与丹雅父城最早建城的时间同步。但并不是说只在父城中的丹雅人才拥有畜牧农业,而是在9000年前整个三角洲地带的丹雅人都已经开始蓄养这两种家畜。

青豕也被称作水豕。豕是人类的翻译,实际是一科生物的总称。它们皆为哺乳动物,体型和猪相似。口大舌长,但耳朵较小,垂立生长,鼻端宽厚,突出脸部,鼻孔则朝下弯曲。它们四肢短小,体格大多较肥壮。其中青豕得名的原因,是其身体覆盖了青绿色的皮毛。

青豕虽然外形像猪,但身体只有约猪的三分之一长,成年体重也只有30公斤左右。它们的四肢很短,趾部发育为较宽厚的类蹼足形。因而在陆地上行动较迟缓,但在水中却非常迅捷灵活。

野生的青豕主要以水中植物和浮游生物为进食对象,偶尔也会捕捉小型鱼类为食。它们是三角洲的原生物种,但在其生态位中没有什么存在优势。最常用的避害方式就是躲藏在水底。

对丹雅人来说,只要把青豕引出水面,再捕捉就轻而易举。不过青豕其实很聪明,警惕性高,只有拿它非常钟爱的食物引诱才可能使其上当。丹雅人逐渐掌握了青豕的食性,经常用食用残剩的鱼类内脏诱捕青豕。

由于青豕肉量丰富,非常受丹雅人喜欢,但过量捕捉却导致野外物种数量锐减。当时的丹雅人,绝没有形成保护意识,不过他们将捕捉过量的青豕开始由宰杀转为豢养,最终使这个物种不仅延续了下来,而且成为克力达人第一种肉畜。目前青豕家族是克力达人养殖数量排在第五位的家畜。

青豕能被丹雅人驯化为家畜,有几个优势条件。首先,青豕性情温和,不会对丹雅人制造伤害。其次,青豕的繁殖速度和生长速度都很快,母豕一年能生三胎,一胎能生育6-8只幼仔,幼豕半年龄就能够长成宰杀。

但是要蓄养青豕,对水源条件的要求很高。青豕是十分喜水的动物,如果长期离开河湖水体而在旱地生活,身体会出现很多疾病,肉质也会受到影响。丹雅人除了收集饲料喂食青豕,平时也会去河湖中放养,让它们自由采食。

为了防止逃逸,丹雅人会在水中围出屏障,划定活动空间。青豕喜欢结群行动,但通常会跟随一只领头豕。丹雅人只要着重驯服这只领头豕,就能控制好整个豕群。

丹雅人另外一种家畜三角牦,与青豕是在同时期驯化完成的。三角牦体格强壮,体型硕大如牛,而且长有和水牛相似的弯曲的犄角。它们的颅面较小,外形又和羊颅相似。三角牦得名原因是它们头顶正中向上竖起的犄角,短而粗硬。三只角向应,组合成了三角牦的进攻和防御武器。

和青豕相比,三角牦不仅体形硕大,脾气也要凶悍的多。尤其野生三角牦,虽然身为植食动物,却没有肉食猛兽敢轻易招惹。被丹雅人驯化后的三角牦,性情变得温和了许多,在未被激怒的情形下,不会主动发起攻击。但它们的体型却又增大了一些,体长达到2.5-3米,肩高达到1.5-2米。体重达到800-1200公斤。这样的身体可以轻松驮起一个成年克力达人。

野生三角牦曾经广泛分布在整个汝力得忒平原,如今已十分稀少。但作为家畜的三角牦,经历了9000年的繁育,其家族已经遍布克力达人世界,并且成为最重要的两大家畜之一。

三角牦在克力达人世界里,与牛在人类世界的功能作用相似。早期主要为克力达人提供肉食,在种植业兴盛以后,又逐渐成为克力达人重要的耕作畜力。比起家牛,三角牦还有一项重要用处,就是为克力达人提供优质的皮毛。三角牦拥有一身鲜艳光泽的毛发。早期驯化的三角牦,毛发不算很长,但随着品种培育,毛发越来越长,而且出现了许多种颜色。三角牦的毛发至今还是克力达人最普遍的纺织材料,它们的牦皮也能做成各种皮质品使用。

