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市场上挑选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一些日用品,拎着往回走。
回来后,东西却没地方放,那些桌椅,被搬走的搬走,损坏的损坏,已经没有完好的了。
魏殷于是蹲下来修桌椅,苏洛在旁边默默地递工具。一番忙碌下来,已累出一身的汗。
终于修好了,魏殷看起来也有些累,顺势坐在地上擦汗。
苏洛拉了把椅子过来,拉他坐上,说:“虽然是你刚刚修好的,但我也只好借花献佛了。你在这坐着,我去做饭。”
说完跑出去生火,火生起来了才觉得唐突,今天怎么就顺口留下他了呢?
不过让他走也不对,好歹他为她忙碌了一天。
不一会儿,米饭和菜都上了桌。苏洛把筷子递给他,说:“我手艺不太好,但好歹能吃,你尝尝。”
魏殷愣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夹了根青菜吃。苏洛顺手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然后看着他吃饭。
看了会儿,说:“我总觉你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的。”苏洛说的见过,当然不是以前那两次擦肩而过。
“所以你要躲我?”魏殷抬起头,问。
“也不是。”苏洛答。她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小青让她躲着他。
苏洛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说:“你好好看看我,你以前有没有见过。”
既然自己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就让他好好想想也行。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苏洛失望地坐回座位,心想,他不仅想不起来以前有没有与她见过,连小青的那次引荐,也忘记了。
这样也好,就让他们作为陌生人,重新相识也好。
他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作为礼貌,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两天了,他都没有想到要问问她的名字,现在突然开口,其实有些不合时宜。
“苏……”苏洛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那天小青介绍她,并没说她真实的名字,而是说的她小时候的名字,苏梅。
小青一直都待她很好,那次说苏梅这个名字,想来也是为她考虑。
她思考的间隙,魏殷手中的筷子停在空中,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苏梅,我叫苏梅。”苏洛说。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一定像是在编谎话,不过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慌张地说出了苏梅这个名字。
“苏梅,是个好名字。”他又恢复了夹菜的动作,对她如此明显的造谎不加质疑。
“那个,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要到处找彼岸花?”苏洛对这个事一直好奇,如今决定直截了当地问。
他此时已吃完了饭,放下筷子,说:“我来的地方,可能与你们这里稍有不同。怎么说呢,那里四季如春,杏花绚烂地开着,落了再开,开了又落,很是好看。”
苏洛在他的话语中,想象着这么一个地方,觉得美丽极了。四季如春、繁花盛开的地方,大致是每个人的向往吧。
只是这样的地方,他从未去过,也并未听说过。难道人间,真的有如此美丽的地方吗?而眼前这个,浅淡温润的人,真的就来自这样的地方?
也许是的吧,只有这样美丽的地方,才养育地出如此脱俗的人。
苏洛好不容易从想象中回过神来,只听他已说道彼岸花的事。
“我找彼岸花,是因为一个人病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病了,只有这种花,才能唤醒她。”
原来是为了救人。
“你们那个地方四季如春,繁华盛开,就唯独没有彼岸花?”苏洛很是好奇。
“这种花,只有人间才有。并且我听说,只在黄泉。”魏殷幽幽地说。
“人间?你不在人间?还有,黄泉可是死人才会去的地方。”这短短一句幽叹,已勾起苏洛万般疑问。
听苏洛如此问,魏殷摇了摇头,好像是要把回忆赶走。然后他说:“是在黄泉,可我去不得黄泉。所以只好在人间找找,说不定有死而复生的人,见过它,或者,拥有它。”
原来如此。
屋外月光如泻下的水银,一点点钻进屋子,移到了他们的脸上。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魏殷站了起来,说,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苏洛起身,送他到门口,看他走进银色的月光里,慢慢消失。
他住哪里呢?听他的介绍,他肯定不是本地人,也并未听说他住在哪个旅馆。他不会就住在这月光里吧。苏洛想。
苏洛回身收拾碗筷,收拾好了,靠在旁边的书架上,望着那张饭桌发呆。脑子里全是他白日里忙碌的身影。
想着想着,渐渐困了,站好,朝着里屋走去。
轰隆一声,身后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她的困意瞬间吓走了。
她转身,见刚刚自己靠着的书架向外倒下,书散了一地,架子也坏掉了。
都怪我刚才靠的太用力,力量一撤,书架就顺势往外倒了。苏洛想着,回身去收拾残局。
时间太久,书架和书上,都落了灰尘。前朝征税,该拿的都拿走了,独留下这些书,无人拿走。孰不知,梁澈家里,除了那些玉,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些书了。梁澈的嗜好不多,除了玉,就是这些书和后院的那些花了。
苏洛把这些书捡起来,靠着墙摞好,书架只有等明天魏殷来了再修了。
不知为何,魏殷才来两天,自己对他的依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了。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苏洛觉得有些可怕,于是找来了一些木板和图钉,决定自己来修。
可是折腾了半天,木板钉的乱七八糟,试着往上面放些书,却连书和木板一起落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苏洛颓然地坐在地上,承认了自己的无力,开始捡那些书。
突然的,她看到一本摊开的书上,画着一种红色的花,妖冶而美丽,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他不自觉地拿过那本书,盯着那些花看起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翻了一下前页的介绍,前一页的名称栏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大字: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