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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芙蓉楼送辛渐

(唐)王昌龄

寒雨连江夜入吴①,

平明送客楚山孤②。

洛阳亲友如相问③,

一片冰心在玉壶④。

【注释】①连江:满江。入吴:吴指镇江。镇江春秋时代属吴地,到镇江故说入吴。②平明:天亮。客:指辛渐,他是王昌龄的好友。大约在开元二十九年前后,王昌龄任江宁(南京)丞。辛渐要到洛阳去,王陪辛从江宁到镇江,在此分手,然后辛渡江取道扬州北上。楚山:楚地的山。古代吴楚两地相连。③洛阳亲友:辛渐去洛阳,故说“洛阳亲友”。④冰心在玉壶:说自己没有追求功名富贵的想法,心就像放在玉壶中的冰一样,纯洁晶莹。

【解说】芙蓉楼在江苏省镇江(古润州)市西北,又称西北楼。登上此楼可以俯瞰长江,远望楚地。一夜秋雨过后,江水浩渺,次日清晨,王昌龄在这里为辛渐送行。他遥望江北的远山,想到辛走后,自己会像孤零零的楚山一样寂寞,心中充满了无限惜别之情。在辛临行时,他让辛转告洛阳亲友说自己为人是光明磊落的,清廉如玉壶之冰。这些正是可以告慰洛阳亲友的。

【今译】寒冷的秋雨使江水溢满,进入吴地正值夜间。天明时送客恋恋不舍,遥望楚山备感孤单。洛阳亲友如果问起,就说我内心纯洁好似玉壶贮冰一般。

2.鹿柴

(唐)王维

空山不见人①,

但闻人语响②。

返景入深林③,

复照青苔上④。

【注释】①空山:指陕西蓝田辋川山谷。②但闻:只听见。但,只。③返景:返照。景,同影,指日光。④苔:苔藓。

【解说】王维(701—761),唐代诗人,早年积极进取,追求功名,中年之后逐渐消沉,晚年在蓝田辋川,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王维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诗人,与孟浩然齐名。他的《辋川集》,就是描写辋川景物的组诗,共二十首。这首题名为《鹿柴》的诗,是《辋川集》的第五首。鹿柴,辋川中地名,柴,同“寨”。这首诗主要写鹿柴一带的空山深林在傍晚时候的幽静景色,突现这里的静和幽。“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写空山传来人语声,愈显得空山的寂静。“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写幽暗的森林,一抹阳光返射进来,映在林间青苔上,小片的光影和大片的幽暗森林形成对比,更显得无边森林的幽暗。

【今译】空旷的山中看不到人影,只隐约听见说话的声响。西沉的阳光射入茂密的树林,洒在林间的青苔上。

2.送元二使安西

(唐)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①,

客舍青青柳色新②。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③。

【注释】①渭城:在今陕西咸阳西北。浥:湿润。②客舍:旅店。③阳关:故址在今甘肃敦煌西南,为出塞必经之路。故人:老朋友。

【解说】这是诗人送友人元二出使安西所作的一首诗。安西是唐朝安西都护府的治所,在新疆库车县。当时,对从长安往西去的人多在渭城送别。这首诗写送别并不伤别,以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更新,给人以清新之感。在即将分手上路的时候,又劝友人再饮一杯酒,说出了阳关,就再不会有老朋友共饮了,表现了一种诚挚深厚依依不舍的感情。此诗后被谱曲入乐,成为唐代传唱的送别歌曲,又名《渭城曲》。

【今译】清晨的细雨,洒湿了渭城街头的薄薄沙尘,客舍四周,柳树的颜色分外清新。我劝朋友再饮一杯美酒,怕的是西出阳关便难见故友亲人。

3.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唐)王维

独在异乡为异客①,

每逢佳节倍思亲②。

遥知兄弟登高处③,

遍插茱萸少一人④。

【注释】①异乡:他乡。异客:滞留在他乡的客人。②佳节:这里指重阳节。倍:加倍。③遥:远远地。知:想到了。④茱萸:植物名,小乔木,有浓香。古代重阳节时,人们折来插头,据说能避邪、御寒。以上两句意思是:我远在这里想到了过重阳节兄弟们登高、遍插茱萸的时候,会深憾缺少我这一个人呢。

【解说】夏历九月九日,叫重阳、重九,是我国的传统节日,有登高赏菊、饮菊花酒等风俗。山东,这里指华山之东。王维家居于蒲(山西永济),位于华山之东。这首诗写于作者十七岁游学长安时,感情自然真挚,显出极强的艺术生命力。“每逢佳节倍思亲”一句,高度概括了羁旅常有的感情,引起人们的共鸣,成为不朽的佳句。最后两句构思奇特:本是说自己思家,反以家人思念自己的情景说出,使诗显得曲折有致。

【今译】独自在外地,乡思愁煞人。每逢节日喜,加倍思亲人。遥想众兄弟,登高叙天伦,遍插茱萸花,可惜少一人!

