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过后,莫甜坐在副驾驶一边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忧,一边又止不住地兴奋。
她拍了下月凌然的座椅,“想不到啊凌然,你的英语竟然这么好!你那一口纯正的英腔加上英伦古典文学的修养,让那帮等着看你出丑的人吃了一口大鳖,哈哈哈……”
凌然不以为意,只觉得过去的自己也是有趣。
“我以前上英语课就困,我家女王给我请了无数外教还是学不会。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外国小孩,大大的绿眼睛和弯曲的卷发可爱爆了。我就想着在她身上练练说错了也不丢人。”
“嗯,是你性格。”
凌然推了一下莫甜,笑骂了几句。
“最后,这个孩子对我说。学不好英语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长大,她妈妈常说等她长大了就什么都会了。她还说当她不想写作业的时候,就会想着写完了有蛋糕吃就会乖乖的去完成。让我试着在学英语的时候想想自己喜欢的事,就不觉得枯燥了。”
“哦,所以你就一边想着你的小情人一边学英语是吧,嘿嘿。”
“肤浅,我对他的爱如此深沉,怎么会想到他就学英语。因为想他,我学会了拉丁语、捷克语、日语、意大利语、法语,厉害着呢。”
“人家都是恋爱耽误学业,你倒好,为爱差点成为语言学家。”
凌然给莫甜说了很多关于过去的趣事,她沉默片刻后轻声说:“可惜,有些东西即便是长大了才越是学不会。”
这句话她说的很轻,瞬间被从车窗涌进的风带走。
莫甜酒醒的也差不多了,将车窗关上凑近些问:“你说什么?”
凌然摇了摇头。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莫甜惊声问:“啊!你没喝酒吧?”
“放心,我一滴没喝。坐稳了。”
亚格拉·莱科特投资的电影《弃神》已经开拍,月凌然今日和影帝李清影搭戏。
故事大致是这样的,天使月凌然因为向往人间真情与善恶的自由,想要变成人类而被上帝贬谪人间。
喜欢她的天使影帝,总是出现在她的身边。让她放弃坚持寻找的东西。寻求上帝的原谅,重归天堂。
她走遍人间见证一切情感,光明与黑暗,爱与恨,明白了人性是在灰色地带的无数次的选择。
将她经历过的故事编成歌谣,每每圆月时都会在树下吟唱。曾经为了颂神的竖琴,如今成了孩童们好奇的新物。
她的歌让恶人体会真爱,让失明的人得见光明之外的美景,让不忍辞世的人带着笑容而去。
不知活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她再次碰到了前来寻找她的影帝天使。
关于这位影帝曾在采访中公开批评过她的“绯闻”的事,她是知道的。
所以,凡是和李清影的戏,她都是争取一遍过。若是过不了,那么失误方也绝对不能是她。
倒不是因为怕他,只是她总觉得他过于清冷,没点人气,实在无趣。在这个圈子里能得个“苦行僧”的称号,也是令她敬佩的。不知道宁佳到底喜欢他哪里,这个傻姑娘。
饰演天使的李清影问她:“对你来说什么是天堂?”
她将望向远处的视线平移望向他,惊奇的发现他与那个人眉眼间的气质有些相似。
听着他的低语,穿过他的眼眸。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在她的窗下,等待她的眉眼清冷的少年。
回想起了那不愿回忆却又留恋至极的时光。
如果她是天使,那么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天堂。
久久的沉默后是轻轻的一句话:“什么是天堂?我想去又不能留下来的地方。”
这句台词是剧本上没有的,但站在旁边的编剧觉得她的回答更好,好到让身为编剧的自己瞬间落泪。
对面的李清影深深的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自那以后,剧组的人发现“苦行僧”影帝对“绯闻女王”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戏里戏外都对她很在意,愿意主动和她聊一聊人物的心理、动作、眼神方面的改进。
人们都说向来零绯闻的冰山影帝突然开窍了,对象却是那位绯闻女王。不知道这个圈子又会上演什么戏码。
他听到也只是笑笑,不予回应,同样也不予置评。
今天拍的是月凌然和李清影的杀青戏,也是电影《弃神》的结局部分。
影帝天使让月凌然舍弃成为人的想法,与他同回天堂。
他认为在人类那有限的生命中,不可能追求到如神一样无限的真理。神的生命是不朽的,而人类只是一瞬。
但她只是笑了,为他唱了一首关于抛弃神位的天使的歌。
“持戒乃是天使,自由则成为人。我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天堂,原来做人可以这么简单……”
李清影回到天堂,她则归于尘土。
杀青戏拍完后,剧组的制片人组织所有的工作人员吃饭。当然也请了一些为电影进行前期宣传的媒体。
Olewa坐在月凌然的旁边,剧中她饰演天使,每次出场都是给李清影与月凌然传递信息。祈求上帝宽恕他们,因为剧中人设和本人的乖巧在剧组中十分受欢迎。又因为年纪小小,都被大家当作妹妹一样的对待。
她拍了拍凌然的手示意她有些悄悄话要与她说,凌然不疑有他低头靠近。
没想到她却迅速倒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月凌然收回手,看着坐在地上捂着脸一边抽泣一边给自己道歉的女孩皱了眉头。原来过去她百般示好在人前,只为今日。
席间人数众多,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所以,她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人并不清楚。
他们知道Olewa很黏月凌然,待她像姐姐一样喜爱。而月凌然的态度总是冷淡和兴致缺缺。加之她的黑料之多,风评之差。两相对比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
众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凌然。有的急忙去扶在地上哭个不停的小可怜。有的趁着酒气又仗着人多,开始对她言语攻击。她一向风评不好,席间没人帮她说话。
“她还是个孩子,至于跟她这么过不去吗?还打人?”
