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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春季运动会(一)

经过整个冬天的洗礼,春天的盎然生机仿佛在一夜之间萌发出来。北方小城四季分明,春寒料峭之际开学,然而春意蛰伏在冬天的尾巴里迟迟不肯露头。三月的校园生活一如天气,隐而不发,除了“3.15”打假日一位姓贾的同学被“群殴”。直到四月中旬的某天,青草冒了尖,枝条抽了芽,不用多,星点绿色足以宣告一切。

四月底即将举行一年一度的全校春季运动会,说起来这方面算是黎笠的强项。黎笠小学时曾是校田径队成员,主攻100米短跑和4??100米接力,曾在区运会上取得过名次。这次运动会报名,黎笠不假思索就报了上面两项,100米选两个人,他留意过另一个报名者,梁皓,是这学期才转学过来的新面孔,黎笠对他了解不多。

初一十班在下学期又迎来两名新同学,除去梁皓,还有一个叫束焰,就坐黎笠后面。他又看了眼其它项目的报名情况,还是那些熟面孔,军训时拔河踢球的都在列。时勒凭借其魔鬼身材的优势承包了铅球;轶朝身高腿长,参加跳高、跳远、接力;浩磊报了200米跑和400米跑;河明有跳远和接力;洛岩显然是女中豪杰,一个人报足了四项。

学生运动会中,田赛项目历来是老大难,铅球铁饼标枪这些,没人愿意参加,一来是因为不懂技巧,上场也纯属胡扔,二来这些项目总跟胖子过不去,不幸成为广大胖子们学生时代挥之不去的恶梦。眼下体育委员正拿着报名表发愁,其他项目全部满员,就剩这三个项目找不到人,在经历了无数次白眼和拒绝后,体育委员都快给人跪下了。黎笠无事生非,自告奋勇提出帮忙物色人选。

男子铅球已经解决了,剩下铁饼和标枪两个项目,一看到这几个字眼,黎笠本能的就想到敖登和束焰两个名字,开始他还有点不解,但仔细一琢磨,横竖觉得合适,说不清楚原因,最终只能用气质相投来解释。黎笠脑海里甚至冒出些奇怪的画面:在一个周遭全是白色的背景里,敖登和束焰变成了两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纸片小人,每只小人头顶上都有三个手写的铅笔字:大恶人,一只“大恶人”手上举着标枪,嘴里喊着:“哇呀呀!”,站在他对面的另一只大恶人手中攥着铁饼,指向标枪恶人仰天大笑,发出“唔哈哈”的声音,标枪恶人怒不可遏,咻的扔出标枪,刺啦一声,插在铁饼恶人脑袋上,溅出两滴红色液体,铁饼小人倒下的时候手里的铁饼也飞上了天,越飞越远,越来越小直至不见踪影。标枪恶人正在欢庆胜利时,空中突然又出现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竟是一只铜锣烧,噗的一声,标枪恶人被铜锣烧砸扁,榨成了果汁,白色空间渐渐被红色液体填满。

黎笠看完戏就赶紧回来了,他可不想再给两个“大恶人”收尸。其实出现此等画面看似和现实生活风马牛不相及,但却也在情理之中。敖登就不说了,之前的劝架事件和自行车事件早已令他霸气侧漏,此后伴随无厘头属性导致的行事冲动也时有发生,经常给大家带来欢笑。他和束焰两人最近正打得火热,相较前者,束焰在某些方面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束焰刚转学来到十班时,黎笠觉得他太闹腾,直接将其划入了神经病范畴。不过随着了解的加深,黎笠逐渐从他那玩世不恭的外壳包裹下发现其很多内在闪光点:聪明、热情,但经常没用在正道上。守信用、讲义气,尽管时不时犯浑,可本质并不坏。敖登和束焰混在一处就像两个炮仗抱团取暖,每天火花四溅,折腾不休,一言不合就能同归于尽

黎笠让体育委员去拉二人报名的时候,两个活宝正在楼道里舞舞喳喳。体育委员刚去不久又哭丧着脸折了回来,指指门外和黎笠说道:“练摔跤呢,我是不敢过去!”黎笠出门一看,人群围了个大圈,束焰在那摇晃着膀子跳脚,看意思是蒙古摔跤手的架势,对面敖登呲着大门牙哈哈大笑,骂束焰:“傻X!”束焰威慑不成反遭鄙视,气不打一处来,“嗷”的一嗓子就扑将过去,当下两人扭在一处,难解难分。这哪儿是摔跤啊,分明就是撒泼打滚,满地找牙。