今天三角牦虽然地位重要,不过由于早期品种生长周期长,繁殖速度慢等因素,在丹雅人部落中,三角牦的蓄养数量还非常少,完全无法与青豕相比。一个部落多则只蓄养几头,而且是只有部落首领及祭司才能独享的家畜。

三角牦仅在部落重大的祭祀活动才会宰杀,由首领和祭司牵头,给有贡献于部落的成员分享。这些祭祀活动包含各种形式和目的,例如,首领的选举,部落内部的婚殇,部落之间的联谊。首领会依据活动的重大程度决定是否宰杀以及宰杀的数量。

三角牦在史前的丹雅文明中,是权力、财富以及武力的三重象征。一句话形容,它就是整个三角洲丹雅人崇拜的图腾。丹雅人将三角牦的形象印刻在各种自然实物和人造器物之上。最初他们只是用稚拙的画法但却尽量写实地描绘各种场景下的三角牦形象。他们可以在地上用树枝勾勒,也可能直接刻在树干上。由于三角洲没有山地地形,丹雅人没有创作过岩画。不过他们在自己的石器上刻下了保存至今的图案。

除了磨制的石器,丹雅人也开始制作原始的泥陶。虽然做工原始,烧制落后,质地较差,但已经是当时最先进的生产技术。石器和陶器都是当时丹雅人发挥创作的介质。

丹雅人的创作,主要以刻绘的方式。其中在石器上多为磨刻,这里的石器既包括普通石制工具,也包括用于装饰的玉石。不过最初的丹雅人在玉器方面还没有什么造诣,只是在不成形的璞玉上面阴刻图案。但玉石稀有而珍贵,石具可以为普通人使用,而玉石只能为首领和祭司独享。

在陶器上则采用描画的方式,并且已经使用了最早的颜料。所谓颜料其实就是动物的血液。主要用青豕的血液,三角牦的血液最贵重,尽管它呈现效果与其他血液没多大差别,却一定要在专门描绘三角牦时使用。

丹雅人还不懂得掺入其他矿石粉末,这些颜料留下的印记,经不起浸泡和冲刷,无法保存到现在。除了在小型器物上绘画,丹雅人也已经在他们刚刚建起来的崭新的城墙上绘制更大幅面画作。今天发掘的父城遗址的城墙上还能隐约看到原始墙画的痕迹。不过这些画作并不是9000年前最初的父城的主人创作的。父城历经了多代重建,城墙也是在多次倒塌之后重建的。而现在呈现的父城则是它生命最后时刻的模样。

9000年前的丹雅人已经决定忠实地记录自己的生活。他们的绘画不局限于与三角牦相关的内容,也包括其他生活场景。尽管绘画水平拙笨,有些甚至很难看懂,但不妨碍其成为克力达人历史上珍贵无二的真正的艺术。

三角牦的图腾,从最初尽可能完整身体的刻绘,到后期逐渐转变为抽象图案。大约在6000多年前,以三角牦为最初原形的三颗向上的尖刺的符号被基本固定了下来,成为丹雅人延续至今的民族图腾象征。今天十三个丹雅族国家的国旗上全部绘有这个符号。

三角牦和青豕都是从丹雅文明传播到全世界。不过青豕由于对水源要求高,它的传播范围不是很广。而三角牦以其强大生命力和适应性成为所有克力达人广泛接受的家畜。

9000年前的丹雅人,虽然开始蓄养家畜,不过并不能完全满足所有的生存需要。狩猎和采集,仍然是丹雅人主要的生存方式。尤其在三角洲边缘那些发展相对滞后的部落则更依赖原始的生活。

三角洲还有许多种列入丹雅人食谱里的动物,却没有进入丹雅人的家畜行列。其原因有多种,在此不一一细说,总的来讲,它们都有各自不适合驯养的先天因素。至今三角洲还没有第三种被克力达人驯养成功的野生动物。

