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吃饭烧菜的时候,当你出门乘车的时候,当你开亮电灯的时候……你是否会想到制成这些东西的铁和铝、启动车子的汽油、发电的煤都是从哪里来的?你是否会想到那些跋山涉水、露宿荒野、身背仪器、手拿小锤子的地质勘探队员?如果没有他们的艰辛劳动,我们哪有现代生活,哪有现代化?
就在我们中国的地质勘探者中,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是他,在那世界一片“中国贫油”的论调中,独具慧眼,正气凛然地指明中国石油的源泉。
是他,走遍祖国山川,揭示了中国地质形成的奥秘。
是他,以敏锐的观察力,对复杂多变的地理现象作出科学的推理和判断,为人类正确认识地质构造开辟了一条新路。
是他,在人们对地震现象用尽非科学的方法解说时,力排众议,响亮地向世界宣告,地震是可以预报的。
他的名字就叫李四光。
李四光是我国杰出的地质学家,科技战线的一面旗帜。
李四光的一生是与地球打交道的一生,在他的住所,至今仍陈列着他生前从祖国各地亲自采集来的各式各样的石头标本。这些石头,仿佛一颗颗闪光的珍宝点缀在他人生之路上。我们的话题就从这里开始了。
李四光一生热爱石头,因为正是从这些形态各异的石头身上,李四光分析出地球变迁的历史和原因,也正是从这一块块貌似普通的石头身上,李四光找到了蕴藏在地下的宝藏。所以每次野外考察回来,他总是背一包各式各样的石头回家。开始,他的妻子许淑彬女士非常生气,因为她是一个喜爱居室整洁、环境优雅的人。可经过了一段时间,特别是石头风波之后,她的态度变了。她也开始热爱那些石头,像保护自己的孩子那样精心地照料它们。
那是1921年的一天,下班回来的许淑彬一进家门,被眼前的情景迷惑了。只见李四光蹲在石头中间一块一块地翻找着什么。
“仲揆(李四光的原名),你在干什么?”许淑彬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
这时,李四光才抬起头来,满脸的汗水。
他用衣袖擦了一下,说:“我在找一块很重要的石头。就是前些日子我从大同盆地带回来的,我有用。”
“什么样儿的?”一听说丈夫在找一块有用的石头,许淑彬也着急起来,忙问。
李四光站起身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石头的样子。
“啊?糟了,我拿它压咸菜后放在外边了。”许淑彬说完就跑了出去。
原来,前些日子许淑彬腌咸菜需要一块石头,可在北京城里到哪儿去找石头呢?她想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家里不是就有许多石头吗?于是,她从李四光的石头堆中挑出一块大小适中、有一个光滑面的石头做了压菜石。菜腌好后,她忘记了拿回去,放在了外边。
当许淑彬和李四光再到丢弃石头的地方寻找时,哪里有它的影子?
李四光看到自己心爱的石头没有了,非常生气,竟然冲着自己的妻子责怪起来。
“你怎么乱动别人的东西?难道连这点礼貌都不懂吗?那可不是一块用来压菜的石头,那是带冰川擦痕的漂砾,是科学的见证。”
从未见过丈夫发火的许淑彬感到委屈极了。她怎么知道那是如此重要的石头呢?自己做饭腌菜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李四光整日忙于工作,不到深夜不回家,对自己又尽了多少丈夫的责任?他的心中只有石头。想到这儿,鼻子一酸,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一见妻子伤心的样子,李四光又感到自己太过份了。他忙用手帕替许淑彬一边擦眼泪,一边劝道:“是我不好,事先没有告诉你,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是你知道吗,它是我找到的研究中国第四纪冰川遗迹的第一块标本。外国专家说我们中国没有第四纪冰川,可我可以证明他们是错误的。可惜现在只有标本的‘遗照’了。”
许淑彬听着丈夫的话,感到惭愧、懊恼。从那以后,她更加尽心尽力地支持他的事业。
特别是那些石头,都精心地保存好。
