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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一次,在一周中的一个休假日,巴维尔临出门时对母亲说:

“星期六,城里有客人上咱们家来。”

“有客从城里来?”母亲重复了一句,突然抽泣起来。

“你害怕吗?”

“我怕!”她承认说。

他俯身对着母亲的脸,怒冲冲地说:“我们就毁在这害怕上头!”

母亲伤心地哭着说:“别发火!叫我怎能不怕呢!我怕了一辈子了——心中充满担忧害怕的事情!”

接连三天,她的心都在战栗,一想起那些可怕的陌生人要来,她就神情呆滞,不知所措。

星期六晚上,巴维尔从工厂里回来,洗罢脸,换了衣服,要出门时又对母亲说道:

“要是有客人来,就说我马上回来。不要害怕……”

母亲无力地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门,等候着不速之客……

过道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母亲战栗了一下,紧张地竖起眉毛,站了起来。门开了。最初往房间里伸进一个戴着大皮帽子的头,然后,慢慢钻进一个弓着背的颀长的身躯,进房后,这人挺直身躯,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大声地喘了口气,用浑厚的胸音说:

“晚安!”

母亲一声不响地点了点头。

“巴维尔不在家?”这人慢条斯理地脱下皮外套,迈着一双长脚走进房间里。他的脑袋呈正圆形,头发剪得整整齐齐,两颊刮得很干净,长长的唇髭往下垂着。他用又大又鼓的灰眼睛朝屋里仔细打量一番,架起二郎腿,在椅子上摇摆着身体。

他沉着的态度、柔和的声音和朴实的面孔,使母亲放心一些。母亲想问他是谁,从哪里来,但是,他忽然把身子晃了一下,先开口问母亲道:

“谁在您的额头上留下这道伤疤,大娘?”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冷淡而有礼貌的口吻反问道:

“这跟您有什么相干,我的老爷?”

“不要生气,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我的养母头上也有一块伤疤,和您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才这样问问,她是被同居的鞋匠用鞋楦头打的。您要知道,他经常打她!简直叫我毛骨悚然……”

他那坦率的态度使母亲消除了成见,于是,她赔礼地笑了笑,说道:

“我没有生气,不过这个问题您也问得太唐突了……这是我那死去的男人给我留下的礼物!你是鞑靼人吗?”

那人把腿抖了一抖,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耳朵都快退到后脑勺了。然后,他一本正经地说:“目前还不是。”

“可您说话似乎不是俄罗斯口音!”母亲听懂了他的玩笑话。

“我这口音比俄罗斯口音还好听呢!”客人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我是霍霍尔,生在卡涅夫城。”

过道里又响起脚步声,门很快打开了,母亲又站起身来,但使她大吃一惊的是,走进厨房来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姑娘。面孔像乡村姑娘一样淳朴,留着一条亚麻色的粗辫子。她轻声问道:

“您是——巴维尔的母亲吗?您好!我叫娜塔莎……”

她的声音清脆而明白易懂,一张小嘴圆鼓鼓的,甚至她整个身躯都是壮实滚圆的,像花朵般的鲜艳。

“我给你们烧茶炊去!”母亲急忙向厨房走去,“马上就好……”

她觉得自己似乎很早就认识这个姑娘,并且对她怀着一种慈母的怜惜和疼爱。她一直脸上带着微笑,倾听着客人在房间的谈话。

“您心中为什么烦闷,纳霍德卡?”姑娘问道。

“唔,没什么,”霍霍尔低声回答,“这位妈妈的眼睛长得很美,我想,或许我的母亲的眼睛也长得与她的一样呢?我常常思念母亲,我总觉得她还活着。”

“您不是说她死了吗?”

“那是我的养母。我现在思念的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觉得似乎她在基辅的什么地方乞求施舍。”

“唉,怪可怜的!”母亲想着,叹了口气。

门慢慢开了,尼古拉·维索夫希科夫走了进来,他是老贼达尼拉的儿子,是全工人区有名的不合群的人。他总是阴郁地躲着别人,因而大家都讥笑他。母亲惊奇地问他:

“尼古拉,你有什么事吗?”

他瞧了瞧房间,径自往里走,说道:“同志们,你们好……”

“这个人也是?”母亲甚为不快地想道,她十分惊奇地发现娜塔莎向他伸过手去,态度亲热而欣悦。

随后又来了两个还是孩子模样的小伙子。其中一个母亲早就认识——是厂里老工人西佐夫的侄儿,另一个头发梳得很光,举止温文尔雅。最后进来的是巴维尔,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伙子,她都认识。两人都是厂里的工人,儿子亲切地对她说:

“茶炊烧好了?谢谢你啦!”

“这就是——那些危险人物吗?”她悄悄地问。

“就是这些人!”巴维尔一边向屋里走,一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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