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大人不在家,月凌然一个人玩着游戏。铃声响起,是亚格拉打来的。
电话那头响起亚格拉低沉的声音:“听说你最近在找心理学领域的资深学者。”
“你怎么知道?”
“我对你的事,可能比你自己知道的还要多。在我的心里这么重要和特别,开心吗?”
“哦,所以呢?”
亚格拉轻笑:“我有位朋友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学家,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可以来你最喜欢的那家糖果店。”
凌然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来,“等我!马上到!”
偌大的糖果店里小朋友和女生居多,两位身材高大面容深邃英挺的男人坐在一起的画面,在这个地方很不和谐。
尤其是其中的一个金发蓝眼刚刚抢了店内最后的一个樱桃味棒棒糖,惹哭了小孩子还能安然地吃着棒棒糖的大男人。
亚格拉对月凌然无奈地笑道:“他是我的发小,Miffy,也是国际最知名的心理学家。”
唤做Miffy的金发蓝眼大帅哥嘴里的棒棒糖被他咬的嘎啦嘎啦响,摆摆手忙笑道:“别别别,对于你哥来说……”
亚格拉笑着看了他一眼,一双青碧的眼都要结冰了。
Miffy耸耸肩及时住口:“对于最这个字,我还差得远。”
月凌然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总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点怪,但是此行也有她的目的。
“这世上有能将人的记忆抹除的研究吗?有成功案例没?”
Miffy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探究。
他记得在那年的圣诞节后初见她时,她面容惨白,整个人恍恍惚惚。虽然如此,那时的她就已很美。这么多年来,他在国外看过很多她主演的影片,演技很棒,人也变得更加美丽了。
他又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亚格拉,后者对他挑了挑眉。
红颜祸水啊。
Miffy笑说:“我有位同学,因为自己家族发生的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一直想要找寻一种可以无痛无后遗症的抹除记忆的方式,他希望那些陷在痛苦和绝望中的人可以重新走出来。”
他无视亚格拉听到他前半句话就开始警告他的眼神,以及后半句说完后亚格拉的耻笑。
Miffy继续说:“我的同学做过这样的研究,但实验效果还不稳定。他不许我将报告结果发表,还将自己的名字从研究人员名单里划掉了。我认为相当可惜,这项发现可能拯救很多痛苦的人。”
月凌然忙问:“可以让我见见你的这位同学吗?”
Miffy看着她露出了有些嘲讽的表情,“可惜,他因为和那位岳母大人不和,早早就退出了心理学的研究领域,并且把实验报告全毁了。”
“和岳母大人不和?毁了报告?”
“哈哈哈,你还真的信了?你真是个可爱的女人。”
“你骗我?”
Miffy把嘴里的棒棒糖嘎嘣咬碎,眼神晶亮的看向月凌然:“世界上没有像你所说的这样的心理学手段,就算有也会被人道主义者制止。毕竟没有问过当事人就抹除记忆,不是太过自作主张了吗?”
他又转向亚格拉的方向,“就像把人家从可爱的妹妹身边强行拉走一样,对吧?”
亚格拉优雅地用两指拈着包裹着镭射糖纸的糖果,轻声笑骂:“变态妹控。”
Miffy走到陈列柜拿出一大盒星球糖果,每一颗都像是一层水球裹着一团水彩画。配色和图案都非常梦幻,这种糖果最近很流行。
他对着凌然粲然一笑,就像经常礼尚往来的邻家哥哥。
“我可以拿走这盒星球糖果吗?我妹妹超爱吃的。”
没有问到任何有利情报,还平生第一次要给一个男人买糖。凌然感到头痛:“当然可以。”
虽然画面不时地抖动,风声和杂音都很重,但并不影响齐云听到早已刻在他耳膜深处的声音。
“我在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他是我时光一别不遇的少年。他会等我一起上下学,很巧妙地给我解围。在荒山里神色紧张的抱着我奔跑,我喜欢吃冰淇淋不知节制,每次都是他将我从店里拖走,任我如何耍赖也不会再让我多吃一个。我爱摄影但是我和坑友金兰总是组团迷路,巧的是每次都能碰上他带我们出去。因为他,我把一听就困的英语学的十分好。能够遇到他,爱他,我很满足。”
“你们现在在一起吗?想好了再回答,我可不能再伤心了。”
“我们天天见面,前一阵还出国旅行了。你不是抓住了这个空子才把我弄到这来的吗?”
