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人代会刚散,贾丕仁就回了C3楼。
C3楼是乌市沁园宾馆的一栋贵宾别墅,坐落在东头一处高台上,前有假山喷泉,后有绿树掩映,环境十分幽静。几年前,贾丕仁从地教委调来任副书记,看上这里环境隐秘,便从A区一间套房兀自搬了进去。宾馆经理喻大怀知道后,跑到书记吴光那里告了一状。吴光劝他:“让他住几天吧,等他老婆孩子来了,我叫行管局给他安排一套住房。”喻大怀听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悻悻而归!不久,贾丕仁把老婆孩子接来,在老市委大院分了一套住房,他仍隔三差五带老婆孩子到C3楼住。喻大怀更是气得心里骂娘!后来贾丕仁任了市长,亲自为宾馆招聘了一批女服务员,看上了一个叫潘婷婷的外来打工妹,此后他便再也没让老婆孩子来C3楼了。而喻大怀早调到市老年委吃闲饭去了。去年底,原任书记调走,贾丕仁顺利接任了书记,C3楼便成了他与情人幽会和找人密谈的最好处所。
客厅里亮着灯。他刚进门,客房部女经理潘婷婷就迎上来,喜形于色地说:“我就知道你今晚会来,特地将房间收拾了一下。”便帮他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贾丕仁逗她:“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心电感应呗!”潘婷婷撮嘴弄舌做了个鬼脸,撩得贾丕仁心里痒痒的。他一屁股窝进沙发里,两脚朝天悬在茶几上,仰面长舒了一口气。潘婷婷见他疲惫不堪的模样,便问:“开了几天会,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冲个澡?”贾丕仁忙揺手:“你去拿点茶叶和烟来,等会儿有领导来这里商量工作。”潘婷婷不高兴,拉下脸:“什么事这重要?放到明天不行?”说着,索性挨贾丕仁坐下,双手箍住他腰身,将头伏在他肩膀上摩挲。贾丕仁见她娇柔得可爱,便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俩人便亲吻起来。好一会儿,他俩才停了下来,贾丕仁拍着她肩膀说:“我们商量的事很重要,你就别问了,好吗?”潘婷婷嘟着嘴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和史市长针尖对麦芒……”她一边说,一边用两个食指尖对尖比画着。“别胡说!”贾丕仁怕她说出“好话”来,忙拿手捂了她嘴巴。潘婷婷气得脸色涨红,急忙拨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气鼓鼓地说:“算我胡说好不好?我这就去拿还不行?!”说完,便气冲冲准备出门。看她生气的那个娇憨模样,贾丕仁禁不住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含笑摇头不止。
此时,贾丕仁已倦意全消,起身点了支烟,在客厅里慢慢踱步。
这次人代会是遵地委指示提前召开的,为的是给代理市长史大山“转正”。史大山是今年三月份从邻县德阳调来的,他原先是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在地委做出调整乌市领导班子之前,地委组织书记杜忠信曾打电话告诉他,将调走原任书记,由他接任;至于由谁接任他的市长职务,还暂未做出决定。他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趁机提出让副书记巫飞接任。杜忠信开始不同意,后经他再三恳求,才派人来乌市作了一次考察。不料事与愿违,尽管他事前作了周密安排,但考察未能通过,最后地委还是“空降”了一位代市长史大山,这便让他盘算已久的接班计划落空,不禁大失所望!他之所以执意要让巫飞接班,自有他的苦衷和难言之隐。因为他心里清楚,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他已将乌市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如果没有可靠的人来接掌大权,他担心自己一旦离开,就会“东窗事发”,他的所作所为就将彻底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而新来的市长史大山让他很不放心。他上任伊始,就烧起了“三把火”:先是抓了几个月的招商引资;接着抓机关作风建设;现在又搞起了所谓“三个整顿”。整顿行政事业单位乱收费和整顿机关小车,这伤不到他什么;而整顿企业财务,许多问题难免不牵扯到他头上。这便让他十分担心:如果让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不仅他的交接班计划会落空,恐怕连自己的这顶乌纱帽也将不保!想到这个可怕后果,他真有些不寒而栗!为此,他决不能掉以轻心,听之任之!
