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杭开着面包车,拖着机器和钢铁盔甲吭哧吭哧地往场地去。
车上坐的玉儿一直打哈欠,嘴里说道:
“从来没起过这么早,这钱真不好赚。”
郭莽小声说道:
“白天赚钱不比晚上赚那钱好吗?”
玉儿用手抬起郭莽的下巴,说道:
“小子你嘀咕什么呢?大点声。”
郭莽被这么调戏,又是难为情又是生气,他啪得打掉玉儿的手说道:
“不想说大声,嫌磕碜。”
玉儿也有些生气,说道:
“嫌弃我为什么还找我拍戏?去找那些片酬千万的女演员啊,让她们跟你演裸戏,让她们给你脱裤子。”
提到这茬,昨晚的戏又浮现在郭莽的脑海,他脸色蓦地红了。
他大声说道:
“要是有钱请她们,哪有你什么事。”
陈杭对郭莽的直性子有些无奈,他出声打断两人的吵闹:
“怎么,两位的起床气都这么大啊,下次给轮胎打气就找你们两人好了。”
之后一路无话,他们来到一处荒废的建筑工地,这里的房子盖了一半就停工了,听说是因为小产权房被中央紧急叫停,也有的说建筑老板欠钱跑路了。
陈杭找来了几个民工,负责砌墙砌砖,给戏搭景。
他们找到一个合适的房间,然后将其中一面墙给拆了,重新砌上一面泡沫砖。
在陈杭的要求下,泡沫砖之间的填缝材料都被换成了假水泥,连泡沫砖都是先给砸碎然后粘合在一起的,这么做就是为了待会破墙的效果。
之后,陈杭找来了一辆小型拖车,将钢铁盔甲挂在铁钩上。
这场戏设计的过程就是,钢铁盔甲利用拖车的加速,撞向墙壁,在屋子里的摄影机捕捉这破墙而入的一瞬间,呈现在荧幕上就是钢铁侠直接撞碎墙壁,冲进房间救人,马马虎虎算个大场面。
郭莽和玉儿都问为什么不直接做特效,陈杭告诉他们这三秒钟的特效需要三十万,他们就不说话了。
陈杭又从车里搬下来一个衣柜,这个衣柜是他房间的衣柜,和他对门女孩房间的衣柜是同款,因为都是房东的物件。
他把衣柜放在房间的西南角,和昨天晚上戏场的衣柜位置保持一致。
破墙的镜头和玉儿的镜头虽然不是在一个地方拍的,但后期剪辑的时候,将两段视频巧妙地剪在一块,通过镜头转换,给观众的感觉就是玉儿的房间被破墙而入,这是拍戏的常用障眼法。
最后,陈杭将毛坯房稍微打扫了一下,还给装上了灯泡,固定好摄影机位置,调整好灯光效果,一切准备就绪。
他走出房间,看着挂在拖车上的钢铁盔甲,心里有些担忧,如果钢铁侠破墙而入的时候无法保持站姿,跟着墙一起趴在地上,效果就全没了。
他走上前,把钢铁侠的一只腿的膝盖抬起,另一只腿弯曲,到时候钢铁侠就可以以单膝下跪的姿势落地,虽然不太符合钢铁侠的设定,但是这也没办法,全靠这个钢铁之躯的两只脚保持平衡,破墙之后站稳的几率太小了,再来十面墙也不够试的。
郭莽走过来,说道:
“要不我穿着吧,我尽量控制站稳。”
陈杭摇头说道:
“不行,这个钢铁盔甲里边没有保护,你身体受不了那个冲劲。”
在旁边坐在砖瓦上一个民工咧嘴说道:
“俺可以试试,你能出多少钱?”
