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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长相思

“你啊。”沈括摇了摇头,带着路,虽然说是带路,但其实也是和李字一并马齐驱的。

天空很晴朗,偶尔飘过几朵淡淡的云彩,这么舒适的下午,就适合这么慢慢的走去。

二人骑在马上,沈括悠闲的哼起了不知哪里听来的小曲儿。

终于,李字一有些不耐烦的问了:“这曲子从哪听得?”

沈括悠闲的别过头来看着他,笑着问:“怎么,听着耳熟?”

李字一点了点头,眼神涣散的看着天空,随口的说了:“总觉得好像从哪听过,耳熟得很。”

沈括见他这么迷惑而认真也不逗他,轻声的说了:“我也忘了从哪里听的,只是记得,很久以前便会了。”沈括也随着李字一看着天空透露出一阵的怀念。

忽的,李字一叫道:“沈括。”

听到李字一这么郑重的叫他,还以为有什么事情的沈括看向他问了:“怎么了?”

李字一深吸了一口气,蓦地沈括感觉有些紧张,却不想李字一淡淡的说一句:“你这话说的和你讲的故事一样的不靠谱。”说罢不等沈括反应过来便策马扬鞭奔驰了出去,他可不想看沈括反应过来之后的表情。

“哈哈!”

听着不远处的爽朗笑声,沈括摇了摇头,也不生气反而顾自的笑了,提起马鞭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翠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过后了,手中的盒子也变成了一个食盒,每次她去蒋家都会这样,在那里吃过饭,然后带着饭回来给独自在家的老母亲。

“娘。吃饭了。”翠翠推开虚掩着的门叫道,手脚麻利的点上了灯,坐在炕上的老妇人这才幽幽的转醒,那有些虚弱的模样反倒是衬出了一张漂亮的脸,这人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娘。”翠翠又叫了一声。

翠翠妈的身体不好,不能做重体力的劳作,而且眼睛也不好了,针线活什么的也无法去做,所以一切都要靠翠翠撑了起来,翠翠忽然又想起今日蒋琪说的话,算一算自己竟然已经二十四岁了,她淡淡的叹了口气,她又怎么不想有一个安稳的家呢?但是翠翠妈好像天生就不喜欢她一样,和她说的话几乎没有几句,她也不解,也哭过,到最后反倒是麻木和无奈,她勉强的笑着,把晚饭摆好了,便退了出去,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希望看到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翠翠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淡淡的伤心,她抿着唇强忍着泪水,缓缓的沿着竹林走了,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这琴声仿佛和在蒋家听到的相仿,不知是不是出于好奇,翠翠快步的走了过去,就看到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坐在竹林中手按琴弦,用心的弹着,翠翠自然不懂,但是她可以听得出,这曲子好听还带着无尽的想象肃杀。最后又变得鸟语花香,带着几分的温柔。一声惊觉,弦竟然断了。

弦断有人听。这是古话,翠翠不知道,但是这书生知道,书生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就看到那么一个姑娘站在不远处的竹林中看着他,那双眼睛清澈美丽映着一弯的月色。

翠翠看到那书生看自己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就要跑,但是身后的人却“哎”了两声,不只是什么驱使着,翠翠转过头去看着他,低眸不敢看他。那书生也怕惊吓到这个如同小鹿一般的姑娘,没有走过去,只是隔着华桔竹的竹林看着她,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后说了:“我叫赵恒,不知道姑娘芳名?”

赵恒问的很小心翼翼,也没有因为她穿着的破烂而用什么轻薄的语句,翠翠小声的回答:“我叫翠翠。”说罢,再也无法忍受住的就逃跑了,只留下后面赵恒的说话声:“姑娘,你如果喜欢这琴声,那明日可再来听。”

翠翠回到家的时候,翠翠妈已经灭了灯,躺下睡了。翠翠就在这黑灯瞎火下收拾了碗筷,拿到外面洗洗刷刷,然后收进了食盒中,打算明天给蒋琪送回去。她脸上的热气还没有消散,头脑中又浮现出赵恒的影子,还有那句,“姑娘,你如果喜欢这琴声,那明日可再来听”。翠翠咬着唇,想着明天到底要不要再去听一听那琴声呢?

就在这有些纠结却暧昧的感觉里,翠翠爬上了床,模糊的睡了过去。

终究是天空大亮。翠翠起身的时候,翠翠妈还没有起床,或者说,根本没有这个时候起的时候,翠翠轻轻的起身,只有今天她回望了一下,却看到翠翠妈那双漂亮的眼睛,她不止一次听过邻居说自己的娘亲年轻时有多么的漂亮,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的。但是——

“娘,是我吵醒了你么?”翠翠低声的问了。

翠翠妈一双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她,而后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知道为了些什么。翠翠早已经习惯她的那种似是而非的态度,起了身,做了早餐,垮了昨天收拾好的食盒就要出门去,但是还是嘱托了一声:“娘,我把饭做好了,您一会起来吃。”翠翠说过了一声之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竹林中带着竹叶特有的幽香,远远的飘散了。那么的温柔淡然……翠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快步离开了。她无法看到就在她离开屋子的瞬间,那个一直被自己称作“娘亲”的女人麻利的跳下了床,根本不如:平时那般的虚弱。她抿了唇,眼神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般。确认翠翠走后,她才回过头来,淡淡的说了一声:“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那声音不像她的年龄那样苍老,好像二十多岁的样子。

再也找不到其他人的屋子内幽幽的传来一声的叹息:“叶青。”

“翠翠妈”低声的笑了,好像二十多岁的少女那样的低眸浅笑,应了:“是我。”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那男子慢慢的从一个角落走了出来,原来那里有着一个暗道,但是,这样一个女子用了暗道又是做些什么?