今晩他要找的是副书记巫飞和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侯三元。他们二人既是他的同事,更是他的密友。他们三人早已结成利益同盟,一荣倶荣,一损俱损。自从史大山调来后,他们就已联合起来,一心要挤走史大山,以实现他们的接班计划,但因找不到什么把柄,迟迟未能下手。现在史大山搞起所谓“三个整顿”,就难免不得罪人,这便给了他们以可乘之机。他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把巫飞和侯三元鼓动起来,继续实施他的既定计划。
巫飞是三年前作为地委培养的“苗子”,由地委副秘书长下派到乌市任副书记的。下派前,地委领导曾同他打过招呼,要他好好带一带:政治上严格要求,工作上逐步压担子。有了这个特殊背景,再加上他俩都是从地委大院出来的,彼此早就熟识,现在又一起共事,便多了一层亲近感。他有意拉巫飞一把,巫飞也想借他这把梯子往上爬,两人便心照不宣,互相利用,配合默契。但他知道,巫飞有个致命弱点:个人欲望极度膨胀,且过于急功近利。这便让他十分担心:一旦他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会不会反过来怨怪自己?甚至反目成仇?这正是他在利用巫飞的同时,不得不警惕和防范的!
与巫飞相比,侯三元却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正是看中他这点,他才将他从宣传部一名科长,提拔为副部长、部长,现在又将他调到身边任市委办主任。在他,是把侯三元当作“军师”和“谋臣”用的,就像当年刘备之于诸葛亮,几乎是言听计从,如魚得水。但是,侯三元的心计又让他觉得危险: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琢磨人、琢磨事,有时会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把你五脏六腑看个透!这种人是否完全可靠,他始终心存疑虑。这又让他想起三国时,曹操杀了的那个恃才狂傲的杨修。侯三元知道的越多,对自己构成的危险就越大!他不得不时时考验他的忠诚!这样审视一番之后,他决定来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此时潘婷婷推门进来,将一包龙井茶叶和一条大中华烟放在茶几上,余气未消地问:“还有事吗?”
他点了点头说:“请你先回避一下,我们谈完事你再过来。”
抬腕看表,已是晚上八点,见巫飞和侯三元还没到来,便有些心焦,信步来到南面阳台上,望着远处满天灯火出神。
在南环路不远处,有个工业开发区,几个项目正在加紧施工,灯火映红了半边夜空。看着眼前这如火如荼的场景,一股嫉妒之情油然而生!史大山一上任,便急于出政绩,大搞所谓招商引资,又发文件,又建专班,几乎把所有机关单位都变成了“招商办”。他还带领一个招商团,南下广东和香港,不惜花费财政资金,引来了几个新项目。而他作为书记,对史大山的热情自然不能泼冷水,有时免不了还要在公开场合表态支持。现在,这几个项目都落户在他创办的开发区内,他付出的艰辛倒在史大山手里开花结果,心里怎不难受!
他清楚地记得,为创办这个开发区,他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和风险,还几乎掉了乌纱帽!他任市长之初,为了早出政绩,也曾像史大山一样,凭着一股热情和冲劲,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招商引资上。当时他脑子发热,开车到城南郊区兜了一圈,大手一挥,一下子圈了一千多亩菜地建开发区;又投资了一千多万搞“三通一平”“筑巢引凤”,其气魄和规模之大,在当时全区的十一个县市中首屈一指。但在征地过程中,一些失地农民为落实土地补偿金、房屋搬迁费和要求就业,闹得不可开交,上访告状的、游行示威的、静坐抗议的,此起彼伏,不绝于市。一次,几百农民扛着锄头扁担阻断国道,造成恶劣影响。专员路明不得不为此赶来做工作,才好不容易将事态平息。当时路明批评他脑子发热,他还不愿接受,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些惭愧!自此之后,他便对招商引资热情大减,市长任上几年下来,仅引进了几个不起眼的项目,造成开发区内大片农田荒芜,招来群众一片怨骂之声!如今史大山船行顺风,自是得意,但不要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也会遇上化解不开的难题,到那时就会尝到遭受挫折的滋味!想到这里,他一时心潮难平,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狠狠地掐灭了烟头,转身回屋,不料与前来喊他的潘婷婷撞了个满怀。潘婷婷告诉他,他请来的人已在客厅里候着。
回到客厅,他向早已等候多时的巫飞和侯三元点了点头,便坐到对面沙发上,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找你们二位来,是想商量一件大事:现在史大山正式当了市长,还要不要继续我们的计划?自从史大山调来后,市政府那边的工作我们几乎不能过问,更别说领导市政府。照此发展下去,市政府就成了史大山的独立王国了。”他点上烟,默默抽了几口,接着说:“不要以为史大山当了市长,这个位子他就坐得很稳!其实他才刚刚立脚,远未形成根基。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利用他工作上随时可能出现的问题或失误,将他置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应该看到:市委大权还在我们手里;中层乃至基层干部都是我们的人;再加上我们有可靠的上层关系,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不愁挤不走他!”
