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风为人处世甚是豪气,从不贪人便宜,酒楼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在流云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妻子宁秋雨温柔贤淑,更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夫妻二人感情甚笃,羡煞了不少痴男怨侣。
唯有他们的儿子楚云,在流云城里纨绔之名更甚,让他们颇为头疼。
今天吃了张家的瓜,明天摘了李家的桃,后天又调戏了某家的小媳妇,摸了某姑娘的屁股……虽说是年纪尚小,没干出什么太过格的事,不过,总瞅着这货早晚是个蹲班房吃公家饭的料子。
你说,这夫妻二人能不愁吗?
自楚云六岁起,楚清风就开始有意识的引导他炼体,然而费尽心机,花费资源无数,到如今十五岁了,却连洞开囱门气旋也遥遥无期。
囱门位于头顶,新生婴孩头顶柔软脉动的那一处,就是囱门。
婴孩受母体先天之气滋养,是以囱门仍在,但随着孩子长大,先天之气逐渐消散,囱门就会闭合,而非武者锤炼骨骼血肉,便是要凭借沸腾的气血之力,重新冲开囱门,打破无形桎梏,接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己身。
是以,囱门气旋的洞开,是非武者要成为武者的第一要务。
然而,每每提及炼体,楚云那叫一个溜得快,这让充满期待的楚清风,满心里都是无奈。
楚清风忙于生计,疏于修炼,以致于人到中年,才堪堪踏入武者二重天境,虽然在小小的流云城也算得上是有些实力,但是他知道,大雍国很大,南天大陆更大,诸天世界更是强者如云……
这一次楚云出了事,楚清风失望至极,对儿子已不抱任何期望。
然而,世事难料,人的性情转变,竟也让人猝不及防。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苦口婆心劝说过,左耳进右耳出的小顽固,居然主动要求习武了。
楚清风一度以为听错了,继而心喜若狂。
…………
楚云满心期待的开始了他的炼体之旅。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每日里负重奔跑,托着重物蹲马步等等,在楚云看来毫无新意的所谓打熬肉身的炼体过程中,即便是对武者的强大再如何向往,楚云也已无数次的想要放弃。
之所以坚持着,一是丹药以及每日的凶兽进补食材,楚清风花了大价钱,若是半途而废,他觉得有些没脸;二是楚清风秀过一把实力,一脚踢断了他院里的石桌,狠狠的震惊了他一把。
说到底,外表少年的楚云,灵魂却是颇有经历的成年人,其心性意志之坚韧,也非一般少年人可比。
如此两月,凭着这身体原先多多少少打下来的底子,楚云力量增长极快,用楚清风的话说,差不多已能击出一鼎之力。
大雍国习俗,祭祀燃香所用之鼎,其重不得低于一千斤,寓意不忘祖先恩重,珍而重之。
是以,大雍武者以一千斤为准,称之为一鼎之力。
一鼎之力,也是武者洞开气旋的最低标准。
“快能和泰森过招了!”楚云嘀咕。
对自己这段时间炼体的成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气血丹、淬骨丹等等丹药不是白服的,力量虽然增长了,身形并没有变成暴龙似的肌肉男,匀称依旧。
嗯,形象这方面楚云还是挺在意的。
尴尬的是,囱门气旋还是没开。
楚清风却是愈发高兴了。
“一般习武之人,拥有一鼎之力便可洞开气旋,却也并非绝对。
要知道,人与人体质本就不同。
有些人天生神力,拥有甚至超过一鼎之力,但那只是他的常态,未经炼体,囱门未开,便不能汲取天地灵气,便仍然算不得武者。
当然,那样的人,天赋异禀,若是再经锤炼洞开气旋,他们的成就会更高!”
“那像我这种没有天生神力,练到如今还是开不了气旋的,是……废材吗?”楚云不确定的问。
“哈哈哈哈……”楚清风畅快大笑,“傻儿子,什么废材,这就是天赋。
要知道武道共有九重天……下三天炼体,中三天炼气,上三天炼神,所谓一重天是一重关,一重关是一重险,说的便是武者修炼之路的凶险。
非武者阶段,对于血肉骨骼的打熬积累越是深厚,那么日后武者破境冲关的好处就越大!”
