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同秋水一般平静，二人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宁颜忽然就慌张起来，忙不迭的移开了视线，脸瞬间就红了。
懊恼中。
她果阵，不适合当副班。冲动做事，做得还是没用的事情。
心中没由来的沮丧，点点不适，驻扎进心间。
无论她心中如何变扭，当天下午，零班的班会如期举行。
这次的班会不同于以往的老师或者班干部呆板地在上面读着念着某些形式主义的套话，而是采取茶话会的形式，就这一个来月的学习和生活谈谈自己的想法，最后宁颜和程敬轩再提出校庆，让同学们自己选择校庆班级节目的形式。
班会课的前一节是体育课，宁颜和程敬轩向班主任和体育老师请了假，留在课室里面布置等会班会课要用的。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搬过桌子，画过黑板画了。在黑板上写字，果不其然，歪歪扭扭的。
被自己的字逗笑了。
一开始宁颜提出茶话会这个方案也就打算改变一下班会的形式，毕竟现在的班会和未来的班会都是一个尿性，将无聊进行到底。
未曾料到程敬轩也有同样感受，并对此很感兴趣，觉得第一次茶话会最好就别出心裁一点，给同学们轻松又愉悦的氛围，同时也可以畅所欲言。
都是套话。
批发市场买的一堆彩线气球，用来装饰黑板。糖果饼干，放在每一个同学的桌子上。
宁颜放完饼干糖果之后，抬头看看站在讲台上的程敬轩布置到哪里了。气球已经充好气绑好丝带了，该有的彩线粘了一半到黑板。搬了一个小板凳，踮起脚尖，努力的要把另外一部分彩线粘到高处。
“我来吧，我比你高一点。”宁颜憋着笑搬了另外一个小板凳，接过程敬轩的彩绳，与其说是接不如说是抢，只感觉脸侧的骤然一凉，像是有谁的眼神像是小李飞刀似得嗖嗖地飙过来，恨不得戳出几个洞。
旋即望去，依旧面容平静。
待到贴好彩绳气球，宁颜笑眯眯地和那人说：“好了。”
“身高只是暂时的。”良久，那人道。
宁颜的睫毛一抖，杏眼微微垂下，欲言又止。
下课铃声突然震耳欲聋的响起来了。
“嗯？”
“没事？”
她想说的是，他过几年身高就会蹭蹭蹭地上去了。
只是这些事情，与她没有关系。
所以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零班的同学陆陆续续从操场回来，看见自己桌面上摆着精致的糖果和饼干，纷纷疑惑。再瞄瞄黑板，写着茶话会三个字，更加疑惑了。
宁颜正想说些什么，程敬轩阻止了她欲说话的动作，说道：“等到庄老师来了再解释吧。现在下课时间，人也都还没来齐，你说个几十遍也没什么用的。”
点点头：“那我去找庄老师吧。”
总该找些事情给自己做。
一出教室门，宁颜打了一个寒颤。教室里面太过温暖，出门前不应该把校服外套脱下的。宁颜急匆匆的在走廊上奔跑，呼啸的风挂过耳帘，擦起细细嗖嗖的声音。
她有的时候会像现在这样荒谬的想着，如果当初不是被踩死，她会不会还在相亲，会不会还天天加班，对生活不抱希望，每天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或者，就将为数不多的念想寄托在程敬轩的周边上，一面念叨着祝他幸福，一面脑补着她是女主角的生活。
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偏执那么自以为是，宁爸宁妈会不会就不会离开，她会不会就有机会在上一世孝顺他们？
脑海里出现一些画面，一想到上一世午夜梦回，面对着只有空洞的天花板，就浑身发抖。
重生之后，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了。
进入零班，当上副班长，参与进喜欢的人的生活。
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
人是贪心的，参与了，就想着接近，接近了，就想着占为已有。
可是她不能，她没有足够强大，保护不了身边的亲友，更别说将程敬轩占为己有。
说不定某一天醒过来，自己还是那个一百五十斤需要相亲麻木自己的大龄剩女。
捏紧了手上班会记录表，咬咬唇，和庄叶交代了他们已经准备好的事情，并让庄叶过去主持茶话会。
重生以来，宁颜想找到一个依托，来驱散内心的不可置信，结果几个月下来，依托太多，反而定不下心。
庄叶没看出宁颜的小心思，还夸奖程敬轩和宁颜将班会的准备工作做得极好，庄叶工作这么多年未曾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班会。象征性的拍了拍宁颜的头：“宁颜，这次做得不错。”
微微一笑：“谢谢老师。”
到了班上，程敬轩已经组织好同学的秩序，就等庄叶到来。微微向庄叶点点头，程敬轩便回到了座位上。说好是班会课，班上的桌子摆放就变成了面对面坐的形式。