“绯闻和黑料已经够了,没想到品性还这么差!”
“对啊,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她给Olewa冷脸。”
“难道是想攀上亚格拉·莱科特伯爵吗?人家可是贵族,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货……”
那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飞出来插在他餐盘前的叉子吓坏了。
月凌然用方巾擦了擦手,餐盘边的叉子刚刚被她扔出去。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没说就起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Olewa。
关上的门助长了席间众人的胆量,关于月凌然的话题开始变了味道,越发让人闻之做呕。
李清影向来话少,所以当他说出那样的话时,所有人都被定住了。
他说:“我看见了,她没有推Olewa,更没有打她。”
那日的杀青宴不过几日后,各大媒体为了吸睛甚至把月凌然过去已经被澄清了的黑料通通搬出来说。
莫甜急的不行,也气的不行。
手里拿着各个媒体的联络方式,边拍桌子边和电话那边的人吵:“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家影后不发声明,你们就能随意抹黑她!如果你们以后还想报道我家凌然的新闻的话,你们就给我收敛点。把你们家的狗仔脖子上的链子收紧点,多买点补脑的东西当饭吃,写假新闻都不用脑子的吗?限你们在1小时之内把你们在网络上散播的那些垃圾给我收拾好,否则就由我们帮你们直通垃圾场!”
莫甜暴躁地挂了电话,脸都气红了。凌然递给她一杯苹果汁,拍掌赞赏道:“怪不得他们都说,宁可跟重庆人吵架,也绝不能和莫甜吵架。因为,吵不赢!”
想到以前的自己还只是个圈子里的小透明,任人欺负。现今出门能跨马背刀,做个经纪人像是变了性一样。莫甜郁闷的一口闷了果汁。
月凌然始终一派淡然:“在这个成果和代价都要品尝的地方,单纯的孩子也会变样。诚如大家所说,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不想和她争辩,任其发展好了,反正我的名声一向不好,不是吗?”
莫甜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不想再和她说话了。
未曾想却正好看见了影帝李清影向着记者群径直走来的画面。
要知道,这位影帝在记者圈里是第一难搞的对象。只要他不想,没有人能让他在镜头前说一个字。
屏幕里的他皱了眉看着那个记者,回答了记者问其他艺人的关于月凌然杀青宴掌掴Olewa的事。
对着记者采访的摄像头,他铿锵有力的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莫甜惊得差点把遥控器扔掉,斜着眼看向倒在沙发上看《黑执事》漫画的凌然。
“他是怎么回事?”
“别问我,我也不明白。”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看清她,她不是个好女人,她配不上你这样高贵的身份。她也不爱你,这世上只有我最爱你!”
亚格拉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女孩,不顾她带泪又无辜的眼神,只是讥笑道:“爱我?你愿意嫁给一个父母都是疯子又不正常死亡的人吗?想清楚了,你的人生还很长,可不要毁在我身上才好。”
Olewa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样的他,多年以来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还是那身笔挺高雅的西装,金色卷发比欧洲古老童话里的王子还要金灿。一双青碧色的眼笼着南极冰川最深层的黑暗,惯于衔着温柔笑意的唇勾起像是中古世纪的绞刑架。
她有些害怕,不断的后退,哭着跑开。
在她的印象中,他永远都是英国皇室贵族莱科特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永远都是那么的优雅高贵,他的家族是当世的名门望族。
怎么可能会是……疯子?
亚格拉摩挲着圣甲虫胸针不在意地笑笑,若不是因为祖母的那层关系他根本不会和Olewa说一句话。
果然还是那个女人够有趣。面对外界的口诛笔伐,连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和字句都懒得给予。足够的骄傲,甚至是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