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魏四通没想到,卜师竟然毫无忌讳地说出背弃恶魔寨的事实。
“我让他们逃命去。”卜师似乎还是没听懂魏四通的话,继续说道。
魏四通感觉自己是在鸡同鸭讲,干脆也不吭声了。
“恶魔寨要完蛋了。”卜师说道,“几百年的业障,这一次都要报应了。所有恶魔寨的人,都要死。”
魏四通不禁倒退两步。他现在是真的感觉,卜师已经疯了。
可是卜师是恶魔寨的眼睛,他能预见恶魔寨的未来。
魏四通不请回卜师,就无法回去和寨主交差。
卜师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似乎刚刚才注意到面前站着一个魏四通。
“老四,我跟你,去见寨主。”卜师说着,带着哭腔。
魏四通整个人都惊呆了,卜师说的话,如果他干传出去,马上被血祭当人牲的,就有可能是他。
既然卜师答应出去见寨主,那这里救没他什么事了。魏四通也不多话,头也不回,拔腿就走。
议事堂内,满满地坐着全村寨最有权威的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正对大门,放着大小姐莫姣的尸体。这会儿放的时间长了,竟然都没人注意了。
卜师进入大门的时候,甚至连看都没看莫姣的尸体,仿佛那就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寨主,我来了。”卜师低着头说。
“卢眩,你怎么让我们等你这么久。”寨主不满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寨子里要出大事。”
“我知道。”卜师继续说道,“寨主,不过我不关心,反正我活不久了。”
卜师的话,在周围引起一片骚动。
寨主忍着气,问道:“就是因为事情大,我才必须等你。你们这一脉卢姓,是恶魔寨自古以来的卜师,为恶魔寨预卜吉凶,查看未来。卜师,你现在就看看,恶魔寨的未来如何?”
卜师脸色发黄,抬起头说道:“既然寨主有命令,我也不想看着咱祖辈生存的寨子就这么完蛋。我这就来拼了命,再卜算一回。”
卜师说完,就有几个粗壮的村民,合力扛进门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内,都是干净的细沙。
原来,在恶魔寨,卜算未来的方法,和外界路数不同,但是却可以通过媒介,有很多方式。
比如现在,就是用沙子。
通过沙盘,可以观察未来最近三天内,村寨会发生的情况。
卜师站在沙盘前,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沙盘。
沙盘内的净沙,在没有任何力量的情况下,开始诡异地自行滚动。
同时,卜师本来蜡黄色的脸上,密密麻麻开始冒出汗滴,不过他两手张在沙盘上方,保持一个姿势。
沙盘翻滚越来越厉害,不停地划出各种轨迹。
沙子像疯了一样,不断地盘旋飞舞,渐渐形成形状。
这是一种藤类的植物。
仿佛有高明的雕塑家在无形地给沙堆塑形,植物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就是从根部开始往上生长,不断地出现叶子。最后,在叶子之间,出现无数的花朵。
很难想象,明明是松散的沙粒,为什么能形成如此精致的图像。
议事堂内一片死寂。
卜师早已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是保持着使用奇特力量的那种姿势不动。
花朵展开了,但是还是没完。
从花朵里,出现了一个人头……
卜师这时才睁开眼睛,看到那颗人头以后,“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全部洒在沙盘上。
立刻,清晰的图像全部消失了!
卜师摊在地上,两眼发直,一声不发。
寨主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卜师:“卢眩,到底怎么了?”
这个议事堂内,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卜师呢!
“鬼花……鬼花开了!”卜师喃喃地说道,一手按住胸口,“我们跑不掉了。”
“到底什么意思?”寨主走到卜师面前,“为什么我们跑不掉?到底为什么?那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卜师失神地抬起头,看着寨主,眼神里竟然露出笑意:“那是恶魔寨特有的花啊。每一朵花上,就寄托着一个鬼魂。当它们在恶魔寨开放的时候,就是恶魔寨结束的日子到了!”
“你胡扯!”从寨主背后,跳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红筋涨。
这就是寨主的小儿子莫天佑。相比大儿子莫天章,莫天佑在恶魔寨里人望更好一点。
莫天章一天到晚只记得喝酒,莫天佑还知道帮父亲治理村寨的庶务,算是莫长生得力的助手。
很多人都觉得,这下一任寨主,多半不会是莫天章,而是小儿子莫天佑。
村子上下,谁都这么看的。至于本来该继承家业的长子莫天章什么想法,谁在乎?谁能说什么?
卜师摇摇晃晃站起来,像喝醉酒似的,笑着看着莫天佑:“对对,我胡说。我是在胡说。”
他转过身,摇摇晃晃,往大厅外走,一时间,竟然没人敢拦着。
“我胡说,我全是胡说。”
“爸,不能让他走。”莫天佑恼怒地对父亲说,“让他把恶魔寨的事情交代清楚。”
莫二公子说着,狠狠地盯了卜师一眼。
历来,带来不详消息的人,简直就和不吉利的消息一样被人憎恶,虽然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只是说了事实。
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想让卜师把未来说清楚。
不过,每一个人,也都看出来,卜师已经到了崩溃的境界,这个时候去找卜师要说法,是很危险的。
恶魔寨的寨主铁青着脸,也说不出一句话。卜师的情况很不妙。
在这么多人面前,莫长生没办法说。其实他很想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可是却又不敢问卜师。
他很怕问道了一个残酷的未来。那让他以后剩余的生活,会变成一种折磨。
而作为寨主,他是不能在村民面前,暴露他的胆怯的。
“哈哈哈哈!”一阵疯狂的大笑,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在整个地方还敢放肆的,是寨主的疯儿子莫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