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脑门冒汗,陪笑:“大人真爱开玩笑。按照城主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携带魂烟,咱们这里哪儿还有。大人昨天没吸食魂烟。大人也的确说过出东雷震国地界之前要通报一声。”
“哦?”君安皇子的声音调高八度,“那是你吸了魂烟,忘记了我说的话?”
“下官不敢。您也知道,东雷震国和风临的国界边地都是山峰密林,要真正找到地界碑并不容易,来路上下官仔细看着呢,可惜没有看出来,所以通报大人时间晚了。”
“哈哈,真是个好借口!”君安皇子拍手道,“我没让你爬到山上或者钻进林子里去找,难道这条大路上没有地界碑做标记吗?”
使者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
“我们走的是进入风临的大路吧,你没抄小道?”
使者赶紧道:“没有。小路恐怕不安全,车队走得是官路。再说您的身份高贵,也不能走小路。”
“官路?官路上都没有地界碑?”
“的确没有看到。想必是年久失修,可能倒塌埋入地下,或者被山中匪人撬走当做石材卖了?”
君安皇子低低地冷笑,阴阳怪气地讥讽:“你这个脑子和嘴也可以撬走拿去卖了。胡扯都不打草稿,能卖个好价钱。”车内的女子至始至终紧紧握着他的手,君安皇子瞧了妻子一眼,吐了一口气:“就听你的,往前走吧。这鱼头金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报告的。我后知后觉就可以了,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说罢将鱼头金子还给使者。
后者恭恭敬敬,赶紧道:“是,属下明白。”
这时候,车队后远远的传来马蹄的哒哒声,衣着华丽的少年手里提着刚打的野兔,腰间别着金质的葫芦,骑着骏马向车队奔过来,扬起了一阵尘土。
“小少爷回来了。”使者抽身离开,实际不是为了迎接秦小少爷,而是急于逃脱蛮横无理又尖酸刻薄的君安皇子吧。总之,使者连忙迎上去,十分亲切地喊问:“小少爷打猎可还开心?都抓到了什么宝贝?”
一身的盔甲给少年原本柔美的脸庞增添几分英气,秦小少爷提起野兔开心笑道:“那当然了,这山上野物还真多,要不是走不远,我还能打到鹿和狍子。”
使者温和笑着告诉他:“小少爷,不是属下不准你走远了打猎,实在是因为这一片山野并不安全。”
说罢叫向导来到跟前,那向导连声道:“尊贵的少爷,您要想打猎,就在周边的小林子里头转转得了,可千万别走远。这片往北翻过山头,就是险俞山匪人的地盘,那群土匪可不好对付,到处流窜不好抓捕。小人刚刚还听使者大人说,这帮土匪试图劫君安大人的车……”
“土匪劫车?净胡说八道,劫车的又不是匪人,那些是东雷震国的刺……”少年还没说完话,就听使者一咳嗓子,他赶紧住嘴。
向导听了半截儿,没能明白,一边看着使者,一边追问:“小少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有匪人试图抢劫大人的车辆?使者大人怕再遇上土匪,招了来小的指路,绕过东雷震国,这才进了风临的地域。小少爷刚才说劫车的不是匪人,难道还有其他人?”
使者一句话封死了向导不停的追问:“企图劫车的就是山中土匪。这件事情,等大人进了城,我还得亲自向太史老爷禀报。”
秦小少爷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姐夫姐姐的车队遭到东雷震国杀手追杀,庆幸救援赶来及时,没有出现伤亡,可刺杀君安皇子是不得了的事情,使者连夜禀报君安城主,请求停止此次出访,要不是姐夫坚持,车队现在已经在回君安的路上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对外完全秘而不宣,一来实在有损君安皇族颜面,二来倘若闹得人尽皆知,暴露了皇子出访风临的行踪,恐怕会招来更多杀手,三来君安与东雷震国的关系一直颇为紧张,君安城主自有打算。想到了这些,秦小少爷简直要扇自己一个嘴巴,搞什么呀,净说不该说的话。于是,他模仿使者的语调赶紧搪塞,绝不提东雷震国刺客的字眼儿:“啊?我说了这话吗?……幸好有你当向导,选的路不错,咱们快走吧。你再挑几个好地儿,我打猎还没过够瘾呢。”
向导赶紧说:“多谢小少爷夸赞。小的对这一带路况可以说十分熟悉,走了不下五六百遍,小少爷要是肯听一句,附近这一带山地还是不要走远了打猎,险俞山匪人流动性极强,咱们还得赶在天黑之前到达。”
少年嫌他话多,截断他:“行了行了,我不打了。这几只兔子也足够给姐姐缝条披肩的。唉,姐姐姐夫呢?还在车里休息?”
使者微笑道:“路途劳累,还在休息。”
小少爷叫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城啊。这荒山野地的,叫我姐姐姐夫怎么好好休息?”正说着,眼尖的他就看到了使者手里拿着的鱼头金子。
“哎?你手里拿着什么好玩的?给我瞧瞧。”好奇心极强的小少爷把玩着鱼头金子,擦掉上面粘着的猎物的血迹,又解下来系在腰间的金葫芦,跟鱼头金子对比成色,笑道,“这是从哪里捡来的宝,是上好的金子,不过成色再好,也好不过我的葫芦。”
使者道:“小少爷真是说笑了,您那金葫芦是三昧火锻炼的祖传宝贝,这世上哪里还有一样成色的金子?”
“嗨,是金子就行,成色赶不上我这葫芦,不过能差多少?形状虽然奇怪,但也能花的出去。”小少爷贪财心起,话没说完就把鱼头金子往怀里揣。
从马车里面传来君安皇子的声音,虽然车窗帘并没有再掀开,可车里的人早就洞悉了一切。这回倒是不怎么刻薄了,语调不急不慢的,颇有长者教育后辈的姿态,果然对自家人,他会宽容不少:“来路不明的钱财不要拿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