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凡又两手各抓了一颗瓜子。他首先打开右手，掌心有一颗瓜子，跟着右手迅速一握，左手立刻张开现出一颗瓜子，“但真正的过程是这样的，瞬间消失，瞬间出现，几乎同时发生。那细微的间隔就是穿越的时间，这种时间快到人类无法形成认知和记忆。”
杜凯山：“这个过程就不经典了吗，不就是快了点吗？“
孙思妤：“可是说不是，也可以说不是。说是是因为梁凡完成这个过程消耗了时间，没有违背经典物理定律。说他不是，是因为梁凡作为一名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形成任何记忆，同时他的神志没有出现问题。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完成移动的时间比自由落体还要快。量变产生质变，快到一定程度就不正常了。所以，过程中肯定有另外一种或者几种能量参与其中，在能量汇合的加速下，他以无法想象的高速完成了这次从地下到地上的异地穿越。这种或者这几种能量出自哪里，怎么出现的，又是以怎样的方式作用于梁凡的身体？这些，就无法用经典物理知识来分析了。”
向龙浩：“机器人和工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哪儿了？凯山，朱家蒲秋平湖那边没有任何发现吗？”
杜凯山：“冬天枯水期，湖水没多深。我们潜水下去，拉网式排查，还上了机器，就差没把湖底反过来了，没有任何发现。”
李璐：“以大殿顶部的莲花为起点，以让梁凡落进湖里的那道看不见的门为终点。跨过起点的内容和冲过终点的内容不一致，成功穿越的内容是被挑选了的。这个过程中不仅存在思妤刚刚说的那股神秘的力量，还存在一种可以进行筛选的智慧或者说智能化的程序。”
萧北：“思妤姐和璐哥说得没错。昨天我们做了实验，同时在大殿和秋平湖进行，我们往殿顶送入了几组实验对象，有金属、塑料、木头和几个穿着衣服的塑胶假人，这些东西进入莲花内的金水之后，全都不见了。秋平湖上空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接着我们送进了一对鸽子……”
众人都探着身子期待着他说出实验结果。
萧北一摊手，“鸽子也不见了。”
梁凡：“萧北，你们不会把我再塞进去吧？”
李璐：“放心吧，梁凡。他们还没有权限做活体实验。”
“是的”，萧北说道：“我们每一组实验对象都对应我们的一个猜想，但现在看，我们目前的所有猜想都不对头。这个时候要谨慎求证，谁也没权利往那里面扔活人。”
梁凡趴在桌面上长出了一口气。
李璐：“你们这两天对那个玉拱研究的怎么样了？”
萧北：“大殿里所有的石材，包括那个C形圆拱，成分和结构都是第一次出现。顶上、墙上、地上的石材只要接触到后方岩基的，都有清晰的自然衍变的过程。这些不知名的石材是从花岗岩上长出来的，不是挂上的或者贴上的。那个C形玉拱也没有经过任何染色，纯天然的，它的符号意义还不清晰。下周我们这边还会有一个团队过来，有几个符号专家，希望他们能解开这个谜。”
孙思妤：“你们过总那么聪明，没准专家还没到，他自己就找到谜底了。”
这句话让李璐很来气，“光聪明是没用的，这个需要灵感，嗖的一下，我就经常有嗖的这一下。”
除了孙思妤，其他人都被已经准备好了看李璐的表演。
李璐：“C点的命名，有问题。不管你有多少情怀往里掺，那都不是我们知识分子应该有的态度。”为了防止误伤，他又补了一枪，“在座的肯定没有这样的人。”
“单说那个玉拱”，李璐站了起来，把领结扶正了，“它可不是C形，而是一个完美的半圆。一黑一白，一半在上，一半在下，从哪一面来看它都是不完整的。我个人觉得，下边的四分之一圆弧像是上边四分之一圆弧的影子。这两半在任何一面都是残缺，是残缺的什么呢？”
木笙：“璐哥你这么说的话，如果中间那一层是水面的话，那四分之一的弧度很像我家乡的石桥，不过上下都断了一半儿。”
被木笙的话同时震动包括萧北、孙思妤和李璐。尤其是李璐，他刚才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还没想好答案，但木笙天外飞仙般的回答突然让他茅塞顿开。
