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萧和泉鼓收了书，回到观里忙活去了。
元风闷闷不乐地坐着，“四海道长能掐会算，提前遁了，这趟又是空跑。”
摩哥乙：“法尊，那道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不然不会溜了的。”
“未必”，摩哥甲说道：“他赠书给法尊，肯定知道书中的玄妙。这么看来，他是在帮法尊。法尊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在后面的亭子里练过功夫，很可能从那时起他就已经知道法尊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把书给您，其实是做一个测试，现在结果出来了，他完成任务了。因为某种目地，他不和法尊见面，但是并没有敌意。”
元风：“是的，我也这么觉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花花没有报警，从这一点来说，他不是敌人。但是，泉萧说他一周前下的山，也就是我刚在灵境中将你们俩召唤出来的时候，他怎么能对我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呢？”
摩哥甲：“因为他们在法尊的身边放了眼线。”
如果不是环境限制，元风现在就想飞灵入域，向摩哥甲当面问个清楚。他只好暂时抑制自己的冲动，在心里问道：“你怀疑张杨？这也太扯了！”
摩哥甲：“不是那位小道友，而是那只一直陪伴在法尊身边的夜游隼。”
“包子？”元风惊道：“你有证据吗？”
摩哥甲：“属下们与法尊一起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那只游隼总是避免出现在您身边三米之内。之前，属下远观它的时候就感觉到它很可能拥有灵性，不是一只普通的飞禽。所以，那时属下和您禀报过，它可能是一只来相助法尊的灵禽。它平时守着的那个石磨盘，就在您书房的窗户跟前。您第一次飞灵的时候没准它就瞧见了。今天上午法尊和它话别的时候，它无法躲避，来到您的身边。那时，属下就感觉到它身上充沛的灵元。地球上非人类的生命体属下也见了不少，拥有灵元的，只见过它一个。而且，它身上的灵性特征和属下刚刚说过的那八个异人虽表象不同，但好像又是同出一脉。”
“我彻底糊涂了”，元风说道：“首先，张野他们我是最熟悉的。他们受过那个明伦的点拨，里面的来龙去脉他和我详细说过，所以他们仨和明伦灵元同脉可以理解。那个明伦和棉被人结伴而行，他俩是一伙的，这也差不离。可要说桥头旅社的刘老板、四海道人和包子也和他们是一伙的，就有点牵强了。按你这么说的话，好家伙，我还以为自己挺隐秘呢，原来自打猩哥把我从老麻河里捞上来时，我就已经被这些人盯上了，时时刻刻都在他们的监控掌握之中，这可能吗？”
摩哥甲：“法尊，属下就是这么想的。说回那只夜游隼，在离山里已是食物链的顶端，怎么会大半夜撞到树上呢？”
元风脑袋又大了，他咬着嘴唇把前因后果又回想了一遍，“不对啊，我再给你捋一捋。天下这么大，就算这伙人因为某个目的在寻找像我这种遗落之神，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找到我吧？这么牛掰的话，他们干什么不好，还煞费苦心地给我递书，帮我召唤你们。他们忙这一圈到底为什么？”
摩哥甲：“法尊少安毋躁。您提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他们怎么在您刚落在这个世界里就盯上你了。乍一听确实不可思议，可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其中的关键就是法尊您目前的这张脸。他们不知道您的底细，可现在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早就认识盛寻。”
元风恍然大悟，“这倒是个啃节儿！这盛寻神神秘秘的那个劲儿，倒和明伦他们的行事风格能合上辙。”