以当时丹雅人的智力和已经发展出畜牧业的进步程度,没有驯化出一种农作物,有些难以理解。只有一个相对合格的解释,丹雅人钟爱肉食,主要以肉食为生。而只是偶尔采摘野果野菜作为补充,于是就没有那么强的意愿亲自种植作物。

关于丹雅人食谱里的几种主要植物,丹雅人都是直接生食的。他们只是拣选几种生食口味较好的植物,至于其他口味不佳的,没有作进一步处理的意愿。

然而对于肉食,就要用心的多。丹雅人已绝不进食生肉,将肉炙烤熟是比较普遍和简单的方法。他们还采用更加繁复的烹煮方法对肉类处理。丹雅人原始的陶器,除了汲水和储存东西,最重要的用途就是作为烹具。他们有一种内肚很浅的烹锅,吊在火上加热,在锅里铺上一层卵石,锅中倒入少许的水,稍没过卵石,待卵石烧热,再将生肉放在卵石上,以卵石的热量将肉烹熟。

这种在9000年前已经出现的烹肉方法,经历漫长时间的演变,至今依然能在丹雅民族饮食文化中见到它的影子。

丹雅人之所以大步于其他民族率先发展,归根结底,要感谢他们自己取得的这片肥沃的土地。食物丰沛的丹雅部落,能够将更多精力专注在生存的更高纬度上。

然而三角洲并不永远是一片祥和的,其中时常发生的洪水就是丹雅人生存的最大威胁。由于三角洲的扇状河道是汝力得忒河的终端,水量大,河网密集。这里地势低洼,在雨水充沛的季节河道很容易郁积泛滥。

面积巨大的三角洲平原不是整个区域都容易遭受洪水。而且在降雨量较少的年岁,河道一年都会十分平静。然而时间拉到足够长,就一定会经历雨量极端的年岁,而对于原始时代的丹雅人,极可能就会带来灭顶之灾。

丹雅人是克力达人原始社会里极少的采用干栏式建筑的民族,其目的就是为了应对洪水的威胁。如果要拿丹雅人的干栏房屋去对比此前提到的那安人蓝人种的房屋,可以说其实用性远大于其他价值。或者也可以说,确实远不及那安人的建筑高大宏伟。

丹雅人的房屋只能与两万年前那安人的房屋作比较,与同时期那安人高达五层十几米的巨型建筑比起来,还是显得非常简陋寒酸。这些房屋都是上下双层结构,上面一层木质结构,下面一层一半中空,最底下由大的砖石混黏土固定。房屋的一层圈养家畜,二层供人居住。

与克力达人的高大身躯相适应,房屋的每一层都要比那安人的房屋空间高大。丹雅人的两层房屋达到了6-8米的高度,而且内部空间,也比较宽敞。

不是所有部落都建筑水平一致,父城居民的居住条件要明显优于周边部落。他们不仅建筑更高大,甚至也有了初步的格局和规划。

从规划来讲,依河而建的父城,在建造设计上就体现了整体规划的思路。为了汲水方便,丹雅人沿河并没有修筑城墙,而是建了一道低矮的河坝。这道河坝能够阻挡涨势较小的河水,但河水高涨就容易漫过河坝。而丹雅人特意将父城选址在一块地势略微倾斜而河道略高的土地上,并把城墙建在了地势低的一侧。丹雅人在城内挖出了几条一直通向城墙的通道,然后在城墙下端开口。漫过的河水和雨水沿着通道一直流向城墙,再排出城外。

丹雅人建立了克力达文明最早的水利系统。这些开挖的水道不仅起到泄洪的作用,也为城中居民日常提供了用水的方便。只可惜丹雅人还没有自己的农作物,否则这样的技术还可以用来灌溉农田。

这样大型的人工设施,绝不是单独个体的智慧和意志的创造。它需要足够高的生产力的支持,更需要一个复杂的社会结构的支撑。之后要讲的,是9000年前三角洲的丹雅部落,尤其是父城的史前社会,究竟是什么样的社会形态支撑其成为当时最先进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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