4.静夜思

(唐)李白

床前明月光①,

疑是地上霜②。

举头望明月③,

低头思故乡。

【注释】①明月光:明亮的月光。②疑:好像。③举头:抬头。

【解说】李白(701—762),字太白,唐代大诗人。他留下的诗篇很多,都具有非凡的意境并能产生强烈的感人效果。《静夜思》这首小诗在我国几乎是家喻户晓。它流传得如此广泛有两个原因:一是语言浅显易懂,一是意境真切感人。一个身在异乡为异客的人最容易在明月当空的夜晚触景生情,难以入眠。诵读时应注意感情真挚,语调自然。

【今译】床头洒下明亮的月光,恰似地上结成的秋霜。抬头遥望皎洁的月亮,低头思念远方的故乡。

5.古朗月行

(唐)李白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①。

y又疑瑶台镜②,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③,桂树何团团④。

白兔捣药成⑤,问言与谁餐⑥?

【注释】①呼:叫。呼作,即叫做。②瑶台:传说仙人居住的地方。③垂两足:传说月中有仙人和桂树。月亮初升时,似乎能看到仙人的双脚。④桂树何团团:指月亮升起,逐渐明朗,可见桂树的影子。⑤白兔捣药:传说月中有白兔在捣药。⑥问言与谁餐:问白兔捣药给谁吃。

【解说】这是一首乐府诗。朗月行是乐府古题,属于《杂曲歌辞》。鲍照写过《朗月行》,描述美人对月弦歌。李白则用此题描写儿童对月亮的观察和关于月亮的种种传说,月亮皎洁可爱的形象,初升时和逐渐明朗时呈现出宛若仙境的景致。写得十分真切自然,富于想象。全诗十六句,这里节选了前八句。

【今译】幼时不识天上月,将它叫做白玉盘。看它又像仙人镜,高高挂在青云端。月中仙人垂双脚,旁有桂树枝叶繁。更有玉兔忙捣药,且问谁来吃仙丹?

6.望庐山瀑布

(唐)李白

日照香炉生紫烟①,

遥看瀑布挂前川②。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③。

【注释】①香炉:指庐山香炉峰,因为它的形状像一个香炉,故名。紫烟:香炉峰上的云雾在红日照射下像紫烟一样。②挂前川:指瀑布从峰顶流下,像挂在山川之间。③落九天:从天空最高处掉下。

【解说】李白这首诗形象地描绘了庐山瀑布的壮丽景观:香炉峰上升起缭绕的紫烟。远远望去,一道巨大的瀑布像一匹白练挂在山川之间。近看那飞流直下的气势,又好像天上银河降落人间一样。

【今译】太阳照在香炉峰,云雾蒸腾生紫烟。远看一道大瀑布,悬空挂在山崖间。高高足有三千尺,水流飞泻落深潭。恰似天上银河水,九重天上降人间。

7.赠汪伦

(唐)李白

李白乘舟将欲行,

忽闻岸上踏歌声①。

桃花潭水深千尺②,

不及汪伦送我情。

【注释】①踏歌:用脚踏着地为节拍而歌。②不及:比不上。

【解说】汪伦是李白的朋友,泾县(在今安徽泾县)桃花潭附近的村人。这是一首赠别诗。它不写离愁别恨,却见真挚之友情。前两句叙事,从踏歌这一形象中,可见气氛的欢快;后两句抒情,从桃花潭水的比喻中,可见感情的深厚。四句语言都很质朴,似乎是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那种不尽的情感却充溢于这首诗的字里行间。

【今译】李白我乘舟将要远行,忽听岸上传来送别的歌声。桃花潭水哪怕有千尺深,也比不上汪伦送我的一片深情。

8.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唐)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①,

烟花三月下扬州②。

孤帆远影碧空尽,

惟见长江天际流。

【注释】①故人:老朋友,此处指孟浩然。西辞:向西告别。因为孟浩然要去的扬州,在黄鹤楼的东边,故称向西告别。②烟花:形容春花烂漫。

【解说】黄鹤楼:旧址在今湖北省武汉市武昌蛇山黄鹄矶上,下临长江。相传有神仙曾在此楼乘黄鹤升天,所以叫黄鹤楼。孟浩然是唐代著名诗人,李白的好友。他要到广陵(扬州)去,李白在黄鹤楼为他送行,写下了这首送别诗。诗的前两句写出了送别的时间、地点和友人将去的地方。后两句写作者送友人东去,凝神遥望远去的孤帆,直到帆影在碧蓝的天空下消失。这时,所能见到的只有流向天边的江水了。看上去像是写景,但从景色描写中,可以感受到作者对孟浩然的一片深情。

【今译】老朋友向西告别了黄鹤楼,在这春花烂漫的季节前往扬州。我目送着船帆的影子渐渐远去,消失在碧蓝的天空下,只有长江朝着天边奔流。

9.早发白帝城

(唐)李白

朝辞白帝彩云间①,

千里江陵一日还②。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注释】①白帝:即白帝城,在今重庆市奉节县东,城在高山上。②江陵:今湖北省江陵县,距白帝城约一千二百里,这里说千里是举其成数。

【解说】唐肃宗乾元二年(759),李白被贬至夜郎(在贵州),于是他取道四川前往。行至白帝城,遇赦,惊喜交集,立即乘船东返江陵。这首诗就是在此时作的。诗中描写他早上离开彩云缭绕的白帝城,晚间就到达了江陵。途中两岸猿声不断,而一叶小舟很快就穿过了万重大山。充分表明了遇赦返回途中的愉快心情。诵读诗的第三句时,可稍作停顿,以体现欢快的节奏。

【今译】一大早辞别了云霞缭绕的白帝城,恨不得一日千里飞回江陵。两岸的猿猴还在不停地啼叫,我乘的小舟已驶过高山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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