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卧室，杜安简单洗漱了一下，关上灯，钻入被子休息，不一会儿就传来鼾声。
午夜时分，窗外雨势逐渐变小。
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却没有一点困意。
杜安还是保持原有姿势不动，只是偷眼看向空中的卡牌。
见卡牌没有旋转，他才松口气，掀开被子走下床。
这是他应对监视者的手段，也是大半个月累积的经验。
平日里，监视者们就像屋内一件普通家具，如同没有生命的死物，除非预备职业者私下有什么风吹草动，监视者们才会露出獠牙。
杜安是一个直觉灵敏的人，有段时间，他明明感觉到有人在背后，可无论怎么寻找，都发现不了这双眼睛。
后来多亏卡牌的协助，他才揪出源头。
从那时起杜安就加倍小心，当然他也没忘提醒莉莉娅，两人除了刻苦训练外，剩下的一切都低调行事。
下午那场告别，显然打破了这种平衡，在莉莉娅拜师钠丁之后，已经和杜安不是一个阶层了。
祭品怎么能和人成为朋友。
所以杜安晚上一回房间，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才有了前面的一幕。
根据杜安的猜测，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监视者，很可能是阴影界专属职业者，一级幽魂。
在官方的介绍中，幽魂正如其名。
他们隐匿于黑暗中，就像真正的鬼魂一样，行走落地无声，杀人于无形。
正面作战不是最强的，却非常擅长偷袭和下毒，这种职业特性，用来当监视者再合适不过。
面对这样的实力，人类那点可怜的听力实在不够看，杜安只能寄希望于黑月卡牌。
它是这个位面的bug，跳出五行不在三界，除了杜安，所有人都视而不见，作为反侦察在合适不过。
空荡静寂的房间里。
杜安摸出莉莉娅的随身酒壶，私酿酒早被两人瓜分干净，只不过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这也是确定安全后他才拿出来的原因。
莉莉娅提都没提是什么，连一个眼神暗示都没有，重要性不言而喻。
杜安摇晃了一下酒壶，似乎是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他扭开壶盖倒在手心。
一张白色破布条出现在手中，布条上画满了黑色咒文，只不过字迹已然模糊了。
从外表看，就像一件随时能丢掉的垃圾。
杜安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东西，当真是瞌睡送枕头啊。
能制作出这东西的职业者，最少也是六级无间画师，钠丁竟给莉莉娅如此重要的道具，可见器重程度。
杜安将东西塞回壶中，抚摸酒壶温热的金属外壳。
她多半知道我在准备逃生计划。
而且计划很冒险。
他朝空中扬起酒壶，算是隔空对莉莉娅致意。
女人的第六感真够准的。
这是一件很好的送别礼物。
原本渐停的雨势瞬间变大，并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雷鸣。
咔嚓一声。
闪电划过夜空，将杜安的小屋短暂点亮。
酒壶的花纹在光亮中清晰可见，那是一只仰头嚎叫的狼头。
最后一天的课程如约而至，可每位预备职业者都神色凝重，没有人发现莉莉娅的消失，或许说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明天就开始终极考验，是进入阴影墓穴的日子，生死攸关，谁还管一个女人的去向。
阴影墓穴是古神们栖息的场所，这些古神创造了阴影界这样神秘辽阔的里世界。
想要成为专属职业者，必须得到他们的认可。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失败会怎样。
更没人能给出答案，就连鹤飞羽也不愿谈及这类话题。
这一下众人更忐忑了。
他们分不清明日是鱼跃龙门，还是踏上死亡之路。
每到入夜时分，众人都能听见城外此起彼伏的低吼声。
野外都如此危险。
身为古神的栖息地，究竟会可怕到什么程度，恐怕已经超出了众人认知。
在这些人中，神情最为慌乱的就是杜安，用坐立难安来形容都是保守的。
其他人的反应还在预料之内，但是杜安嘛。
一个人前后情绪差别这么大，总是值得怀疑的。
正在授课的鹤飞羽不禁眯起眼睛。
这小子一开始就和莉莉娅走得很近。
她了解钠丁这个人，为了提升实力不择手段，如果说丢出部分情报能换取莉莉娅的信任。
这家伙一定会做。
这小子会不会知道了什么，这场献祭至关重要。
尤其这帮人提前喝了一个月精心调配的汤料。
如同吸饱了汁水的食物，此刻正是端上餐桌的时候。
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夜晚时分。
杜安翻身坐起，他再次换上红玉给的那套衣服，论起实用性还是这套衣服最好。
他从小院翻墙出来，一路上没有太多阻碍，杜安早已记熟了路线，拐过几个街道来到城墙边上。
他内心换算过，守城士兵每隔三小时交班一次。
现在的时间点刚刚好，是士兵人数最少的一次。
杜安顺着后面的城墙阶梯跑上去，他带着从小院仓库里偷来的麻绳。
这面城墙很高，好在城下就是宽阔的河道。
有风险，却值得一试。
只是杜安刚登上城墙，不禁愣住了，神色瞬间僵硬。
鹤飞羽背负双手站在不远处，她的身后还有一众预备职业者。
大家神色各异，看戏的明显占大多数。
鹤飞羽面露不屑，看杜安的眼神，如同看一只爬过脚边的蚂蚁。
她转头扫视众人道：“在这一个月里，夜城可曾亏待过你们。”
“没有。”
“身为职业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勇气胆气和血气。”
所有人都喊道，那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喊得声音最大。
“既然如此，你们说怎么处置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众人齐呼。
鹤飞羽目光落回杜安，她摊开手，娇媚含笑。
“我身为教官，应当采纳大家的意见。”
话音未落，她身影一闪，在城墙燃起的阵阵火光中，宛如浮光魅影。
眨眼之间，鹤飞羽就来到他跟前，一拳撞在杜安胸口。
她的拳头在火光下尤为白皙，隆起的指关节带着淡淡红色。
粉雕玉琢，丝毫没有威慑力。
杜安却猛然变色，他惨叫一声，胸口传来清脆的骨裂声。
这一拳似乎打掉了他的精气神，杜安嘴角溢血，狼狈后退，整个人顺着城墙跌落下去。
鹤飞羽收起拳头，脸上却露出疑惑神色。
这一拳对于普通人足够致命了。
跌下城墙更是十死无生，就算侥幸苟活，光是河道里的生物也能将他撕碎。
可是。
她竖起中指仔细看了看。
这小子最后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