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精通于盗窃术和点石术的石猴,捎走榴莲壳的办法跟其他猴子就是不一样。大概是已经把太多东西变成石头或者变入石头,形成了固定的思维习惯。
狼少脱口而出,几乎笑岔了气:“它把两瓣榴莲壳当成石头了?”
他说的没错。
猴子的聪明程度并不亚于人类。在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身为一只猴子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
首先,石猴做起惟妙惟肖的模仿,它开始假设自己就是一滩榴莲肉,原本从榴莲壳中走出来的,现在要原封不动缩回去,回归原型一般,猴子掀起猴屁股先坐进壳里,四只爪子胡乱踢着,左扭右晃往里面钻,终于成功地把下肢收进壳里。可榴莲肉哪里有它身体那么大!榴莲壳根本成盛不下它!你瞧瞧猴子脑袋、上肢上身,还有尾巴,是一丁点儿都放不进来,全都露在外面。它没能成功缩成榴莲壳里的肉,而是变成了只乌龟:榴莲壳就是背着的壳。猴子着了急,郁闷又焦急地揪着自己尾巴搓来搓去。
所有人有不知道该作何想,该说什么话,该发出什么动作。大家伙只能看向车上同样无语的少年和剩下的三口铁皮箱子,若有其思:这什么紧急的关头啊,猴子居然抱着一只榴莲玩得起劲儿,想躲进榴莲壳里睡觉??它不是要来救主人吗?不把敌人全部变成石头吗?不准被抢走剩下的箱子吗?
副手“哆”的一声大喝并出刀,吓得那小石猴一缩脑袋要躲进壳里,脑袋成功躲进去了,可榴莲就那么大小,缩进去的下肢被挤了出来,于是它秉承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自欺欺猴,脑袋顶着榴莲壳装什么都看不到,前爪擎着两半外壳还要合并起来,带着宝贝撒腿就跑。已经扒开的榴莲壳哪儿能重新合上?所以猴子忙活一顿的结果就是——脑袋钻出来,毛发上沾满了榴莲汁液,还是得抱着榴莲壳逃走。
捆在车上的少年急的鼻孔出怒气,“呜呜哼哼嗯嗯”一通发泄,如果撤下他嘴里塞得布条,此时骂出口的是“你这个畜生回来!我是你主人,给我回来!”
嘉扬握紧了小木牌,他现在无比确定,这块木牌是控制猴子的关键,就算自己不知道咒语,也绝对不能让少年重新拿到手。
榴莲刺扎皮毛,猴子不敢帖着身子抱,伸直了前肢,努力保持刺跟皮毛之间的距离。而这个姿势显然不利于逃跑。
狼群骚动着叫道:“别让它跑了。”
惊吓中的小石猴本能反应,跟母猴保护猴崽儿一样紧紧抱着保护着榴莲,当然了,又被刺扎中,痛的吱吱哇哇乱叫,害怕“孩儿”被人抢走的恐惧占了上风压倒榴莲壳刺扎皮毛的痛苦,更让它彻底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主人”被擒——主人是个什么东西,咒语牌是个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不知道——它把榴莲从腹前换到皮毛较厚的背部,背着两瓣儿壳一溜烟儿逃走。
“呜呜,呜呜……”牛车上的少年眼睁睁看着唯一救他的希望被一只破榴莲砸个稀巴烂,恨天恨地直翻白眼。
“赶紧用木牌叫他回来!”狼少抽出少年嘴里的布条,转向嘉扬,“老哥!我们的两口箱子!”嘉扬犹豫一秒钟,提起少年问:“能把箱子找回来吗?”少年盯着狼头领手里的木牌,眼里似乎都冒出火了:“还给我。”
“能找回箱子吗?”
“早变成石头啦,找不回来。”紧接着朝猴子逃窜的方向念了一串儿没人听得懂的咒语,然后大叫一声,“回来!”
猴子腿脚利索撤得快,装作没听见。
咒语牌——失灵了?
“别跑!”狼少夺回少年手中小木牌的同时甩出刀,还是飞刀管点用处,那猴子“吱——”一声叫,差点被戳中,情急之下抱着榴莲使了个化石术,模仿周围的石块质地,变成一块纹理极其常见的大石头。
副手这下可盯准了:“就是那块,别跟丢了。”
石头里的猴子打起滚,带着石块咕噜咕噜沿着坡落下,完美地融入山下的一堆石头里。沙漠狼瞪大了眼睛左右寻找,无果。狼少试图凭借榴莲余下的气味和汁液锁定位置,查找到某一块地方,沙漠狼磨刀霍霍,对着所有大小相似的石头乱砍乱刺,很快在地上刨了个坑,可惜没见到任何形状大小类似的石块。
嘉扬想到猴子不仅会变成石头,还会遁地,恐怕早趁着空档遁地而走了。
“算了,估计已经逃了。”
又是一同样的招术!不肯服输的狼少拿着那小木牌,怒而质问:“这能控制猴子吧?要怎么控制?上面的到底是什么咒语?怎么用?你刚才怎么没把猴子叫回来?”
垂头丧气的少年十分受挫,愤愤:“谁知道?我还等着它来救呢!”
事情发展的轨迹可谓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一路上沙漠狼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不知道究竟如何得罪了何方大神,频遭石猴报应,丢了两口箱子,整天面临被变成石头的危险。哪里想得到爱找麻烦且极其不靠谱的猴子居然轻轻松松在众人面前上演了抛弃主人的大戏,看上去它对铁皮箱子也没什么兴趣,反而对一只无关紧要的榴莲喜爱有加。
“活血……现在并不是动手救人的最佳时机。你们是不是早有打算,等我们松懈了再动手?”狼少转动着脑子,努力给刚才发生的事情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倒好办。见识了猴子的本事,我们也好想对策。你别妄想它救得走你。”
少年气闷,像是一只被蒸熟的毫无还生之意的茄子,嘴中的布条拿了出来,可他完全不想说话,倒在牛车上任人宰割。
“先查查他到底什么身份。”嘉扬吩咐。
一番搜身从少年身上搜出来了几枚九鼎国现如今通用的圆形方孔货币,还有一枚西泽三角钱币。少年的来头终于有了点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