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泱在云之澈的怀里,浑浑噩噩的闭着眼睛。虽然他的胸膛没有厚厚的棉被舒服,不过却足够坚实,让楚泱感觉很安全。
楚泱好似抱着一个心爱的玩具,嘴角牵起浅浅的微笑。
楚泱闭着眼睛,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胸口很拥堵,一捂嘴,就想往外吐。虽然酒灌的不多,不过楚泱酒疯还是撒的很全面,又是头昏,又是想吐的。
在秦府前面,云之澈正要蹬上马车,楚泱就紧张的睁开眼睛,浑浑噩噩的偏了偏头,想往外吐。
“别坐这个。”楚泱头昏昏的,从他的怀里下来。
“嗯?”
“会晕死的。”楚泱皱眉,想起坐上去会左右摇晃,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云之澈想了想,楚泱的状态的确很不适合坐车。
楚泱偏头看他,很认真的说:“你先坐车回去吧,我一个人走回去。”她还会为别人着想,说完,自己一回头就往墙上撞。
云之澈一把揽住楚泱,把不安分的她靠在自己的怀抱里。
“不如奴才把楚泱姑娘背回去?”小宁子想了想说。小宁子原本是好意,可是到了云之澈耳朵里,就成了歹意。
楚泱可是他手心里的宝贝,万一给这小太监偷走了,怎么办?要么说,男人恋爱的时候,占有欲是很强的,只要是男的,不管曾经是男的,还是现在是男的,都会引起他的敌意。
“你说什么?”他冷冷的看着小宁子。
“奴才只是……”小宁子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只是说说而已。”
云之澈看着楚泱,回头说:“你先回去吧,朕背她回去。”
“咳咳——”楚泱差点没有把肺咳出来,醉酒之后最容易出事情,她虽然脑子迷糊,但心里很清楚,如果他背她回去,那一路上得路过多少个客栈——
路过多少个客栈就有多少分危险。
就是他能坚持的住,她也有可能坚持不住……
“不用了吧,我自己,嗝,自己可以,嗝,走回去。”楚泱边说边打酒嗝,原来一件很坚持的事情,让这酒嗝给搞的有点玩味了。
云之澈直接把楚泱这句异常清醒的话当成了醉话,完全当成空气忽视:“你先驾车回去,如果母后发现了,就打一个圆场。”
“……”小宁子这肩膀上的任务很艰巨,太后娘娘这两天正在气头上,谁提楚泱谁倒霉,自己回去万一给发现了,怎么打圆场?
皇帝去哪儿了?
去和楚泱姑娘散步去了。
奴才先回来,是打圆场的……
那不是找死?
“皇上,奴才只能尽力。”小宁子心虚,颤颤巍巍的说。
“嗯。”他答应的时候,楚泱已经沿着墙边往前走去了。
小宁子驾车往前而去,一霎那就消失在微微泛亮的道路尽头。
楚泱趴在他的背上,只是觉得很累,可是心里有事情,又不能闭上眼睛。他就在凌晨,天空泛白的时候,背着楚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皇宫里走。
秦府离皇宫不很远,路边还有片云湖。上一次的花灯两人走的就是这条线路,只是上一次,是他们从皇宫里出来,而这一次,是他背着她走回去。
天越发的亮了,楚泱挑眉看天,心里又突然很失落,天怎么一下就亮了,走这么半天,半个客栈的毛也没有看到。
无端的叹息。
“累了吧?”他背着她,回头问。
“没有。”楚泱醉酒,有时候说话是有草稿的,有时候就是随口就来,“怎么没有见到一个客栈。”
“……找客栈做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睡觉……”说露了。
“嗯?”
“我想你看着我睡觉……”匆忙补救。
“嗯……”
“哎……”又叹息。
“怎么?”