巫飞和侯三元听了,禁不住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却不肯贸然表态,只是低头默默抽烟。因为他俩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弄得不好,不但不能挤走史大山,还可能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
贾丕仁见他俩都不吭声,便逼他们表态。他把目光投向巫飞:“你先说吧。”巫飞见贾丕仁点他,便直抒胸臆:“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恕我直言,我们的计划注定不会成功!这次人代会,我们替史大山作了嫁衣裳!把他扶正了,他更得势了!我们再想挤走他,那不是天方夜谭?!我们帮他做了好事,他不但不会感谢我们,相反,他还会认为,舍我其谁!”说着说着,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霍地站起来,扶了扶宽边近视眼镜,大肆发泄说,“我真不明白,地委为何要派史大山来?难道我们中就没有人能当这个市长?是学历不及他?资历不如他?还是能力比他差?”他在客厅里急急地走了一圈,继续发泄说,“地委的意图真让人困惑不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要培养一个人,为何又放在那里迟迟不动?”他回身望着贾丕仁,“就拿你贾书记来说吧,你由地教委副主任下派来当副书记,后面带了个括号正县级,这样安排本来就不合理,副书记干了三年,从分管工业,到分管组织,最后才当上市长,还了你一个正县职。市长又当了五年,现在才当上书记。这个时间比八年抗战还长!我也是从地委副秘书长任上下派来的,也带了个括号正县级,己经干了三年,仍是个副书记。难道我也要像你一样,熬过八年,才还我一个正县职?我真不明白,地委这样用人,同中央提倡重用和提拔年轻干部的政策精神,有什么共同之处?!”
巫飞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几乎要掉下泪来!他取下眼镜,掏出纸巾揩了揩湿润的眼窝,又擦了擦雾蒙蒙的镜片,痴痴地望着窗外,心里久久难以平静。他有意拿贾丕仁说事,既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狂妄,更想博得贾丕仁的同情。
火一下子点燃!贾丕仁暗自高兴。他对巫飞无端扯出自己委实有些不快,但巫飞这番激烈言辞不正是他要的效果吗?也就不与之计较。他对巫飞赞许地点了点头,顺着巫飞的话也是表白自己说:“史大山调来之前,我是极力推荐你当市长的,也推荐过侯主任任副书记,这些你俩都是知道的。可我们的计划不幸遭到地委否定。现在史大山正式接任了市长,不久之后还将接任书记,这个趋势是明摆着的。我很担心,依史大山现在这个脾性和气度,刚愎自用,一切个人说了算,全不把市委放在眼里,你们将来同他共事,他能容得下你们吗?”
说到这里,他起身点了支烟,慢慢踱了一圈,又打量了他俩一眼,继续说:“面对眼前这个局面,我们该怎么办?是俯首称臣,任人宰割?还是同舟共济,继续我们的计划?请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说完,他咬牙将烟狠狠甩在地上,用脚使劲踩灭,透出一股杀气!令巫飞和侯三元也觉毛骨悚然!
巫飞最先被鼓动起来,他狠吸了两口烟,鼓了鼓腮帮子,不假思索地说:“只要你领头,我就愿意干!现在我们已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好背水一战!既然他史大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对他也不能太讲客气!”
就剩下侯三元了。此时,他不得不站出来表态支持。他已追随贾丕仁多年,可以说没有贾丕仁,就没有他侯三元的今天。再说,如果挤走了史大山,巫飞当了市长,他就是组织副书记;即便挤不走史大山,他也不会失去什么。况且,还有贾丕仁和巫飞两棵大树撑着,天不会塌下来。主意已定,他不再犹豫,便说:“我赞成继续我们的既定计划。但我考虑史大山来乌市时间不长,我们还抓不到他什么把柄,也就无从下手。同时,我还听说,史大山同专员路明关系密切,据说这次他能来乌市当市长,就是路明极力举荐的,这更为我们挤走他增加了难度。因此我建议,我们在行动之前,必须周密考虑,从长计议,万不可操之过急!”贾丕仁听了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欲速则不达。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以大局为重,万不可鲁莽行事,干出那种不计后果的蠢事来!”他这番话是有意说给巫飞听的。他担心,巫飞的鲁莽,会坏了他的大事。
但巫飞并没听进去,很不以为然地说:“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从长计议指的是什么!是消极等待?还是主动进攻?如果是消极等待,那就只好等到下次换届,史大山当了书记,我们等着挨宰好了!如果是主动进攻,我们现在就要采取行动!要知道,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是办不成大事的!”