摩哥甲接着说道：“法尊的第二个问题问的是他们的目的，属下猜想应该是觉得您对他们有用，或者可能有用。究竟有没有用，他们好像也不确定，还在观察之中。但在《妙谛玄轴》发挥作用之后，他们应该会更紧密地关注您，不管是监控也好，保护也好，最终，他们会再派人来和法尊联系，这个联系人有可能是四海道长，或者是其他人。总之，法尊现在是‘庄家’，不管是这伙人还是那块黑石头代表的力量，迟早都会自己找上门。因为有心驱使，他们暂时都不会威胁到您的安全。我们现在做的，只能是等待。”
元风：“好吧，但也不能干等着。现在也不好回货栈，我带你们去观里转转。”
他起身进了松铃观，在三重大殿和东西的配殿里穿了一圈。路上元风和摩哥甲摩哥乙说了松铃观建观的故事，二人也啧啧称奇。
看见大殿里有善男信女在焚香叩拜，摩哥甲叹道：“这世人都知道神仙法力无边，却不知众神严遵常度，绝无可能按照他们的祈祷泄漏天机、逆天改命。他们何时才能觉知？”
元风：“也不尽然，有些人期待的也许并不是心想事成，只是求个心安，或是在做忏悔。”
摩哥甲：“法尊这话里有智慧，属下们受教了。法尊来过这里两次，可有参拜？”
元风：“每次都是四海让泉萧泉鼓跟着，还真是处处避免让我拜神。”
摩哥甲：“那法尊和属下们对四海的分析就没有错。他是个明白人，如果法尊拜过这些泥像，今日小乙就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再端坐在这里了。”
……
元风到了不周阁，趴在二层向南的栏杆上，远远望着大清河和白塔桥。
此时冬阳正暖，风和日丽。他近来的视力越来越好，此时已看清了三仓货栈的门脸。只是有几辆人力拉的木架车挡在店前。有几个工人正把车上的家具和建材往隔壁江伟叔叔的彩票店里搬，臭臭冲着木架车汪汪乱叫。
微风摇动了西北角的飞檐下的那只铜铎，铛铛之声不绝于耳。
摩哥甲：“法尊，机缘来了，那只铜铎上便有‘访境灵迹’。”
元风：“什么灵迹，我怎么没看见？”
摩哥甲：“地球众神皈依的体系和法尊不同，但众神智慧不是出自苍宇则必出自混沌，其理相通。神的结域分为私域与公域，私域为灵虚结域；公域为‘灵通合域’，可结于灵境之中或是法身之外的任何地方，是众神交流神司事务和辩理论道的合域。灵通合域里会留下‘访境灵迹’，这灵迹不是实物，是条灵化的暗诀。法尊目前灵能不足，还不能在现实世界里使用‘凤瞳灵眸’，所以看不见。不过没关系，这不周阁属下会在灵境里结域，到时不论哪里的道友到这里约访法尊，您便可随意而至了。”
元风：“摩哥甲，会有危险吗？”
摩哥甲：“这里不是我们布下的‘灵通合域’，属下只是做个映像。法尊飞灵相见时为灵虚之会，谁也伤不了您的法身。”
元风：“老唐说过，这个铜铃是丘处机在73岁时打造的，一共99只，每个龙门派道场一只。这么算来，那丘处机岂不是在北宋末年就在全国布下了99个灵通合域？”
摩哥甲：“这不好说，这‘访境灵迹’可能是他留下的，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其它神仙后来留下的，得多见几只才有定论。”
元风：“如果真是这样，第一个来约访我的神仙会是谁呢？”
摩哥甲：“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
这四句诗听起来极有禅意，元风思来想去，一时有些呆了。
摩哥甲：“法尊，您怎么了？”
元风笑道：“说得好，你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四海道长曾经和我说过‘无明’，捎带着还给我出过一道题。他把一根茶叶放进一杯水里，说是‘单叶禅’。摩哥甲，这个禅机你会怎么解？”
摩哥甲：“既是禅机，就有无数种顿悟。属下以为，这由水变茶可解为神的根本是创造；单叶悬于水中可解为神的存在就是孤独；结合无明来看，这水中的一只茶叶说地就是法尊的入世根本就是无明。”
元风：“老唐看得准，这牛鼻子老道还是有点道行的。”
……
元风前脚在卧室里飞灵入域，窗台边的包子跟着便飞向了位于离山西北的金刚台。此时，它正停在锦帐岭飞霞观后院的一棵造型舒展的五叶松上。
金刚台上海拔较高，飞霞观屋檐和树木顶上的积雪并未融化。这雪影与天光相连，整个山顶如同仙境一般，堆琼积玉银装素裹。
“飞石生妙岩”下的一间草庐边，松鸿子正与面前的四海道长悠闲地喝着功夫茶。
手握九莲三钟拂尘的四海，端坐在蒲团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