“你背着我很累吧,你真好,皇帝从来没有背过我……”一边心不在焉的把头贴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喃喃自语。
“……”云之澈觉得肌肉在抽搐,“是么,那个皇帝这样做太不对了。”
“就是说。”楚泱好像找到了知己,继续说,“有时候,想我的时候就来找我,不想我的时候好几天见不到人影。”
“那是因为他很忙。”
“你不是也很忙,还有时间来陪我。”楚泱啧啧摇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云之澈无语。
楚泱在他的肩膀又安静了一会,闭上眼睛睡不着,就煞有介事的说:“休息一会吧,我看你都出汗了。”声音还很正常。充满了关切。
“不用了,不用休息了。等等就到皇宫了。”他回答。
“休息一下,就要往回走了,否则皇上去秦府找不到我,会发火的……”楚泱贴在他耳边小声说。
简直是——
云之澈又忍了忍:“楚泱,那个皇帝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尽人情。”
“嗯。”很诚实的回答。
他又沉稳了一下心情,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回头轻声对她说:“楚泱,你还是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你走的很慢。”仍然漫不经心的问。
“我害怕你不舒服。”
“你真奇怪,又不坐马车。你为什么非要背着我走回去?”
“……”云之澈有了把这丫头丢到云湖里的冲动,“车给皇上坐走了,楚泱,我问一个问题。”
“嗯。”
“你愿意跟我走么?”他顿了一下,继续问,“和我私奔。我可以给你准备最好的床铺,你跟我走吧?”
“不去。”楚泱偏头想了想说。
“为什么?”
“我走了,皇上会伤心。”楚泱想了想,继续说,“况且,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奔?”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往皇宫里走去。一大清早,就有小摊三三两两的往边上摆东西,他们扛着东西看着云之澈背着楚泱从面前晃荡的走过去。
大家似乎还没有吆喝的劲头,平静的看着皇帝背着楚泱从面前走过去,没有人说话。一切符合这个平静异常的早晨,他仿佛听到了今天一早,云京心脏平稳跳动的频率。
“楚泱?”
“嗯?”很不耐烦的回答。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这是他第一次问,在这个安静的早晨。
楚泱如今的状态实在不太适合回答这么深奥的问题,什么样的生活?楚泱皱眉想了想,想了又想,终于说:“一个郊外小房子。”
“只有一个郊外的小房子?”诧异。
“还有一张床。”
云之澈听的心微微颤动,这样平凡的生活,他好像也给不了……
两人又安静了一秒。
楚泱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异常安慰的声音说道:“别和皇上说,我知道,他听了之后,一定会难过的。”
“……”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云之澈把楚泱往上提了提,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浩然的宫门。
云之澈进了皇宫,天已经大亮,小宁子带着几个奴才已经在旁边接应了,他们恭谨的鞠躬道:“奴才参见皇上。”
“嘘……”他微怒。
楚泱这一路就没有睡踏实,这么一来又睁开了眼睛。
“奴才等背姑娘进去吧,皇上您辛苦了。”
“不用了,没有几步了。”他说。他害怕这个时候换了人,楚泱搞不好认为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太监背她进去的,那自己可是就亏大了。
太监们没有再开口。
云之澈背着楚泱往冷宫的方向走去,后面跟着一串奴才。云之澈这一路可够累的。
“完了。”楚泱趴在他的肩膀上,突然无可奈何的说。
“什么?”他回头。
“太后娘娘——”楚泱微皱眉头,声音一出,后面的奴才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之澈回头,看到视野的尽头,太后坐在銮车里,神色倨傲的盯着他们。
“母后……”
楚泱又觉得头痛,从他背上下来,勉强能站稳,却没有请安。
“皇儿参见母后。”
太后今天是黑眼圈,小白也是黑眼圈,昨天半夜就有人说皇上和楚泱全出宫了,她准备了一夜,就是赶的这个点儿,如今来了,还好没有晚,正好把两人拦住。
“皇上,还认得本宫?”这句话酝酿了老半天,终于出了口。
“母后,皇儿……”
“楚泱,你见了本宫怎么不行礼?”