巧合，宁颜的位置就安排在程敬轩的隔壁。
庄叶站上讲台，笑语盈盈：“想必同学们都很疑惑，接下来就跟着我的话去思考，去讲述，去了解。”
这开场白是宁颜顺手加上去的，没想到庄叶竟然就这么说了。开学过去了一个多月，除了学习，没有什么波澜，自己的小心思不知道何时演变成了惊涛骇浪。
班会课的主题是回顾与展望。
对于现阶段年龄的同学而言，无非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东华的高中部。还有一两个立下豪情壮志说要去中科院工作，为祖国添砖加瓦的。有了第一个举手，就会有第二个，零班的同学们都大了胆子，说着自己的梦。
梦想说远不远，只要敢追逐，就是梦，就差那么一步而已。
“希望零班一直都很好，我和宁颜会一起努力，把班级带的更好。”
宁颜听到自己名字，背部微不可及的颤了一下。直觉告诉她，现在轮到她发言了。
果不其然，她感受到庄叶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宁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现阶段只希望好好学习，后阶段希望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
一出言，宁颜就意识到不妥了。前半句的画风还是好好的，后半句的画风怎么就往花痴方向发展了。
未料程敬轩带头鼓掌，掌声中夹杂着讨论。
掌声毕。
那方庄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脱下眼镜揉揉眼镜，敛起笑意：“咋们副班长这个抱负很伟大呢。不过我相信我么副班长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她呢。”
宁颜羞涩地笑笑，直觉心中有一丝苦涩泛滥，上辈子的她，就像是一个身中剧毒的人，一次次的毒发，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毒发身亡，直觉他幸福，便好。
“说完了自己的梦想，该说班级的了。”
“校庆来了，我们班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什么活动去庆祝校庆的到来呢。”程敬轩淡淡道，一切话接的理所当然。
好像他一直就等着这句话，他们两是串通好的一样。段小白又开始挤眉弄眼地向她投向奇奇怪怪的眼神。
自然而然的，同学们开始热烈的讨论校庆的话题。宁颜暗自松下一口气，悄悄对程敬轩道：“谢了。”
“什么？”程敬轩没听清，微微凑个脑袋过来。宁颜甚至可以闻到他头发的味道，捧着脸蛋，战战兢兢地道：“没事没事……”
就刚刚自爆心路之后，不能直视他了。
那边的讨论越来越激烈，一时之间没有得出一个结果，宁颜漫不经心的任由思维散发，反正校庆活动，到最后能够出的节目无非就是唱歌跳舞小品一类的了，现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这个主题，又不能露胸露屁股的，还没有腿看，最后弄出来的也就歌颂学校歌颂人民一类的了。
真是注意力不集中。
“宁颜！宁颜！”这时候突然有人喊她，还连续喊了两遍。
赶紧把抛锚了的思维拉回来，定睛一看，那群热烈讨论的人们把目光集中在她那了，目光亮晶晶的。
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颜，你是不是会唱歌跳舞？”段小白开口问道，又补充道,“别说不会，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会的。”
宁颜此刻一脸黑人问号，她什么时候和段小白说过会唱歌跳舞了。唱歌如果扯个麦瞎吼的话也算会唱得话那就当做是会的，跳舞的话，郑多燕减肥操算舞蹈吗……
“我不会啊……”
段小白看出宁颜的拒绝之意，段小白课堂开课了。
“宁颜啊，你看你作为副班长，再作为我们班的班花，此刻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出面，怎么可以呢……”说了一堆，就是想让宁颜带头表演。
宁颜 当然知道段小白的意思，要是以前，宁颜肯定就是各种拒绝，低头做认错状，不能得罪同学老师，但是可以装怂啊。 等他们说够了就是不松口，就好了。可是如今，她既然是零班的副班长，就是有以身作则的义务。
刚刚还在追忆梦想，不动怎么追？
她不想这样。
“行吧。”宁颜打断段小白的长篇大论，“班长和我负责此事，形式你们等会投票决定。”
段小白还没有说过瘾就被宁颜打断了，依他对宁颜的了解，本该还要再说上一段时间的，怎么这一次就那么快开窍了，不行，晚上赶紧去问问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