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快上,快上啊!”
“咬它!啄它!”
“咬!咬!”
妖界都城西市城楼前,一场斗鹤比赛正如火如荼。
观望赛局,一边是面红耳赤、神情紧张,另一边却气定神闲,剥着栗子品着香茗,连看都未曾多看一眼。
不消片刻,结果揭晓,“恭喜斗鹤鎏酉获胜,丑娲此轮守擂成功!”
“唉~~~~”围观者大多都在不满的唏嘘。
“这个丑八怪竟又赢了?”
“又输了!今儿可真是倒霉,赔的血本无归啊!”
“真看不出来,丑娲这面丑心恶的,平日老窝在嵯宗山里,养起斗鹤来还挺有手段。”
闹嚷声中突然插入几声悲凄无比的鹤唳——随即,“我的天骄啊!”
观众举目望去,原是败下阵的斗鹤天骄因当场被鎏酉啄瞎双眼,含屈生愤,竟一头撞向围栏的石柱,而当场陨命,其主轰然痛失爱物,自不甘心,便将满腔满怀的怒火全投于鎏酉。“天骄自幼便与我相伴,自参赛以来便百战百胜,如今却被这凶鹤贻害了性命,这凶鹤专食败者双眼,委实可恶,今日我不单要为天骄讨回公道,还要替民除害,屠此凶物!”
正当败者手提利剑,将要刺向鎏酉时,陡见一道白影飒然飞入,白袖翻飞间,夺剑——止战——
败者颜面尽扫,一时更为恼火,当场指着丑娲破骂起来:“好个丑娲,你不就是个破落户吗?如今仗着这头凶鹤,竟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丑样,就你这副天怒人怨的尊容,大白天走在路上都能把鬼给吓死,也不知是哪儿借的胆,竟敢到这儿来丢人现脸。”
这人死了鹤又输了阵,一时气愤难平,只好取笑起丑娲的模样。围观参赌之人多是输的,一听这话,只觉解恨,便一起哄笑起来。
任嘲声滚滚而来,丑娲反倒凌厉的骂开:“放肆!本姑娘赢了便是赢了,大家有目共睹,你若再行滋事,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赌场的裁倌本躲在石柱边上看好戏,听闻丑娲所言,也怕真闹出什么事来,到时一发不可收拾,才连忙圆场:“二位息怒,赌局有赌局的规矩,所谓愿赌服输,可别丢了体面啊。”
“体面?你瞧她那长相,她有面儿吗?”败者又讥讽道。
丑娲半点没搭理他,这回径直走向裁倌,“我连赢五场,答应的赌注呢?”
裁倌笑咪咪地说:“如今天色还早,姑娘不如……”
丑娲摆了摆头,“兴致没了,不赌了。”
“好好好。”裁倌一招手,立马有个小侍奉着妖元石走到了丑娲跟前。“姑娘点清楚了,一共五颗百年妖元石。”
丑娲接过石头,利索的放入袖袋里,嘴角微微扬起,颇为满意的说道:“生意公道,不错,我还会来的。”
这丑娲从前并未来过赌场,又连赢五局,算是黑马。赌场今日因她赚了个盆满钵满,裁倌自然希望她能常来。“丑娲姑娘好本事,今日小试牛刀便逢战必赢,可真是稀罕事啊。你这鎏酉真乃神鹤也!”
丑娲轻哂一声,“你倒真是精明,好会说话。”
裁倌拢起手,背站直了些,仍旧一脸堆笑,“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望姑娘不吝解惑。你这鎏酉为何专好啄食同类双眼?难道是平日有意驯教的?”
丑娲轻轻一笑,指着地上的死鹤问:“裁倌可知,普通的斗鹤平日食些什么?”
裁倌答:“自然是些小鱼小虾了。”
丑娲抚了抚鎏酉的翅膀,冷冷一笑,“这不就对了。那些凡物以小鱼小虾为食,我这鎏酉挑食的紧,平日只以鱼儿、虾儿的双目为食,尤其最爱同类的双眼,你说他们能一样吗?”
裁倌的吓得脸色一僵。众人也皆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外貌丑陋,身材平平,却语出惊人的女子,仿佛她是什么稀奇之物一般。
她却一副浑然不以为意的模样,轻轻一纵身,便骑到了鎏酉背上。
败者又破口大骂:“大家可都听见了,当真丑人多怪样,最毒妇人心!”
“最毒妇人心?”一抹古怪的涩意漫过丑娲的嘴角,“从来成王败寇,恶又如何?毒又如何?至少没了鹤的那个,不是我。”
“你!”
“伊——”一声哨令,但见巨鹤展翅腾空,伴随几声清唳,俄而隐入云海。人与鹤,一时都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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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观台上,一双毒目紧锁云端,嘴角拢着一抹轻浅邪乎的笑意。
“世子爷,还要下注吗?”
“不了。你认得方才那女子吗?”
下属答:“回世子爷,那不过一介破落户,名叫丑娲,原本因相貌丑陋不堪,不常与外人来往,常年幽居山林,今日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坏了世子的雅兴。”
“不过区区几百妖元石,我还输得起。倒是这女子养的斗鹤还有点意思。”
“世子若是喜欢,属下这便为你寻来。”
那人点点头,“也好。再过不久便是秋猎了,若本世子到时乘此物前去围猎,必将所向披靡,十拿九稳能成为赢家。”
“是,属下这便去办。”
“机灵点。”两行青眉微拢,他又交代:“这女子看着性情刚烈,可别留下什么祸患。”
下属点点头,胸有成竹,“世子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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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黄昏之时,嵯宗山下,隐隐绰绰的树丛之中,站列了十好几个黑衣人,全都虎视着不远处一幢临溪而建的小木屋。
幽黑的天气如同一大块灰鼠皮,全将人掩藏其中。
“掌爷,这事儿只怕不妥吧。恕小的直言,此乃嵯宗山地界,是二公子的清修道场,我等若扰了他的清静,只怕到时追究起来,俱难逃责罚呀。”
那掌爷却道:“脓包!二公子又如何,身无爵位,与世子爷焉能相提并论?再说我们只要小心些行事,尽量不打扰到他,不就行了?”
又有人叹了口气,唠叨起来:“这女人也真是麻烦,哪片山野地头居不得,却偏偏住在二公子眼皮底下。”
“哼!这丑八怪今日坑世子爷输了不小一笔,害我连赏钱都未拿到,今夜活该惩治惩治她,为老子出口恶气!”
“不知掌爷有何打算?”
他蔑然一笑……
“烧房,抢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