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小破土屋子出了神,这都几十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没有一点的变化,瓦还是那样的瓦,墙还是那样的墙,他爹陈大脚虽然死了,但这个屋子处处都留有他的痕迹,他并没有永远的走了,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这瓦是陈大脚盖的,这墙是陈大脚砌的,这树是陈大脚栽的,没有半点陈老实他自己的东西,这时陈大脚以前说的话突然在他的耳边冒了出来:“这屋是老子建的,我说了算,你有本事,自己造去!”陈大脚那时说话的神情,他现在还记得,陈老实觉得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说到底还是他老爹的功劳!
陈老实的脑海里掀起了一场头脑风暴,他自己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曾经向他爹夸下海口,说要自己建栋大水泥房子,给他看的那个小孩儿去哪了?曾经那个下定决心要他爹好好等着瞧,说以后你儿子说了算的狂妄小子去哪了?曾经那个信誓旦旦的向他爹保证,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的自信的陈老实去哪了?怎么现在我就成了一个碌碌无为,坐享其成的人了?怎么现在我就忘了自己的初心,甘于放弃了呢?怎么现在我还在原地踏步,迷茫害怕了起来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吗?还是以前的那个陈老实吗?不是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又是谁呢?
不!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还是原来的我,还是原来的那个陈老实,我得赶快离开这里,再这么呆下去,我将一事无成!陈老实暗暗下定了决心,慢慢地开始从冬眠的壳中苏醒了过来,像一只蜗牛,触角也恢复了知觉。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疯了,我很快就会疯的!我得出去,我得走!我必须得走出这个村子!我要重新开始,向我爹证明他儿子的能力!虽然生前没有实现对老爹的承诺,希望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可以好好地看看,这是你儿子所做的一切,比你的好一千倍,好一万倍!你就在天上等着看吧!我一定要实现给你看!老爹!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老实就和陈大脚婆子、王翠云两个人商量,说他要出去的事。
“什么?你说你要走?!”陈大脚婆子一脸惊讶的问他儿子陈老实,
“嗯,我打算出去!”他点了点头,接的很快,没有一丝的犹豫。
“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么大个家,没有你可怎么办?”陈大脚婆子很不希望儿子走出家门,陈大脚走了,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没个当家的男人,这哪是个家,她绝不会同意!
“娘,我想好了的,我是一定要出去的!”这是早就在心里酝酿好了的,说什么也不能改变陈老实的决心。
“说什么也不行!你怎么就舍得撇下翠云?怎么就不管了这两个还这么小的孩子?”陈大脚婆子指着翠云和他的孩子问他,
“娘!我相信翠云,她会好好打理家事的!”陈老实眼睛看着王翠云,将家里的重担压在一个像她一样弱小的女人身上,心里还是有点愧疚。
陈大脚婆子气得声音又提到了一个高度,指着他骂:
“你个没良心的!翠云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你是想让她一尸两命吗?”陈大脚婆子一说完这话,陈老实立马就看向了王翠云,她就默默地站在他们背后,没有说话,但他看到了翠云眼里的泪水,她在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陈老实被他娘这么一骂,他犹豫了,一下子就没有话说了。他看了看陈大脚婆子,看了看王翠云,又看了看他的两个孩子,本认为他们都是自己前进的内在动力,现在个个都成了自己的绊脚石,拉扯着他,一步也动弹不了。
“唉~”
过了很久,陈老实深深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一下子,他就又陷入了冬眠的状态,回到了原点,心里苦笑了一声,这就是一场闹剧,真是可笑的自己!
晚上两个孩子在他一旁玩,看着这俩孩子身上的补丁裤,陈老实的心又揪了起来,晃眼几年就过去了,家里是越来越穷了,不久之后,家里就又要再添一个了,恐怕是会越来越穷了,想到自己在这么下去,是永远也没有希望走出村子了。想着想着,眼里的泪就默默地流了下来。
这些王翠云全都看在了眼里,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她也知道陈老实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不想让自己和孩子成为束缚他的工具,决定选择放开他的手。
这天晚上,王翠云就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