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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四两拨千斤

永王轻浮无理的问沐春可是赏识晋王之人,沐春只是轻声的四两拨千斤:“臣女目浊,不是能赏识千里马的伯乐。“

“郡主千秋绝色、巧慧绝伦,为何如此妄自菲薄。难不成,是郡主早有闺中思慕敬仰之人,才如此推诿?“

说完,永王也不等沐春答话,便又问道:“郡主所倾慕之人,也不知是何等人物,是否将吾等这般的凡夫俗子看在眼中?“

永王与沐春今日为初见,他此时的一番言论,涉人隐私,更有探究挑衅之意。

若是换做一般性子刚烈的女子,早就恼怒的拂袖而去;若是换做那些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的莺莺燕燕,自然会趁此机会,与永王调笑两句。

但沐春二者皆不是,不怒不恼,仍旧淡然从容的回答:“唐国上下皆知东都洛阳皇宫中的各未皇子均是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名闻遐迩、久负盛名。这世间女子,岂有不倾慕的道理!“

庄宗年轻时也是硕硕其才,悠悠上资,所生皇子皆随了他的样貌,各个风姿绰绰,挺拔玉立,其中属晋王与永王二人尤甚,用有匪君子来形容二人是一点也不为过。

若非得在二人之中论个高低上下,晋王李继元胜在丰神俊朗、轩昂气宇;而论风流倜傥,似傅粉何郎,则是永王李继翊更胜一筹。

只不过,沐春用《诗经?卫风?淇奥》来称赞各位皇子,令人猜不出她是否暗含讥诮之意?

庄宗善猜忌,立国后,诸多曾经陪其征战沙场的能臣良将,全都惨遭荼毒。

如今,唐国内忧外患,伶宦当道,诸皇子更多是怯弱自私之辈,可谈不上是什么圣君贤臣,值得称颂的对象。

永王李继翊从沐春的表情之上,实在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便认下这不似夸赞的夸赞,旋即又问沐春道:“如此说来,你也是如其他女子一般?“

“臣女是红尘中人,历红尘中事,自然不能免俗。“

沐春的回答仍旧是四两拨千斤,听在永王李继翊的耳中,就像是再说:臣女吃五谷杂粮,岂有不放屁的道理。明明听着像是褒奖,可是令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永王李继翊在心内暗暗撇嘴,心道:这个女人,说话竟然似泥鳅一般滑!本王就不信邪了!

于是,永王竟然十分厚脸皮的直接问沐春道:“那我与三哥,哪个是郡主你真正所倾慕之人。还是,你所中意的,是吾的其他皇兄?“

沐春没有应答,站在一旁侍候的彩袖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便对永王道:“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王爷此言有些僭越了!“

沐春闻听此言,立刻苛责彩袖道::“彩袖,不得对永王爷无礼,掌嘴。“

彩袖有些怏怏不快的唤了一声:“郡主。“

“我已提醒过你,宫中不比沐王府,虽我待你情同手足姐妹,但对外人时你不能忘记君臣主仆之分。今日你领了罚,定要好好牢记,纵使你天性使然,但也得分清场合时宜,不可随性妄为。应当时刻谨记祸从口出,若是不慎犯了这宫中大忌,小命儿怎么没的都不知晓。“

彩袖唯诺应声,很是不情愿的答道:“奴婢谨遵郡主教诲。“

永王李继翊听沐春呵斥彩袖,不知为何有闻指桑骂槐之感,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正欲说话,却被晋王李继元打断。

“郡主无需责罚下人,九弟向来也是随性而为,定不会怪罪彩袖姑娘直言。“

彩袖见晋王为自己开罪,立刻顺势喜笑颜开的俯身行礼道:“彩袖多谢晋王爷开恩。“

说完,她看向永王,脸色的笑容减退,正欲开口谢恩时,沐春忽然开口纠正道:“彩袖,你又忘了礼数,对晋王应该自称奴婢。“

晋王李继元却不以为意的笑道:“无妨。“

晋王说完,示意众人将注意力放在下方的甄选,此时献艺的是一名身着碧色秀红梅薄纱舞裙,赤足上阵的女子,一登场,便令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娇美女子身上的碧色薄纱衣裙,似被香汗浸湿一般紧贴在身上,看上去,仿佛与白玉一般的身子融为了一体,衣裙上几朵醒目的红色梅花,恰到好处的遮挡住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子上几处隐秘的地方。

水珠从女子尖尖的下颏处滴落,她自报家门,自称“赵月婵“,是潞州城内的一名在录官伶,要献上一曲“浑脱舞“。

浑脱舞出自伊朗,由龟兹传入中原,为胡人所舞。作此舞时,舞者以水互浇身子,谓之乞寒。

前唐朝武后、中宗时期最为盛行,市井与宫廷接相率为之。

前朝大唐胡人安禄山就擅长此舞,曾入宫为杨贵妃舞一曲而深受贵妃喜爱,更将其收为养子。后安禄山深得唐玄宗宠信,官拜节度使。

但安禄山天生反骨,狼子野心,发动了安史之乱,间接致使唐玄宗忍痛在马嵬坡赐死了杨贵妃。

浑脱舞因为裸体跳足,被认为“亵比齐优“,有伤“盛德“,唐朝开元年间便被禁止了。

仙逝的先王,也就是前晋王李克用,早年征战的旗号为“匡复唐室社稷“。庄宗深受其父影响,开国后多沿用唐朝律法文化,更将国号定为“唐国“。

而先前被唐朝禁止的浑脱舞,在庄宗沉湎于声色之后却被废禁了,重新登上了舞台。

现今宫中颇受庄宗赏识的伶官景进,就因为善长浑脱舞,深受庄宗喜爱,封其为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兼御史大夫。

永王李继翊是个闲散亲王,与其父皇庄宗一样,甚喜俳优伶人歌舞,同时也擅长音律管乐器之道,以吹箫为长,吹奏出的楚调有苍凉呜咽之声,堪称一绝,京都无人能与之比肩。

因此,永王李继翊十分受庄宗喜爱,府内被御赐了不少俳优伶人,以供其解闷儿。

永王李继翊见过伶人景进表演的浑脱舞,不似安禄山那般滑稽喧闹,但也跳脱有趣儿,只是可惜了景进乃是男儿之身,便也少了一些看头儿。

如今,李继翊听闻赵月婵能作浑脱舞,不由得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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