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幽眉心骤跳。
路曦看着他乍变的脸色，微微地笑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不在的这一个月，她与我过得很快活……”话每说出一句，颈间的领口就越紧一分，冰冷的积雪中，路曦的温度和气息不断在流失，但他的神情语气，却好似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轻而易举地令洞幽的戾气在胸腔横冲乱撞。
“我陪她一起……抄经，教她泡茶，带她……尝遍京城每一样她喜欢的点心，看她喜欢的折子戏……”
“闭嘴！”洞幽低吼一声，满腔杀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她只会是我的。至于你，你就抱着这点可怜的回忆，去死吧。”他举起右手，一掌击向路曦。
电光火石间，即将触及路曦面门的一掌被人狠狠推开！
一掌打空，洞幽霍然回头，正对上引渡紧皱的眉头和被怒气染得雪亮的双眸。
他只觉自己好似被那目光当胸刺了一剑。
一阵抽痛伴随着岩浆般的邪火涌入四肢百骸，他几乎被那痛点燃了，眼尾不自觉地微微抽动：“你果然要保他……”
引渡看也不看他一眼，半扶起气息微弱的路曦，解下肩头的白狐斗篷把他整个裹住。
她不大通法术，也不知该如果施救，没多做迟疑，准备半抱着路曦出去叫府医来治。
他身为宗室子弟，原本命里就不该横遭此难，全是因她与洞幽之故；况且相处日久，引渡早已将他当成凡世间的第一个朋友，不论如何，她都已做不到袖手旁观。
“如若今日，我一定要杀他呢。”
引渡扶路曦起身的动作顿了顿，终于也抬头望向他，淡淡道：“我不会让你得手。”
“哈哈哈哈哈……”洞幽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在喉间低震，夹杂着别的不知名的情绪，就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发出的嗡鸣，是杀戮的前奏。
枝头飞雪乱颤，他终于笑够，抹了抹殷红的眼角，缓缓抚掌笑道：“当日菩提庙数十人丧命，你冷眼旁观毫无动容。今日，为了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月的毛头小子，你要与我再次动手了？”
引渡沉默片刻：“今日我已非昔日我，他也与前人不同。”
“没什么不同。”洞幽哼笑一声，身形忽动，森冷道：“都是要死的人，有什么不同。”
他这一掌携风带雪，疾如闪电，径直朝引渡怀中的路曦胸口击去。
路曦早已半昏半醒，毫无抵抗之力，这一掌若是受下，只怕当场便要命丧黄泉，再无回天之力。
引渡神色一凝，来不及思索，左手揽住路曦微微侧身，右手猛地抓向洞幽手腕！
劲风吹起路曦鬓边的碎发，这一击离他胸口只有寸步，但总算被引渡拦住。洞幽神色更冷，反手一掌推向引渡。
这一掌力道不重，意在将引渡推开，让她没有机会再护住路曦。
然而他没料到，引渡知晓他的意图，竟然生生地受下了这一掌！
洞幽愣了愣，短暂的惊怒间，引渡闷哼一声，已经抱着路曦飞快地掠开几步。
“你就这样看重他？”洞幽眼底猩红，一字一顿地道。
引渡将路曦放靠在梅树下，直起身，望着洞幽抿唇道：“你要杀他，我要保他，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