叶青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模样,皱着眉说了一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风流倜傥的卢字云?”听她这么说面前的人也不生气,反倒是一脸的和气,嘿嘿的笑了,如果沈括与李字一在这里一定会被吓一跳,这满脸横肉,一笑起来身体的肉都跟着颤抖的人除了卢县官还有谁?

“那当初清风拂面的叶青,不也变的半老徐娘?”卢字云淡淡的说了,一双眸子深深的看着叶青,露出一个悲悯的模样。

叶青冷哼了一句:“我愿意。”

卢字云低声笑了,摇了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

不只是从哪出来的怒气,叶青冲上去就打,一边打还一边说:“你还能说什么,就是说那个男人怎么的不靠谱,但是当初怎么不说。”

卢字云任由叶青打了,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不喜不悲的看着叶青,最后看她累了,便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当初我若是说,你可会信我?”

叶青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咬了唇,那泪水就这么的流了下来,呜咽地说:“自然不会。”

卢字云好像安慰自己妹妹一般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慢慢的,缓缓的:“为了这事儿,云姬已然很久都不肯和我说话了,她从小看着你长大,有多宠你你也清楚,听我一句,算了吧。”

“算了?”叶青停下了哭泣,茫然的看着卢字云,而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一般狠狠的推开了他,“我不甘心。”

看到叶青好似入了魔障的模样,卢字云一种无力从心中涌了上来,路是自己选的,他没有办法去干涉,但是有时候看到真相的人又该有多么的伤心呢?他又轻轻的抚摸过她的头发,慢慢的安抚着她,见她娇小的身子终于不再颤抖,卢字云低声地说:“至少,不要难为翠翠,这是你们这一代的事情,和她无关。”

他本想得到一些回应,却发现怀中的人已经坠入了梦境。罢了。这么多年,她未必睡了一个安稳觉。

清晨朦胧的晨雾,带着一丝疑惑,略过了所有人的内心。

翠翠拿着东西慢慢的走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总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可能太累了吧,她想,但是从心中另一个位置却叫嚣出另一个声音一点点的抵触了。就在这种翠翠也无法解释的奇怪感觉中她还是走到了蒋府。蒋家的门卫看到她依旧轻松温和的和她调笑,但是今天的翠翠似乎更加冷漠的没有心情和他们调笑,只是微微欠了身,便进了蒋府。

依旧是那个不远的亭子,蒋琪依旧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东西,那堆让人不由有些羡慕的艳丽首饰。翠翠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自己变得浮躁而且有些小小的愤怒起来。

“翠翠,你来了?”蒋琪抬起头就看到翠翠站在一边发呆,她笑了笑亲热的叫了。翠翠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蒋琪似乎也发现了她的不同有些紧张的放下手中刚刚摆弄的物件,站了起来,赶紧拉了翠翠坐下,关切的问了,“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用不用我叫郎中。”蒋琪说着就要叫人的架势。

翠翠摇了摇头赶紧的阻止了下来,说:“我没事,只不过今日早晨我娘……”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句话说起来也是半真半假的,不可以说翠翠没有为这个事儿伤心,只不过可能更小一些罢了。

蒋琪知道翠翠家的事情自然也明了的不在继续问下去,也跟着带着几分的苦笑说:“我知道了。”

若是原来翠翠肯定是感激的很,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很想喊一句,你知道什么!翠翠一直是一个温和的女子,但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如此的暴躁。

蒋琪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刚才在弄的东西里拿出了一套的石碑护身符欢喜的递了过去,翠翠没有去接,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石碑护身符?”蒋琪点了点头,翠翠看她还是把石碑护身符放在自己眼前她问了,“送给我的么?”

蒋琪温和的笑了,说:“自然是送给你的,我上次说了啊。”说着还亲密的揽了揽她的肩。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翠翠一下子脱口而出。

蒋琪笑着戳了一下翠翠的头:“因为你是我朋友啊。”翠翠张了张嘴淡淡的带着一种无奈的表情。

忽然从不远处的庭院又传来了熟悉的乐声。渺渺的琴声,那么的舒缓,那么的温柔,翠翠的脸上竟然带起了一阵的暖色,她知道这个人就应该是赵恒才对。她偷眼去看蒋琪,就看到蒋琪漂亮的脸上带着一种温柔的亮色,中间还掺杂着一些所谓的害羞,翠翠低声的问了:“这首曲子是什么?”

蒋琪故意用喝茶的姿势去掩盖自己的窘迫,小声的说:“叫做《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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