一次,李四光应厦门大学邀请,前去做学术报告,内容是他第一次公开提出确定的地质力学。到场的广大师生惊喜若狂,千百双眼睛向着李四光投出敬佩的目光。报告以铿锵有力的洪亮声音向广大师生宣告:
“地质力学是在我们祖国地质构造的基础上确立的,它把地质学和力学结合起来,使力学进入地质学研究的领域,它可以研究矿产的分布、工程地质、地震地质,以及整个地壳运动的规律……”
话音刚落,听众为我国有了自己的独特地质理论又一次发出长时间的掌声。
厦门大学的学术报告刚刚结束,李四光又应邀到广西大学讲学。广西大学礼堂里,人们坐得满满的,李四光健步走上讲台说:
“今天我讲的是地质构造中关于岩石变形的问题。这个问题,首先要注意岩石力学性质,然后要考虑各种岩石对应力作用的表现。例如岩石的弹性、塑性、弹塑性、滞弹性等需要进一步结合地质现象做出岩石力学方面的实验,把各种岩石试样放在不同的条件下进行实验,可以了解各种岩石在不同的压力条件下试样变形、蠕变或破裂的反映。”这时他高兴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取出一个一寸多长、紫红色、中间弯曲成直角和纹路清清楚楚的小砾石,向大家说:
“请大家看,在这方面,大自然替我们做了丰富的实验,这块小砾石就是自然界遗留的珍品。”
听众蠕动起来,目光都集中到台上。
“我搞了这么多年地质,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引入喜爱的石头。石头虽小,但从它身上却能告诉我们许多知识,换句话说,它比宝石还珍贵。”李四光兴致勃勃地评价这块小砾石,并把它装在盒里递给台下要大家传看。学术报告结束了,小木盒被送了回来。李四光打开一看,惊呆了,小砾石不见了。
李四光拿着空盒子没精打采地回到家中,心里很不愉快,丢了这块小石头对他来说比丢什么东西都心疼,连饭也没心思吃了。
这块小砾石是他们考察雁山时,在良丰雁山村旁,由地质所的一位同志从第四纪冰碛和冰水沉积物中找到的。他捧着这块小石头,如获至宝,找木匠做盒子,把它保存起来,并写了一篇题为《一个弯曲的砾石》的文章,登在英国《自然》杂志上,他给这块小石头起了个“马鞍石”的名字。他认为这块马鞍石弯曲形变。正是显现出岩石的弹塑性和塑性的形变,这些现象表明,岩石在极低的温度下(例如冰期时代的温度)所承受的压力在弹性范围内,经过漫长的地质年代,就可以发生塑性形变,对探讨岩石弹塑性能来说,意义重大。因此,李四光对它的丢失,心里非常难过,追悔莫及。
广西大学校方也很为难,聘请人家来讲课,却把标本丢失了。于是,八方寻找,后来终于把这块小石头找回来了。从此以后,李四光讲课时对重要的标本就不再那样传了,只能当面看。
有一年,华北地区由于天灾人祸,很多人饥寒交迫。北大的学生和教师自动组织起来进行救灾募捐活动。一天在北大礼堂举行募捐演出会,李四光同另一位教授随同人流来到礼堂,他俩并肩坐在前排。演出开始,帷幕徐徐拉开,台上一位20多岁的女青年开始演奏钢琴,琴声高昂激奋,旋律的起伏拨动着听众的心弦。此时,李四光想起自己在英国学过小提琴,曾经是自己劳累一天后解除疲乏的最好伴侣,悦耳的琴声使李四光陷入沉思。
“台上演奏钢琴的是谁?”李四光向身旁的那位教授问道。
“啊!她叫许淑彬,是女师大钢琴教员,还兼教英语、法语。”这位教授从李四光的举止神情和言谈中,看出了他的内心活动。
过后,经这位教授的介绍使许淑彬与李四光相识,两人相处中逐渐产生了爱情。于1923年1月14日,在一座简陋的小房子里,由蔡元培校长主持,举行了一个最简单和朴素的婚礼。婚后第二天,李四光就开始了他的工作。同年10月31日许淑彬生了一个女孩子,这给家庭增添了欢乐和幸福,但这并没能影响李四光的科学研究工作,他正全力以赴地开始向一门前所未有的边缘学科进攻。
时光流逝,李四光的女儿李林一天天地长大了。她非常可爱、活泼。李四光非常喜欢她、疼爱她。小李林喜欢大自然中的一切,经常缠着爸爸带她去公园。可李四光总是说没有时间,惹得小李林经常噘嘴巴。
终于有一天李四光主动提出带李林去郊外游玩,这下可把李林乐坏了,她搂住爸爸的脖子亲个不停。
郊外的景色真美啊!一望无际的土地伸向远方,远处的群山仿佛水墨画一般,微风吹拂,野花摇晃着手臂,好像在向你问候。李林跟着爸爸来到了山坡上,他们玩儿起了捉迷藏。他们一个找一个藏,玩得真高兴。无论李林藏到大树后还是草丛里,爸爸都能把她找到。她也总能想尽办法找到爸爸,不管他是趴在地上还是缩着身体藏在树洞里。