陈杭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这个民工站起来,一米八五,少说有两百斤,胳膊比陈杭的腿还粗。
“俺是工地钳钢筋的,身体硬。”
陈杭想了想,说道:
“行吧,如果能拍出来我要的效果,价钱绝对让你满意,不过你等一会,我去建材市场买点减震的东西。”说完,开车就赶往附近的商贸城。
他买来一堆泡沫塑料板,还借来了两间军大衣和皮帽子。
民工汉子看到笑道:
“你这有点多...多什么举来着,而且这大热天的,穿这玩意得中暑。”
陈杭严肃说道:
“这不是多此一举,别小看那冲劲,可能伤到你肺腑,留下后遗症以后还怎么干体力活?而且这场戏很快,不会中暑的,我还给你买来了两瓶凉茶。”
民工汉子憨厚地笑了,没再说什么,任由陈杭把他给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使劲塞进了钢铁盔甲里。
这还不算完,最后陈杭又丧心病狂地往夹缝里塞了有五斤的减震泡沫粒。
“兄弟稳住啊。”陈杭拍了拍钢铁盔甲,交代了一句。
“嗯。”盔甲里传来沉闷的一声。
陈杭朝拖车司机挥挥手,示意可以准备了,司机也朝他点点头,表示随时可以开始。
陈杭进房间按下录制键,然后跑出来打手势告诉司机,可以开始了。
隆隆,拖车启动,从五十米外开过来,速度慢慢提上来,到了墙壁近处,猛地刹车。
钢铁盔甲上的卡扣瞬间松卡,钢铁侠速度不减,径直撞向那面墙壁。
大家站得远远的,玉儿捂住了耳朵,陈杭握紧了拳头,心底祈祷一定要一次成功,多试一次就得多花一分钱。
轰!
豆腐渣工程墙壁直接被撞出大豁口,碎石飞溅。
钢铁侠好似天神降临,落在地上,膝盖微微弯起,停顿了一下后,缓缓站直。
咔!陈杭激动地挥了一下拳头,从外边看效果很棒。
他招呼郭莽和其他工人给钢铁侠里边的民工大汉给弄出来透气,他则是迫不及待地跑进房间查看摄影机拍摄下来的内容。
他按下重播键,画面中是安静的一堵墙,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大家拆盔甲的说话声。
轰,视频里传来声响,墙壁被粗暴地撕开,碎石乱飞,有好几片都冲着镜头而来,差点砸中摄影机。
洞口处,那道魁梧的身躯慢慢挺立,还带有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就是随着膝盖打直,钢铁侠微微地抬起了头,一种蔑视一切的霸气显露无疑。
“漂亮!”陈杭激动地喊出了声。
郭莽跑过来,看到陈杭的笑容就知道这个镜头完美收官,他也乐了。
陈杭跑向正在吨吨灌凉茶的汉子,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当场数了两千块钱给汉子。
汉子接过来,搓了一下,笑道:
“怎么给这么多啊,我就撞个墙。”
陈杭玩笑道:
“你撞开了金蛋。”
大家都乐了,民工离开的时候,还是被工友扶着走的,本来还想埋怨几句的玉儿将话咽在肚子里。
陈杭这边没有歇着,开车又来到横店的东巷子找了那天参演的几个龙套,说是补一场戏。
听说还是一百五,几个人都很乐意过来,因为上天那场戏总共用了不到一小时。
来到陈杭的出租房,陈杭敲开了对门女孩的房间,说自己还要借用一次房间,这次女孩没有拒绝陈杭递过来的两百块占用费。
陈杭给大家讲好了戏,便开拍。
“action!”
几个混混站在床边,笑着看向床上的玉儿,嘴里说着淫荡的话,玉儿的表情很厌恶,但又不敢出声,只能歪着身体,尽量远离那几个混混。
轰!
东墙方向忽然传来巨大的炸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齐齐转头看向东墙。
声源其实是陈杭低音炮发出的加强版撞墙声。
几个演员转头的瞬间,同时抬起手挡住头部,仿佛是遇到了强光射过来的下意识举动。
咔!
“这条过了,下一条。”陈杭挥挥手。
陈杭和郭莽将门外的钢铁侠盔甲抬进屋子,放在靠墙的位置,而摄影机架在钢铁侠的后面,画面对准的是完整的墙。
“action!”
几个混混都瞪大眼睛盯着破墙出现的钢铁侠,嘴里拉着长音呢喃:卧...槽。
玉儿也是一脸惊讶,她这时还不知道盔甲里边是主角。
钢铁侠一步步走向混混们,混混们终于反应过来,撒腿就跑。
混混离开后,钢铁侠停在床边,慢慢转身面对床上的玉儿。
场面安静了一下,玉儿颤抖的手伸出来按在钢铁侠的胸膛上。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