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余震千年
1
南海轻轨站台上，李憨、徐来和Lida等人翘首望着拥挤的湖面，暗暗捏了一把汗。有人曾描绘南海的湖面波平如镜，但徐来不觉得，至少今天他没这样想，湖面不是一层不变的，在无数个局部区域的湖水奔跑着形成一道道湍流，突然冒出一锥雪白的浪山来，浪花消失之处，留下一道皱纹，螺旋纹，南海在平静的假面下隐藏着一颗翻滚的心。步换景移，太阳在涌动的湖面留下一块块耀眼的金斑，明晃晃的，挺扎眼，无人敢直视。
轨道颤动着，列车从山帽上探出头，缓步向众人迈来，车皮上的齐嫣，依然皓齿朱唇，面容精致，但右眼窝处被子弹打出的那个黑洞，徐来看在眼里，只觉得惊悚。列车员的意外死亡导致车辆失控，这些异常现象已经被控制中心监控，通话无果之后临时进行紧急制动，最后整辆绿皮车“咣当”一声停在站前十余米的位置，轨梁下的水面，“绝影”“惊鸿”号等游船已经被警方临时征用，巡逻于列车附近的水域。
刑古从马路牙子外小跑上来，眉上及两边太阳穴布了些微汗，他招呼Lida过去，凑近耳旁说道：“乘客们无大碍，有挂花儿的，你赶紧安排救护人员前去并为他们梳开通道。”
“那余Sir呢？”
“老余……和秦有余的踪迹都没发现。”两人刻意压低声音，但徐来还是听在耳里，他自觉地背过身去走开几步。
“徐来，你回来，”余嘉其叫住他，“南海地道里的事需要你去协助！”
徐来瞥一眼列车下面嘈杂的湖面，突然想起了被绑走的嫂子，一丝不详掠过心头。
后山的盗洞进路已经被卢氏“考古”团队修成台阶，众人随一干警察踟蹰而下，溶洞内灯火通明，卢倚南等关键人物已经等候多时。
“别来无恙！各位！”卢倚南一改当日在餐桌会晤时的矜持，中气十足的问道，“余警官呢，怎么没来？”
刑古回答道：“余警官正在路上，这里的所有事情暂时交由我处置。”
“哦，是这样，”卢倚南漫不经心地回答，再不去看刑古一眼，像是自问道，“徐来呢？”
徐来出列，从阴影后走到众人前面。
卢倚南看到徐来，眼里突然升起一种热烈的火焰，他赞不绝口：“小徐呀，你这种年轻人可是让我好生佩服，敢从我卢家婚礼现场抢人的估计也只有你了吧，这可要比私奔厉害多了！老朽十分佩服你敢作敢为的性情，要不要与老朽合作一把？”
徐来余光瞟到一旁的刑古正疯狂暗示，便接过话头，问：“卢书记你说说，怎么个合作法？”
卢倚南一挥手，身后拿着火炮与钎子、长铲的喽啰们自觉往两边散开，露出后面的厚重石门来。须发皆白的顾渊教授站在一旁，指着那个阴阳鱼锁盘作托起讲解之状：“看到了吗？就是这把锁，封住了南海祠堂一百余年来隐藏的秘密，徐小子，现在我们只需要你手中的另一把钥匙，便能一窥其究竟！”
“你们想要得到什么？”徐来朝正前面跨了两个大步，以便能更清楚地看清石门上的细节。
众人沉默，一时间溶洞里沿着钟乳石坠下的的水滴清晰可闻。顾教授欲言又止，卢倚南摩擦着两掌，很抱歉地对徐来讲：“在打开石门之前，这是个秘密。”
“我知道！”一个巨大的嗓门如平地惊雷般炸开，“让我来回答你吧，卢书记，你不要权也不要钱，你求的是长生！”
“长生？”众人一瞧来人，这不是卢家二公子李如斯嘛？顾教授捋了捋山羊胡子，面露和霭地说：“哟，二公子，别来无恙！听说余警官正派人到处找你，你怎么还自动送上门来了呢？”
李如斯不理会顾老头儿的话，展开自述：“这话要从150年前的大地震说起，当时整个罗家祠堂化为齑粉，罗氏一族几乎全灭，但苍天开眼，至少有三个人逃了出来，据野史记载有两位，一位叫做李绍白，”他在人群中指出李憨，“是他的先祖，另一位是一个姓曾的石匠，这位曾师傅不仅是一位石匠，还是一位道人，喜欢炼丹修体，专注于长生之道。这位曾氏异人，表面上为罗地主修缮祠堂，实则借机寻找龙气，以求长生。不料遭了天谴，和李绍白在出逃途中被巨石击中。”
“荒唐啊！我儿！”卢倚南仰天击掌大笑，“这世上又怎会有‘龙气’这种东西呢，人又怎么能够长生呢？”
“哼，爹，荒唐的是您啊！这世上本没有‘龙气’，但您当官当糊涂了却信以为真！金钱与权势都无法满足你，唯有当这南海里的千年老鳖，睁眼一千年，闭眼一千年！”
刑古看着这对表面父子在众人面前对骂，不觉汗颜，问道：“李如斯，你从哪里进来的？”
李如斯给徐来抛了个媚眼：“那个曾石匠并未毙命，南海灾难过后定然重探故地，最终死在了自己挖掘的隧道里。而我就是从这条路进来的。”徐来转身往侧面的洞口看去，发现确实疏通开了，他和李如斯当时就是在这里差点被活埋。
“第三个人，就是我母亲罗素祯的先辈，当时罗家祠堂前有一株比祠堂还略高的古松，被摧裂成两段，这位家族的幸存者攀附在树冠这座诺亚方舟之上，逃出生天。正史野史均无记载，150多年，八九代人，靠家族的口耳相传记录着这个故事。”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卢倚南垫着双手转过去对着那扇魔门，争辩道，“湖山人都知道我卢某爱财如命，一生收集古玩古董无数，又怎会听信妖人术语，妄求长生啊？”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你爱财如命，可这次什么值钱儿的物件儿你都没带？就算你惧怕法网恢恢，慌不择命，我也坚信你不会跑到这阴暗角落来寻死！”
“嗯。”徐来不自觉点了点头，他想起了卢家地道密室中原封不动的两种纸币，而原本储放金砖的地方却空空如也——“那这岂不是互相矛盾了？”他看向眼前这位自己中学时代的伙伴，觉得自己从未能真正的读懂他过，他企盼着他能讲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却被卢倚南那略显沧桑却一股决绝的语气打断了飘忽的思绪——
“带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