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一片死寂。
慢慢抬起头，无垢那双漂亮的眼睛漆黑冰冷得连夕阳余晖都透不进丝毫：“你什么意思？”他咬字准而慢，像进食前的头狼在隐忍压抑地打磨自己的利齿。
凉浸浸的秋风渗入肌肤，引渡抬手搓了搓手臂上的寒意，语气自然：“凡间不都是如此吗？你如今年岁渐长，又是皇帝，将来还要有皇子继承你的江山，按常理来说，的确已到了纳妃立后的时候了。”顿了顿，她侧头避开无垢的目光，道：“况且，宫中孤寂，唯有你的妻子才会与你白头偕老一辈子，长夜衾寒有人相伴，岂非也是好事。”
无垢深深盯了她片刻，终于点点头：“你很好。很好。”
胸口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了一下，引渡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不在焉地望着廊前那丛幽兰。
灵仪领着小丫头们端着晚膳步履轻盈地走近，他的隐怒似已平复，又好似彻底放开，理了理衣袖站起身，看她的视线仍然一刻不离，淡淡道：“你说的在理，宫中孤寂，我的确需要一个人陪着我一辈子。”
说着，他竟然慢慢地微笑起来：“纳妃算什么呢，干脆就把皇后立下来好了。”
引渡不由微微松了口气，但他话间隐约的暗意又令她无法完全安心，一口气半悬在心口，滋味复杂，晦涩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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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终于明白他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因为次日一早，司衣局的女官便受命拿了尺子来测她的身量。
引渡衣裳还未穿热，就叫人七手八脚地扒了下来，她耳珠通红，双手捂住胸口绕着桌子躲，瞪眼道：“干什么干什么！我可要动手了！”
女官们没料到她性子如此不羁，面面相觑道：“您可是空青姑娘？”
引渡反应了一会儿，想起这是原身的名字，警惕地点点头。
女官们放了心，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冲她行了个大礼：“恭喜姑娘，昨夜圣上下了旨，命奴婢们来替你量身，好在七日之内将皇后冠服改制妥帖呢！”
引渡懵了懵：“你、你什么意思？”
女官们奇道：“圣上要册您做他的皇后呀，昨夜下的旨，您不知道吗？”
“胡闹！”引渡气得眼冒金星，一把抢过自己的衣裳穿上往外走：“他是疯了不成！要不就是我疯了！”
才走到门外，灵仪匆忙赶来拦住她：“姑娘……”
引渡推开她：“他在哪儿呢？上朝？还是书房？”
她气冲冲地走到殿门口，还没迈出脚，两把乌黑的宫刀倏地一下横在她胸口。大殿外数十个身材魁梧的禁卫配着腰刀，步伐沉稳地来回巡守着这座宫墙。
她顿了顿，回头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灵仪别开眼，恭谨道：“十日后姑娘就要受封国母，圣上的意思是让您这些时日在承恩殿内好生休息。”
引渡笑了，点点头：“很好。控制，监视，现在是软禁，你问问他还有什么招式，早些使出来最好。”
灵仪垂下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