他说得铿锵有声,全不顾别人的反应。贾丕仁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沖,只好低头抽烟。
侯三元见巫飞曲解了他的本意,耐着性子解释说:“我的意思不是不去行动,而是要看清形势,因势利导,相机行事。俗话说,‘心急吃不了滚粥’,我们不能给外界造成这种印象:好像是我们有意排挤史大山。特别是如果让地委知道了,那将对我们更加不利!”
贾丕仁对侯三元的话抱有同感,只好劝导说:“巫副书记的心情我很理解。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一起,确定了共同目标,就要齐心协力,共克时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至于如何采取行动,我正想听听你们俩的意见。”
侯三元是个心窍十足的人,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非同一般,无论从对贾丕仁的知恩图报考虑,还是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他都要尽心尽力,责无旁贷。他苦思良久,献计说:“就目前而言,我们只能利用史大山工作中的疏漏或失误,紧紧抓住不放,以此为突破口,尽量加以扩大,使他处处被动挨打,疲于奔命,以致干不下去。这样一来,地委就会改变对他的看法,说不定很快就会将他调离。当然,如果他在工作中犯了大错误,甚至出现重大失误,那就再好不过了!只要我们稍加利用,就能将他挤走!”
听了这番高论,贾丕仁频频点头。
巫飞仍摇头说:“目前还看不到史大山有什么错误,或出现什么失误,那我们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他搞的那‘三个整顿’,还颇得人心呢!甚至有人说,这是他上任的‘三把火’,烧出了新气象!”
“你也这么认为?”贾丕仁听了反感地问。
巫飞立即意识到,他说这话很不合时宜,于是辩解说:“我怎么会这样看?史大山搞的这套把戏,不过是为了营造政绩,笼络人心罢了!”
贾丕仁这才点了点头。
巫飞仍然感到意犹未尽,又补充说:“我仍主张,我们应该主动出击,给他制造一些麻烦和乱子,让他寸步难行,不打自倒!”
贾丕仁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但实行起来却有困难。就拿他搞的‘三个整顿’来说,我看他既是针对上届市政府的,又是针对我们现在市委的!整顿机关小车,不准公车私用,市政府那边执行这个规定,市委这边也得执行,不然就是不廉洁;整顿机关单位乱收费,从表面看,是为发展民营经济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实际上是讨好民营企业和个体工商户,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整顿企业财务,则是以整顿为名,想从中挖出什么问题,进而把火烧到干部甚至市委头上,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对史大山的‘三个整顿’,我们必须针锋相对地开展工作,打乱他的部署,决不能让他的图谋得逞!”
侯三元对贾丕仁这种牵强附会的分析,不便做出评论,而对史大山的“三个整顿”,则另有一番见解。他说:“史大山搞的这一套,表面看起来受到群众拥护,但只要认真分析一下就不难看出,他这是在自寻麻烦,自找苦吃,是根本行不通的!试想,他这样做,实际上打击了一大片,至少得罪了相当一部分机关干部和企业的厂长经理。就拿整顿机关小车来说,如今哪些人有资格坐小车?还不是科局级以上干部?什么公车私用,谁能说得清楚?!即便白纸黑字做了规定,能行得通吗?再拿整顿乱收费来说,虽然可以得到一些企业和个体户的拥护,但却断了一些机关单位的财路,人家能不反对?再说,你管得了块块,能管得了条条?至于整顿企业财务,则不仅得罪了企业,更得罪了到企业创收的党政单位。他这个打击面实在太大了!照此下去,不要十天半月,就会有人找上门去,他受得了吗?他这叫叫花子卖狗——自作自受!”
这实在是切中要害的分析!贾丕仁听了连连点头。他现在才觉得,他这个“军师”还真没选错,他对自己的忠诚真没得说的!他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最后总结说:“我看侯主任这个分析符合实际,切中要害,为我们提供了打开目前僵局的钥匙。我们不妨从这几方面下手,将矛盾扩大化,给他忙中添乱,我们则在乱中取胜!我同意刚才巫副书记的建议,主动进攻才是我们最好的策略!我们下去后可以立即行动,鼓动一些单位找上门去,同史大山纠缠,要闹得他鸡犬不宁,寝食难安!”
巫飞和侯三元不约而同地点头。
此计一出,一张无形的网便向史大山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