黎笠实在看不下去,他戳戳旁边的时勒:“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蒙古摔跤手?”时勒上前一个熊抱,两人脚同时离了地,黎笠趁机凑过去说:“你俩有劲儿往运动会使去,标枪和铁饼的干活?”敖登一听急眼了:“那玩意儿谁会啊,你看我像标枪不。”黎笠上下打量敖登,瘦高个儿,长脸,现成的竹竿是有了,不过好像还缺点什么。“你等等!”黎笠边说边用双手把敖登头顶的“鸡窝”往中间拢了拢,形成一个尖尖。“齐活!”黎笠欣赏着眼前这尊由自己亲手打造的“艺术品”,满意的点点头:“像!真像!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哈哈哈哈哈!标枪登!傻X!”刚才没占到便宜的束焰突然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敖登马上回嘴:“你个铁饼笑个球!”

莫名其妙变成标枪铁饼,两人调转枪口迁怒于始作俑者,黎笠没想到刚才自己幻想中的一幕这么快就在现实里上演,“大恶人”的头衔真是一点也没冤枉他们两个,但这结局怎么和戏里头不一样呢,他们应该互相残杀而不是找黎笠麻烦啊!?看来好戏真不是随便看的,黎笠见势不妙赶紧撒丫子,碰到体育委员他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事情最后又迎来转机,敖登和束焰两人竟然手牵手主动找到体育委员要求报名,黎笠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诈,旁敲侧击下才打听到,原来两人打赌看谁能把裁判扎死。女子方面黎笠偷偷向委员推荐了南洋,当然南洋本人肯定是不知情的,黎笠还提前和浩磊琦译通了气,等委员来游说南洋时一起当托,结果南阳敌不过四人合力坑蒙拐骗,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委员走后她还一直嘀咕:“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的?”浩磊和琦译在前面笑作一团,黎笠在桌子下面一人给了他们一脚。

因为是升入初中以来的第一次运动会,参赛的人都比较兴奋,尤其在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对手实力的情况下。黎笠想起自己小学五年级时第一次参加校运会,一个年级总共4个班,每个项目每班派出两名选手,单项比赛的所有参赛队员两只手就能数出来,所以不存在预赛一说,全部一场定胜负,一开枪就是决赛。

黎笠参加100米短跑比赛,他清楚记得赛前同桌的情报把他吓的几乎要退赛,当然如果黎笠那时真的放弃比赛,也就没有后来他进校队一说了。同桌当时是这么讲的:“知道吗?这次参加100米的都是高手。二班王东,号称“风火轮”,啥意思不用解释了吧;四班吴凡,人送外号“霹雳火”,也是名声在外;这些都不算最厉害的,最厉害是三班那个叫阿龙的,江湖人称“无影脚”,有幸亲眼见过他跑步的人都说阿龙跑步从来不穿跑鞋,他的秘密武器就是一双人字拖,跑起来快的都数不清有几只脚!”黎笠听的目瞪口呆,同桌说话那架势就好像在介绍超级英雄,黎笠看看自己肉体凡胎,心想要不算了。

比赛当天,黎笠站在起跑线上心怦怦直跳,他环顾左右,发现各路神仙都已齐聚,里面真有一位穿拖鞋的,想必就是“无影脚”阿龙了。黎笠紧张的蹲在起跑线前预备,现在想起来,他觉得就是这一次比赛给他留下了阴影,以至于此后很多次比赛,黎笠屡屡因为紧张而影响起跑反应速度。

“乒”的一声枪响,黎笠像弹丸一样弹射而出,电光火石间,他发现一只拖鞋已经超越了自己,直向前方而去,黎笠心头一惊,虽说他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但仍是没想到阿龙的神功竟已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之境界。人未到鞋先行,想必拖鞋落地那刻就是阿龙脚到之时。可奇怪的是直到拖鞋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后,阿龙人还没到,倒是拖鞋停在了黎笠的奔跑路线上,导致黎笠在经过它时不得不跳起躲避。跑出去二十米,黎笠身旁都没人跟上来,他现在位居第二,前头一骑绝尘的家伙居然不是阿龙,那厮叫“苏大个”,也是黎笠班上的,从此只要有他参加的比赛,黎笠无一例外都是第二。

所以这场比赛黎笠最终获得了第二名,奖品是一个笔记本,这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件战利品。赛后同桌在面对黎笠时有些尴尬,因为“风火轮”和“霹雳火”都败在了黎笠手上,“无影脚”在枪响后不久就去观众席找鞋了,这些都是黎笠下来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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