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慕容黎才知道了。
“莫澜你知道吗，那日兵临瑶光城下，看着他一身便服，与我继续七日之约时那场被中断的比武……当我把剑刺入他的心口时，我就知道我输了，我做不到，我本以为我可以……可是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模样，我却害怕了。可是……他哪怕会加重伤势也要运功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时，让我动摇的心彻底冷却了”
执明自斟自饮，好像要把心里的不甘心通通说出来。
谁又能明白，其实当初在地牢里时，艮墨池对他所说的六壬传说的。
什么“八柄剑天下”，这些话，他压根就没信过，可是他在意的是艮墨池口中所说的，慕容黎现在对他的种种不过是在利用而已，目的是为了凑齐那八柄宝剑，好得到整个天下。
而且这些话，他在佐奕的书房里也得到了证实，藏在书架暗格里的六壬传说残页……匆匆而来取走艮墨池之剑的方夜。
以及后面准备率兵回国时，他临分别之际，状似随意地询问了关于艮墨池之剑的事情，结果慕容黎却装傻推说不知。
还有太傅和子煜的死……
他只是介意他的不信任和不解释，后来他们越走越远了，慕容黎曾问过
“我要的当真只有这个天下吗？”
可执明却不敢回答也不敢知道答案，就像之前他问慕容黎
“若是明日他们强行攻城，你会把我交出去吗？”
可却在慕容黎回答的时候打断一样，他怕他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莫澜，我的身边只剩下你们了，干一杯。”
莫澜看着执明那不醉不休的模样，开始心疼起那美酒佳丽酿了。
“王上，或许……慕容有不得已的苦衷呢？您看啊……慕容本是瑶光王子，可自从亡国就一直流途辗转，这世间的人情冷暖炎凉，也不知道感悟了多少？后来被我带回天权，王上对慕容的好，我相信慕容都知道。可是，作为亡国王子的慕容却在尽心尽力帮您处理三年政务后，选择离开天权去往南宿后才开始实施他的复国计划而不是利用天权去实施呢？”
莫澜说着说着又不自主的把手抬起来比划了。
“所以，你是说阿离他并没有想害本王对吗？”
执明的眼睛在一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星辰大海。
“小胖，进来，本王要沐浴更衣，我要去见阿离”
执明一脸容光焕发的说
“还有本王想清楚了，子煜的死，还有之前瑶光使臣刺杀本王一事，都要重新调查清楚，但是此事你切不可泄露出去，因为现在本王身边可信的，只有你们了。还有莫澜你成天就知道游山玩水，既然你在本王需要你的时候不在，现在你也可以滚出去了。”
莫澜呆愣着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多日不见，王上这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本领又上了一层楼哇！可也是一脸憋屈的退下了。
小胖闻言心疼的看了莫澜一眼，却也见怪不怪，难掩激动地抬起头，直视执明
“王上此话当真？真要重查旧案？”
执明疑惑
“看你的样子，难道你也认为本王误会阿离了吗？”
到了这关头，小胖也就不掖着藏着，直言直语道
“没错，属下从来就没认为慕容国主会是害死子煜大人的凶手，只是苦于毫无证据，加上王上受他人所蒙蔽，完全不听慕容国主的解释和属下的劝阻，便直接出兵攻打瑶光。”
“你为什么会如此相信阿离？之前，所有的证据可都是指向了他，连本王也......”
他说到这里时，看着小胖那双异常坚定的眼眸，突然想放声大笑，狠狠地嘲笑自己的愚蠢，看吧，连自己的贴身侍卫都对阿离坚信不疑，为什么自己当初却要不相信阿离呢？
或许不是不信，只是固执的等那个人的一个解释吧……
想到射伤慕容黎的箭是从天权射出的，执明的眼眸冷了冷
“再去查查珞珉之前在我领兵攻打瑶光时在哪里？又做了什么？切记，不要要他有所警觉”
“是，属下领旨。”
“下去吧。”
沐浴完的执明站在窗前看着瑶光的方向，想到了之前他向慕容黎刺的那一剑。
“阿离，你会不会原谅我呢？……应该不会了吧。”
……
“阿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怕，一会本王就去找你了，哪怕……这可能是你骗我的。”
瑶光寝宫
慕容黎醒后就一直盘腿坐着，一边运功与体内的剧毒对抗着，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鬓角滚落，砸入火红的衣摆中，晕染出一片猩红，上半身的衣服早已被湿透，身上白皙的皮肤衬着暴起的青筋显得分外可怖，原本俊秀的脸也因为而变得惨白，唇上沾着鲜血，额角的青筋变得紫黑，好看的秀眉紧紧蹙着，狭长的凤眼紧闭，眼角湿润，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饶是如此，慕容离也还是咬紧发颤的牙关，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悄悄潜入的庚辰看着慕容黎一身红衣早已被汗水浸透，几根发丝被打湿黏在脸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狼狈，心中不免感叹：
少主可是在自己国破，都能保持着清冷矜贵的啊！如今却……
慕容黎一向警觉，立刻感觉到身边有人。
“谁？”
抬起头后又疑惑道“庚辰？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在天权保护他吗？”
庚辰看着慕容黎的样子，一脸的不认同。
“少主，阿煦少主走之前，特意嘱咐过属下，他让属下无论何时都要护少主周全，庚辰希望少主能够多顾及一下自己的安危，否则属下在九泉之下……”
“庚辰！”
慕容黎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庚辰听到。
这其中暗含的怒意，足以让庚辰惊醒。
如果说执明是慕容黎的软肋，那么阿煦少主就是少主心中的一根刺，去不掉，也拔不出，只能盼着少主自己放下。
如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想到这儿庚辰心中不由得颤了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