现在轮到李林藏,爸爸找了,她机警地躲在一堆灌木丛后。她耐心地等啊,等啊,等了好长时间还不见爸爸来。小李林终于等不下去了,她露出一个小头喊了一句:“爸爸,我在这儿。”可哪有爸爸的影子。
小李林四处张望着,忽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的身影很像爸爸。于是,她用手拨开杂草、树枝向着那个人走去。走近一看果然是爸爸,他正在那认真地研究一块儿岩石呢,早把女儿给忘了。
晚上,回到家中,李四光对着女儿说:“玲玲(李林的小名儿),爸爸亲自烧菜给你和妈妈吃,作为白天没有好好陪你玩儿的补偿。”小李林虽然为白天的事有点不高兴,可一听能吃到爸爸亲手做的菜,一块乌云飞走了,快乐地跳起来。
菜很快就做好了,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一起,准备吃饭了。小李林一边儿拿起筷子一边儿和妈妈讲白天野游的事。
“哎呀,这个菜有点淡。”李四光一边尝菜一边评论道。
“让我去拿酱油。”小李林说完就要走。李四光一把按住了她,说:“惩罚我,让我去拿。”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许淑彬觉得这爷俩在一块儿真有意思,又继续让女儿讲白天发生的事。
两个人坐在屋里等了好半天,可是李四光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小李林忍不住跑到厨房一看,爸爸早没了。
原来,就在李四光去取酱油的时候,有一位北京大学的同事来找他,在门外向他招了招手,两个人一同去了实验室。小李林和妈妈的心和那没有放酱油的菜一样凉了许多。
晚上,夜已很深了,李四光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打开灯,一桌子的饭菜还放在那里,特别是没有放酱油的菜一动未动。李四光这才想起自己没取来酱油。他冲着那道菜淡然地笑了一下,心想,它可真像自己珍藏的石头,没有什么经济价值可有纪念意义。他轻轻地吃点剩饭,洗漱之后准备上床休息了。
走进卧室,他打开灯,只见床上好像是有人在蒙头大睡的样子。他想,妻子和孩子怎么这么粗心,把头都盖得严严实实的。他忙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地拉开被子。可是哪里有妻子和孩子的影子?分明是用石头在床上摆了一个人形。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她们是让自己和石头人住在一起,是说自己是一个“石头人”。他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想,作为一个人,特别是一个中国人,自己确实有责任努力工作,在科学研究上赶上或超过外国人,为我们中国人争口气。可自己又是家庭中的一员,也应该多照顾亲人啊!
李四光就是这样一个工作起来把吃饭、睡觉都忘记了的人。他每日早七点钟去上班,中午饭需由工友提醒,如没有人告诉他该吃午饭了,也许会等到下午一两点钟还没吃呢。晚上经常是八九点钟才回家。一天只休息五六个小时。起初的时候,妻子对他的作法很生气,后来,渐渐地理解了他的事业,所以就带着孩子去实验室叫他。
一天晚上,李四光正专心致志地低着头观察显微镜下的薄片,忽然感到身边有一个小孩,就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还不回家去?你妈妈想你了。”惹得玲玲哈哈大笑起来。
类似的事有许多许多,如果一一说起来,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呢。
李四光之所以这样抓紧一切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因为在那个时代,中国受尽了外邦的欺侮,特别在科学技术方面,中国是相当落后的。李四光就是要多拼出一点时间,多解决几个科学难题,为祖国的昌盛作一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