楚清风拍了拍楚云的肩,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道:“你如今虽然气旋未开算不得武者,但你想,咱们接着练下去,你的力量还会继续增长,到时候你一拳击出,一千三百斤,一千五百斤,甚至达到两鼎之力……那样便是普通的一重天中高段武者都能匹敌,若是洞开气旋之后呢,接引天地灵气洗涤自身,你的力量会更强,那时候,同阶相斗,一般人还会是你的对手?”
楚云挠头:“这么说……这还是好事?”
“当然了!”
楚清风兴奋的直搓手,多年来对这个不争气儿子的不满,一扫而空。
因祸得福啊!
虽然儿子忘记了过去,和父母有些疏离,但儿子肯上进了,还有什么不好?
楚清风在笑,一张脸笑成了一朵盛放的菊花。
骄傲,满足,那是自然的!
楚清风想起人家曾经带着嘲讽打趣过他的话:"你们家有清风,有秋雨,还有云,不过却是朵乌云!"
此时,他很想寻着那人告诉他:"你家才是乌云,你们全家都是乌云……我家是青云直上的云,是壮志凌云的云,我儿子,是天才!"
………………
又一日中午回来,楚云换下汗透的衣衫,梳洗一番,丫鬟玉儿精心备好的午膳还未用完,一个少年来到了院子里。
来人身形瘦长,一身衣衫倒也光鲜,只是穿的不太讲究,衣襟半开,整个儿有些歪歪斜斜。
一个尖尖的脑袋干瘦的脸,长了一张大大的嘴,偏偏又长了对小小的眼睛,配上个扁扁的鼻子,如果说还有什么长得周正些,便是那一脸油腻腻的疙疙瘩瘩,分布的还算均匀。
玉儿介绍,来人是陈家的二少爷陈祥,楚云曾经的死党。
陈祥大剌剌的坐下,无视玉儿咬牙切齿的表情,端起一盆子的羹汤‘咕咚咕咚’给喝了个底朝天。
"不错不错,味道真不错……"他装模作样地剔了剔牙,"我说你小子搞什么东西,我来找了好几回也没见着你,你们家丫头防我就跟防贼似滴!"
玉儿哼道:“我家少爷每天习武忙的很,比不得那些游手好闲的!”
“嘿,小丫头好一张利嘴!”陈祥说着话,伸手便朝玉儿脸上摸去。
玉儿一摆头避过,气哼哼道:“我家少爷现在可是正经人,你少来挑唆!”
楚云适时劝和:“玉儿,来者是客!”
“客?”玉儿满脸的嫌弃瞥了陈祥一眼,“就他……也算客?”
陈祥一脸的懵,连玉儿言语间的蔑视,他也没顾得上反驳。
他努力睁着他那双怎么样用力睁开也不算大的眼睛,在楚云面前晃了晃手掌:"兄弟,都说你脑子摔坏了,你该不会是玩真的吧?"
"呸呸呸……"玉儿极度不满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我家少爷总是和你一个德性的吗?"
说着话,玉儿手脚带风似的收拾起了碗筷,随手收掉了陈祥正伸手去端准备大快朵颐的那一盘兽肉。
"嘿,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反了天了你……"陈祥气的直接跳脚,边骂边撸着袖子威喝,"看哥哥我不打烂你的小屁股!"
“臭流氓!”
玉儿气呼呼骂了句,一扭头再不理他,收了碗筷送去了厨房。
"你也不管管……"
陈祥咕哝着,又盯着楚云瞧了半晌,狐疑道:"哥们,你不会真不记得我了吧?我一直以为你是怕那家让你负责,才想到的权宜之计……你不记得咱们‘祥云二人组’的威风了吗?"
听着陈祥从小子到兄弟,再到哥们变了又变的称呼,楚云忍俊不禁道:"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你当我是朋友,咱们就是朋友,你当我是兄弟,咱们就是兄弟!"
“说的好!”
陈祥竖了竖大拇指,见玉儿已经走远,贱兮兮道:"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哥们带你找回往日记忆!”
楚云一怔,旋即笑道:“也好,炼体也该张弛有度……我还真没好好逛过,到现在连街坊邻居哪家哪户是谁,都还不认得。”
“那可不行……咱好歹土生土长流云城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街坊邻居都不认得,那像什么话?”
陈祥兴奋的大笑:“走喽,祥云二人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