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星,过去的你,在哪里?”韩世臣扣着她的肩膀,质问道。
“我从来没有变。”
变的是你,韩世臣。
“你放过若溪吧,她还在医院,网络上的人不断的攻击她,现在都开始给她寄那些恐怖的东西。恩星,她受不了。”韩世臣的双目猩红,气恼至极。
肩膀生疼,她微微的皱起眉头,轻轻道,“我又受的了吗?”
“你不是有严停吗?”
“呵。”她扬唇浅笑,容色极冷。
“韩世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根本不想知道。你走吧,别来找我,好好的照顾你的未婚妻。诽谤罪,做不了牢的。”
韩世臣退开两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
“我真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她偏过头,视线定格在被风扬起的素色窗帘上。
沉默如斯。
“若溪自杀了,为什么自杀的不是你?”
她猛地抬眼,震惊的望着韩世臣,不可置信,那瞬间,脑袋的神经被拉扯的死死的,疼痛难忍。
韩世臣退到门边上,眼角微微的抽搐,又道了一声。
“洛恩星,为什么自杀的不是你?”
他走了。
门哐当一声,屋外冷风吹进来,蹿过来最强劲的一股悲凉。
她的身体如筛子一般抖索起来,一点一点的挪到房间,坐了下来,捧着双手,不住的哈气。
太冷了,
为什么,
这样冷。
一直坐到凌晨两点多,身体渐渐的僵硬,她站了起来,踱到洛灵歌的小房间内,替洛灵歌掖了掖被角,俯身轻吻灵歌的额头。
再回到浴室,拨通了严停的电话。
只响了两声,睡梦中的严停就瞬间惊醒,像是有某种预感似的,他压抑着低沉的嗓音,“洛恩星。”
“严先生,我……”
严停在黑暗里坐了起来,自然的拿过床头的烟,抽出一根,衔在指尖。
“你有什么事?”
“……”
她没再说话,介质里只听得到浅浅的呼吸,害怕了,末了,下定了决心要说出口的时候,还是胆怯了。
洛恩星,我厌恶你的懦弱。
她想起严停跟她说的话,又默默的想,我也无比的厌恶自己的懦弱。
“洛恩星,要是没想好说什么,那就什么都别说。”
他把烟放在唇上,抄手拿起了打火机,熟练的点燃了。
“不,严先生。”终是开了口,顿了顿。
“我答应你,我赎罪,我自杀。”
“……”
严停的烟灰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半晌,掉落在蓝条纹的被子上,散开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被这种巨大的“惊喜”给震慑住了。
那个女人啊,终于要自杀赎罪了。
终于……
“严先生,”洛恩星咬了咬手指,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我想麻烦严先生照顾灵歌直到她十八岁。”
“你要我照顾洛灵歌。”他的声音越发的沉。
“嗯。只要严先生答应,我就自杀。你把我自杀的消息公布在网络上,也许,父亲知道了会出来。”
那样的话,严先生就可以抓住父亲,她把后果都想好了。
这般一想,又不禁笑了起来,你看,原来自己的死有这么多的好处。
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都巴望着我死,全部都想要我死。呵,
灵歌啊,姐姐唯一的牵挂就是你,把你放在严先生那里,抱歉。
不过,严停是个好人。
良久,严停悠悠的吐出了一口烟,他的眸子映在黑暗里,情绪全部消匿,又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浅笑。
“好啊,我答应你。”
“谢谢。”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她把手机沉入手里,拿着水果刀在自己手腕间比划了一下。
其实,她很怕疼的,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脑袋里反反复复回想的只有韩世臣的那句:
“洛恩星,为什么自杀的不是你?”
这下子,终于是我了。
总算,是我了。
凉夜入骨,浴缸里的温水持续不断的放着,很快放满了一大股一大股的往外流,从最初的透明变成了鲜明的红色。
死亡的气息弥漫。
她就那般靠在浴缸旁,身体仿佛被抽干,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同意。
所有的希望和微光,都迅速的冰封起来。
视线逐渐的模糊。
好了,韩世臣,我自杀了,如你所愿。
好了,严停,我把背负的两条人命还给你了,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