“伤心,真是伤心。不过你确实聪明,我就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才有幸得蒙女神驾临。只是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无趣又冷漠的大学教授?而且听说他不仅有未婚妻,还和自己的学生纠缠不清。这么一个有辱师德的人竟然还有人喜欢,我应该说你品味差?还是瞎了眼呢?”
那天被凌然踩烂的录像机被齐云悄悄地捡了回来,修复了SD卡,看见了所有的画面,以及这段被他听了很多次的对话。
他很高兴,也很痛苦。
因为,她还是爱着自己的。
看完了录像之后,他突然不可抑制的想要去见她。
马上,立刻,去见她。
拿了外套刚要出门,电话声响起。
他看了一眼备注,皱了一下眉。
“Miffy,有事吗?”
那边传来不满的抱怨声:“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这样吗?有事了才找我,还真当我是心理咨询师吗?”
“他找你了?”
“不是,是你家那位。”
“凌然?”
“对啦,她最近一直在找心理学领域的学者,想要知道有没有可以清除记忆的方法。”
齐云靠在了墙上,手捏紧了手机。
“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谢了。”
“看不出来你们家的小美人还是个香饽饽,都为了她这么神魂颠倒。”
齐云听他如此说,心下早已明白了几分。
“嗯,我会看着办的。”
挂了电话,齐云去厨房拿了一个很大的玻璃罐,里面装满了梅子。
他早就请了假在家专心照顾凌然的饮食,当然前提是在月妍不在家的时候。
他们都有彼此家里的钥匙,可是因为录像机的内容、Miffy的电话、月妍的阻挠,让齐云感到有几分不适。
他站在月凌然家的楼下,呆立了片刻,选择了敲门。
由于月家母女的习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连负责打扫的佣人都是在完成工作后立刻离开的。所以,开门的是月凌然。
“来啦,快进来,见到这个人保证让你也吓一跳!”看到齐云手里的梅子酒,她立刻接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欣然道:“啊,还是这个味道好!”
亚格拉和凌然坐在一侧,齐云坐在他们的对面。月凌然专注的为各自面前的酒杯倒满梅子酒,还各自放了2块冰进去。
她端起梅子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对着齐云一笑。
“人生就该有酒的陪伴啊,感觉所有的疲惫和心事都会消失。”
这一笑,随着5月的阳光一起落进透明的酒水里,随着晃动的梅子高高低低的起伏着,泛出让人怦然心动的反光。
她趴在桌子上,透过酒杯看齐云,气泡和折射让她感觉他仿佛身处另一空间,触不可及。
“我最近不是总做噩梦吗?梦里总能看见一个自己倒在血泊里,可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记忆。所以,我就找了很多心理学家,问他们世界上有没有可以让人失去某段记忆的方法。就像是文学作品里的那样,可是他们全都跟我说没有。感觉自己像个笨蛋一样,傻傻的丢了一圈人。”
亚格拉抬眸看了一眼齐云,后者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他们两个人长得太像了,望着彼此时就像在照镜子。
身高相同,年龄相同,外貌至少有九成相似。
一个有着柔顺飘逸的短发和冷漠疏离的神态。
一个卷曲的金发绑在脑后,冰冷摄人如深潭般青碧的眼。
青碧的讥讽,深黑的冷漠。
两种视线在空中焦灼。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气氛的异常。
她猛地站起来,大声道:“糟了!忘记给灌灌喂食了,它又要闹脾气了!你们先聊!”
从桌上拿了灌灌的玩具,又去厨房拿了小鱼干,月凌然一时半会回不来。
亚格拉的杯子空了,齐云给他添酒。
亚格拉将手盖在杯子上,一语双关,“不必,国外的酒我喝不惯。”
齐云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我们欠你们的早就还清了。”
亚格拉似乎早已不愿再与齐云同桌而坐,他优雅的站了起来抚了抚不存在的衣褶。认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眼神一亮在书架前停了下来。将那张凌然扮演的女将军的照片拿了起来,面向齐云指了指隐匿于黑暗中的一棵树。
这是一张剧照。
暗夜里,银色的雨惹来黑色的雾。一身甲胄的女子跪在桥上,长剑被扔到一边。
雨水和泪水在她精致的脸上混合而下,狠狠的咬着牙关,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桥尽头处的树下有一片黑影,是男是女看不真切。却令整个画面变的更冷,更冰。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请你不要这么自恋。我接近谁,难道都是为了你吗?”
“我不管你为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她,不行。如果你伤害了她,我绝不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到英国。”
亚格拉嘲讽一笑,指尖缠绵地摸着剧照中的月凌然。
“呵,我好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