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荣曦姑姑

沐春凝望着窗外明亮的月亮许久并未出声，荣曦见此，上前将窗子落下。

“郡主，夜深风寒，小心着凉。老奴侍候你歇息吧！“

“宫内的月亮，果然更圆一些。“

沐春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感慨，然后看向荣曦：“姑姑，你说这四方天地有什么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子，挤破了脑袋，用尽了手段，为在这牢笼之中，谋得一块儿栖身之地。还有那些身骄肉贵的皇子亲王，为那四方殿中的一个座位，不惜弑君杀父，手足相残。而即使谋得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成为一国之君，却也是不能安心，只是一个小小的猜忌，就能将肱骨之臣灭了九族。我真是即使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通！“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奴自然也是想不通的。所以，老奴才是奴婢，而那些想通了的人，都成为了主子。“

沐春闻此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荣曦那双略显粗糙的双手道：“姑姑，当年你若是肯离宫，摆脱奴籍，现在恐怕也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了。“

荣曦姑姑露出一个笑容，安慰沐春道：“老奴命薄，自知没有那等福气，请郡主不必在为此事劳心了。“

“姑姑不似我，还有机会逃出这牢笼，只要你想离去，我便会立刻命人送你出宫养老，宅产田地，我早已经帮你预备好了。“

“郡主真的不必为老奴劳心，老奴愿一直留在宫中侍候郡主。当年还在浅邸王府之时，老奴手脚笨拙，摔了瓷瓶，划伤了五皇子的脚，险些被打死。若不是恰逢左相夫人入宫请太后安，为老奴说情，老奴早已是这地底下的一捧尘土了。“

沐春将荣曦忆起前尘往事，眼角有些湿润，安慰道：“姑姑受人滴水恩，知涌泉相报，不枉当年母亲救你性命。今日我所言皆作数，若是日后姑姑想明白了，愿出宫养老，可随时尽管向我开口。“

“老奴感激不尽！只是这宫中多为老奴相熟之人，于宫内外传递消息方便一些，老奴自愿留在郡主身边成事，请郡主不必再牵挂于心了！“

荣曦说完，侍候沐春宽衣解带，入寝室内歇息。

沐春躺在床上，双目凝视上方，忆起诸多往事，久久未能入睡！

荣曦见此，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退出至门外，对在门口守夜的彩袖和玉钟道：“郡主恐怕是想念夫人了。今夜你们俩个，多留心着点儿里面的响动！“

彩袖和玉钟点头道“是“，请荣曦姑姑下去歇息。荣曦忘了屋内两眼后，这才长吁短叹的回去歇息。

这一夜，一把年纪的荣曦响起诸多往事，泪水浸湿了枕头！

次日，沐春很早便起身了，彩袖见沐春眼底发青，似没睡好，便请沐春再多睡一会儿。

沐春摇头，彩袖便侍候着梳洗，此间，彩袖对沐春道：“今早下朝，景进告知圣上赵月婵失踪了。庄宗觉得如此草率传杨立与川王入京确是不妥，忙命人召回传诏命。可惜，诏令昨夜亥时初便出城了。因是急诏，信使快马加鞭、不敢耽搁，后面召回的命令，应该是来不及传达了。“

沐春点头，应了一声知晓了，彩袖却面露犹豫之色，沐春看出，便问道：“入宫之后，你冒失的性子一点都没变，怎么说话却不似从前那般爽利，变得吞吐起来。“

“郡主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沐春浅笑道：“担心什么。是担心陛下疑心月婵御前告状之事有鬼，还是担心传杨立入宫的诏令，到不了他的手上？“

彩袖点头，沐春道：“月婵被杨立害得家破人亡此事儿是真，陛下知晓后，绝不会多想。而至于陛下传杨立入京的那道诏令，即使无法送到杨立手中，也会有人将此事密报给杨立知。只要杨立得知宫中月婵鸣冤一事，这件事就算成了。“

彩袖有些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

沐春回道：“因为杨立在知晓月婵告御状后，定会谋反。“

彩袖见沐春信心十足，想不通的又问道：“郡主为何如此笃定那杨立定会谋反？“

“入宫之前我便听闻，杨立曾遣使入京，以为昭义军留后为由，向陛下请求节度使之位，陛下对杨立早有猜忌，便将此事压下了。事后，听闻杨立在潞州城内开始煽动城内的士卒，意图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此番，杨立若是知晓月婵当众在御前状告他之事，一定会即刻揭竿而起。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入京，陛下一定会趁机卸了他的兵权，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彩袖闻听此言，醒悟道：“原来杨立狼子野心，早就有了谋权篡位的心思。那么，川王何处？“

沐春不假思索回道：“杨立谋反，师出无名，若是有川王在侧，便可以当今陛下昏庸无道，需立新君为由，狭天子以令诸侯。“

“那岂不是川王不管同不同意，最后都会卷入这场谋反之中。那么还在宫中的侯才人，这回肯定是死定了！“

“色衰爱弛，如今的侯采女，没了皇后的帮衬，日子自是不会好过......“

沐春话还未说完，彩袖就忙问说：“陛下会杀了她吗？“

沐春握紧了拳头，过了半晌后才松开：“当年，杜相夫人劝杜相爷退隐，便瞒着杜相爷处理京中宅产，结果引狼入室，令杨立这厮有机会将假的谋反证据，藏于右相府内，这才致使杜氏一族，一千余口被抄斩，还惹得右相夫人娘家，卫国公邓氏一族也受牵连，五百余人的性命，皆数被诛。侯昭仪与杨立的手上，染着邓杜氏两族人的鲜血，她们好日子也过了整整十年了，如今也该倒头了。“

彩袖闻听此言，看了一眼门外，见无人，这才也义愤填膺道：“当年，杨立领命办事儿，本只针对右相，结果侯昭仪担心杜氏姻亲卫国公会心生怨恨，便撺掇她表舅孔谦，去卫国公府上教唆，并应允孔谦事成后，许他筹谋许久想要的租庸使之位。为此，孔谦在卫国公面前大梳圣上诸般不仁，惹得卫国公在朝上为右相鸣冤，结果落得个撞死在朝堂之上的下场，就连族人，也没能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