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被宁秋雨斩碎了一整条右臂的鼠须男子——千幻门杜迁。
楚云清楚记得,事后没几天,那千幻门掌门又带着此人来楚家负荆请罪,自己当时还想着这人怕是已被吓破了胆,决计不敢报复了,又哪能想到,这人偏偏就找上了自己。
楚云很慌,这人的心狠手辣他见识过,如今来寻自己,定然来者不善。
他很清楚,三重天境的武者杜迁,即便缺了一条手臂,也绝不是他这种囱门未开的三脚猫能够对付的。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逃,越快越好!
然而,菜鸟想要摆脱伺机而动的猎鹰,却又谈何容易?
杜迁的身法极快,纵身一掠竟是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轻而易举再次拦住了楚云去路。
“呵呵呵呵……怎么了楚少爷,老朋友见面,话没说两句,怎么就要走了呢?”
“你、你这人好生无礼,当日我家人没再追究于你,又让你免受掌门责罚……你、你还想怎样?”
“哦……如此说来,莫非我还承了你家莫大恩情?哈哈……哈哈哈哈……”
杜迁纵声长笑,仿似说了个极有趣的笑话,直笑得嗓音嘶哑,笑得流出了眼泪。
山风颇大,他那只已然没了手臂的衣袖被风拂过面前时,他止住了笑,怔怔看着那只空荡荡的衣袖,状若痴呆,然而他唇上的那对鼠须一颤一颤,显露出他内心里的不平静。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过……后、后果吗?”
楚云有心放些狠话吓唬对方,然而话音里的哆嗦,止也止不住。
“哦?”
杜迁面无表情看看左右,答非所问道:“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莫非楚少爷不满意?”
“满……满意?”
“楚少爷每日里来此练功,日后长眠于此,想来该是满意了!”
杜迁悠悠然说着最冷酷的话,楚云闻言却是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什么意思?想杀我?你不怕给你的宗门,招来灭顶之祸吗?”
要说也怪,确定了最坏的结果,楚云倒没先前那般害怕了,便是话也说的利索了。他想的明白,横竖不过一死,死也不能太窝囊,如此一想,这胆气也就壮了。
杜迁倒是没想到楚云这时还能这般硬气,竟还敢威胁自己,只不过听到楚云是拿千幻门的安危来说话,却又不由失笑道:“若是能将那薄情寡义的宗门替我屠个干净,我还真要承你份情!”
楚云一噎:“你……啥情况?你那掌门我瞧着不是对你挺好的么?”
“什么好?哪里好?”
杜迁闻言却是大怒,:“枉我多年辛苦奔走,一心为了宗门,那个狗娘养的听说我得罪了宗师强者,非但不思为我报仇,更借机在宗师面前卖好,我呸……”
楚云一脸懵地瞧着杜迁唾沫横飞咒骂起了他的掌门人,心中一阵懊悔,这货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保不齐一句话不好就会对着自己暴起发难。
虽说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是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好死不如赖活着。
好在,杜迁大骂了一通,直累得啾啾气喘,倒是没迁怒于他。
“知道我怎么对付他的么?”杜迁突然发问。
“对……对付?”楚云茫然。
“嘿嘿……嘿嘿嘿嘿……”
杜迁再次笑了,笑容诡谲阴森。
“他不是说我没用了么,那我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不是骂我死残废么,那我就让他废的更彻底,嘿嘿……嘿嘿嘿嘿……敢瞧不起我,敢羞辱我,那我就加倍奉还!
呵呵……他叫我下厨,我就给他下药,他要吃我做的菜,那我就将他做成我的盘中餐,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
楚云瞠目结舌,一想到那画面,顿觉毛骨悚然,腹内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我的手艺还不错,想尝尝吗?”
杜迁像是邀友人聚餐一般,说得轻描淡写,楚云却是再也忍不住的掩嘴哇哇狂吐。
杜迁哈哈大笑,并不急于出手,他很享受这种将他人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猫戏老鼠,老鼠挣扎的越欢,才越有趣。
再有,他痛快淋漓的报复,也需有人分享,即便这个人,在他眼中,也已是个死人,但聊胜于无。
“哎呀……”杜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惊一乍道,“那家伙已经臭了,现如今这季节,可不好保存,这没了材料,可如何是好?”
他一脸认真的看向楚云,道:“要不,先借你条胳膊用用?”
“借你麻痹死变态!”
楚云顾不得刺激对方的后果,再不有所动作,不被杀死也得被恶心死,他破口大骂,一跃而起,两手一扬,就地取材的给杜迁来了招“天女散花”。
要说这三重天武者,身体已然练到得如钢似铁,一般暗器根本不能伤其分毫,更何况施放者还只是个囱门未开的小小少年。
然而,楚云的这招却是奏效了。
杜迁生生被楚云的这一扬手给逼的向后退出了十数步。
无他,楚云扬手撒出的不是旁的,正是他自己的呕吐物,湿答答,黏糊糊,于杜迁而言,伤害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杜迁这一退,楚云哪敢迟疑,撒丫子向山下亡命狂奔。
山道崎岖,岔路不少,楚云仗着路径熟悉,七绕八绕,那杜迁还真没追上来。就在楚云满心欢喜以为这次要逢凶化吉逃出生天的时候,一双大手,如同一把铁钳,钳住了他的脖子。
山道边的一块大石后,露出了杜迁那张此时异常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