楚泱听太后叫自己,虽然有点昏,但还是很有礼数的跪了下来,垂下头来说:“太后娘娘饶命,是楚泱出宫,是楚泱不对,太后娘娘看在楚泱有心改过的面子上,开开恩吧。”楚泱一席话沉稳而有力,太后听了也以为她是正常的,没有想到楚泱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太后怀里的小白,竟然说:“娘娘,你怀里的那只猫长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
太后和小白的脸色黑了。
“母后,楚泱今天出宫,和皇儿喝了点酒,所以有点醉。”云之澈匆忙解释,“母后,不如先把她搀扶回宫休息,惩罚的事情,再说可好?”
“喝酒?”太后微怒的盯着楚泱,冷声道,“她可是嫌疑犯,居然能出宫喝酒?”太后眉毛竖了起来,“她到底当这皇宫是什么地方?皇宫的规矩还有没有?”
“母后稍安勿躁。”
“看来,本宫势必要整治一下这个丫头了。”太后抿着唇,“一事归一事,虽然你救过本宫,但你数次不知礼法,也别怪本宫不能手下留情。”
“……”
“来人,把这丫头给本宫关到暗房里面去!”太后厉声道。
“母后。”
“皇上,本宫暂不追究出宫的事情,是得找个地方给这个丫头好好的解酒了。”太后冷声说完,已经有小奴才上来架起了楚泱。
“等等……”
“皇上别再说了。本宫自有安排。”太后冷冷的阻止了他的话,抚摸着小白走了回去。
云之澈皱起眉头。
楚泱大致知道自己闯祸了,不过实在没有精力想,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就乖乖的跟着他们往暗房走去……
“咚!”背后的门毫不留情的关上了。接着有锁门的声音。
楚泱进来,皱眉往两边看了看,这里的确很阴暗,莫大的房间里一个窗户也没有,像是牢房。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墙上。
墙上有一副很大的画,是一个仙女。仙女很漂亮,重点是在仙女下面有一张供桌,上面摆满了贡品糕点。
楚泱皱眉,走上来,把其中一块咬了一口,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就是软糕。没错,就是自己非常喜欢吃的软糕。
安详殿。
云之澈在里面左右转,不断的问小宁子:“太后说午膳之后可以去看,还有几个时辰到午膳?”
“……皇上,早膳还没送来呢。”
“是么?”云之澈怔了一下,垂下眼帘,问道,“今天的早膳怎么送的这么迟?”
“皇上,是您太着急了。”小宁子道。
云之澈知道楚泱昨夜就没有吃东西,到这个点八成就难受的够呛了,可是自己偏偏又不能去看。在安详殿前前后后的转了几圈,终于一拂袖坐了下来。
“皇上,您别太着急……”
“去吩咐御膳房把好吃的东西全做出来。”
“好吃的东西?”
“午膳之前做好。”
“……”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怎么挑?小宁子紧张了:“皇上……”
“让你去就去!”他必须要吩咐一点事情来让自己安静下来。
“是。”小宁子点头,匆忙奔下去吩咐。
时间匆匆而过,云之澈没有吃早膳,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准备了楚泱爱吃的软糕,准备在太阳一到半空的时候,就去暗房把楚泱给营救出来。
他是第一次,双眼盯着天,看着冬天不浓烈的阳光一点点移动到上空。
在太阳到正空的时候,云之澈一拂衣服,扭头就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却是柳七冲进来。
“皇上……”
“走开,你别挡路——”
“皇上,属下有事情要报。”
报,报个屁,他不耐烦的皱眉:“说啊。”
“皇上,西漠公主到了,娘娘让你立刻到前殿去。”
“什么,什么公主?”一脸无所谓。
“西漠的蝶韵公主……”
“……”云之澈目光一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