“没错”，李璐一拍桌面，“我就想说这个，一道断桥，天地相隔!大厅里当年是怎样的情景，你们想象一下，在无人知悉的地面之下。液态的光芒被放出祭坛，扫除了一切黑暗。63988个萧北所说的神，端坐在神龛之内。31994个神头朝下坐在上半区，另外31994个神脚朝下坐在下半区，对着每个半区中间的断桥打坐修炼。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萧北：“璐哥的这个思路虽然没有证据支撑，但确实很新颖。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大殿是个道场？”
“正是”，李璐答道。
孙思妤：“神神叨叨的，你还是没说清楚，这些人干嘛围坐在一个残缺的玉拱边呢？或者按你说的，那是个断桥，他们围着断桥在祷告什么？你也是搞科研的，基本的逻辑都没捋顺。六瓣莲花状的高台处于大殿正中位置，上边有六双巨大的草鞋，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还有，你说点亮大殿空间的是液态的光，光有液态的吗？大殿的建造工艺是怎样实现的，那些发出光芒的金色的液体是从哪儿来的，又怎么被封闭在高台下边的？双重力系统怎么产生的，高台下边和南北走廊尽头的三个虚空里又是什么？”
李璐：“我又不是C点研究基地的首席，不能所有问题都是我来解决吧？我只是就玉拱这个点做了天才的、大胆的假设。”
“才不是”，孙思妤不屈不饶地说道：“那是人家木笙想出来的。”
向龙浩：“我支持思妤，你是听了木笙的想法再往下编的。刚才木笙说出是桥的时候，你瞳孔都放大了。”
众人的哄笑让李璐在孙思妤面前有些下不来台，他立刻说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高台上的那六双大草鞋不是祭品，就是六个巨人曾穿在脚上的鞋！”
杜凯山突然眯起了双眼，紧紧盯着李璐。
李璐：“不信你们问萧北。”
迎着众人渴求的眼光，萧北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在那六双草鞋上都发现了多层无核角质细胞。这些细胞的主要成分为角蛋白，就是皮肤角质。在这些角质附着的地方也存在着经细菌、霉菌分解后产生的汗腺分泌物，俗称脚汗。从成分和构成来说，与人类是一样的。”
梁凡：“天啊，那穿鞋的人得多高啊！”
萧北：“明天下午有个会，我们最近的研究成果会和你们基地分享，基本上在座的部门领导都会出席。你们迟早会知道，所以我就提前说了。从角质和脚汗的存在时间倒推，一个月前，那六双鞋还被穿过！”
闻听此言，西坡七侠彻底安静了。
……
此时，庆山镇已被猛烈的风雪团团罩住了。风号雪舞的金江路上出现了付涛的车。
在大清河东岸长途汽车站的货运停车场里，一辆车门上印着“五方物流”字样的大货车已经打着了火，郭琪打着手电检查着车轮上的防滑链，排气管正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
刘三宝扛着两个行李包，穿过小铁门进了停车场，一路踩着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径直坐上了副驾驶，不停地拍着衣领上的积雪，把包扔在了后座。郭琪上车后用毛巾把驾驶座外边的后视镜又擦了一遍。
他忙完这些，不着急开车，点了两根烟，给了刘三宝一支。
郭琪：“呆了这么多年了，突然要离开，心里舍得不？”
刘三宝：“平平安安的日子容易让人蹉跎，有些崎岖和变故才有意思。我不但看得开，还特别喜欢这样的‘突然’。”
郭琪：“店里都处理好了？”
刘三宝：“反正玲玲会留下来。”
郭琪：“那就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去西北换个环境，那边也有一大帮事情等着你。”
刘三宝：“我真地会在那个孩子面前露底吗？”
郭琪：“以前不会，现在会了。左山的道友们捎来的信息不会有错。那孩子开了天眼了，如果不是普通人，和他一个照面便会露馅。”
刘三宝：“那镇上还有左山的人，他们不担心自己人吗？”
郭琪：“我想左山自有安排。”
刘三宝点了点头，“我和这孩子还真有缘分。100多天前在轧石厂后山见到他，当时以为他的资质顶多能成为一个小灵童。没想到100多天后，因为他，连‘十照台’都要从东庭撤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