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并未在城镇的官道上,而是位于南苑城闹市街之外,西方的一片竹林之中。虽然有些偏僻,但周围环境倒也十分雅致。府内种满了桃花,芬芳四溢,却盖不住这满鼻的血腥味。雪尘他们一进去就发现,这偌大的府邸里,竟然没有一个把守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府中血迹到处都是,墙上、地上、树上,包括那粉色的花瓣上……
“看来太守不在府里啊。”雪尘有些失望。
“你们快来看这里!”溪叶叫喊道,声音有些发寒。
雪尘他们闻声走过去,溪叶正站在一棵很大的桃花树下。花瓣随风飞落,甚是美丽,只是在那铺满桃花瓣的地上,躺着三个人。这是三个女人,她们衣着华丽,两个年幼,一个年长。
从面相来看,三人有些相似,应是血亲,或者说是母女三人。三人的腹部都有一个大窟窿,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地上的桃花早已被干涸的鲜血染红染黑。这死状,与何瑞安描述的杨捕快的死状如出一辙。
“这……这是太守夫人与两位千金。”何瑞安惊叫道,“这妖物是不想再逢场作戏了吗?竟是连太守的家眷都杀了……”
“这下,连杀杨捕快的凶手都有了着落。”雪尘锁起眉头,没想到这个妖吃人已经这样肆无忌惮了。
“去衙门找他吗?”何瑞安询问起来。
“不必了。”
回答他的却不是雪尘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不过对于何瑞安来说,这声音可一点都不陌生。三人一魂同时转过身来,在他们身后三丈远的地方站了十多个衙役,领头的正是穿着官服的南苑太守。
“我的妻子昨日并未回来,几位仙家可知内人去向?”太守看着雪尘等人,嘴上挂着微笑,眼中满是戏谑。
“死了。”一直未曾说话的音芷突然开口,语调平淡,声如幽兰。
但是听到这样的回答,太守的笑容不减反增,他看着音芷不住的点头,仿佛是欣赏到了难得一见的精美物品。雪尘往音芷身前站了站,挡住了太守欣赏的目光,心中暗骂一句“色妖”。谁知看到雪尘后,那太守更舍不得移开眼了,雪尘心中一阵悚然:“不会吧,男女通吃?”
“你这身皮囊真是太完美了,比这个太守的好看千百倍。”太守开心的叫着,完全像一个寻到宝藏的小童。
“原来真是那女妖的夫君啊……那女妖也不是开玩笑,她夫君真的穿人皮……”雪尘一阵腹诽,觉得这夫妻两好生恶心,男的更加恶心。
音芷目光冷冽,一手抽出水鳞一手拿着乱语,左手向上一抛,右脚蹬地一跃,顺着剑光急速飞出。紫色的乱语被落在身后,它在空中翻转着,变化出一道浅紫色的光晕,将雪尘与何瑞安罩在当中,溪叶见两人有了保护便也挥着金尾向着那十几个已经露出各式尾巴的衙役打去。
这男妖道行不浅,与昨日的女妖比起来根本是一个层次的,只见他显现出尖利的牙齿和覆满墨绿鳞片的尾巴。尾巴瞬间脱落,被他拿在手上,不停的变换形态阻断音芷的进攻。音芷见蛮力剑招很难伤得了他,便开始催动仙法。水鳞嗡嗡清颤,带着雷丝从各个方向落下霹雳。太守挥动双臂,重重一敲,打在地面上,地上的砖石泥土飞溅而起,组成厚厚的盾抵挡着雷电。
“难怪敢带着人过来直接堵我们,果然是有点能耐。”躲在紫光中的雪尘悠闲的观察战况评价着。
何瑞安则有些心惊胆战,双手合在胸前似乎是在祈祷,很明显,此时要是再有一个仙山仙人能够参与到这场战斗,对他来说将是一颗很大的安心丸。
于是他盯着与他同在紫色光罩里的雪尘,不死心的问道:“您真的不会仙法吗?”
“我真的忘记了……”
“那您怎么不回仙山重修呀?”
“我也忘记我是哪座山的了……”
……
好在老天开眼,何瑞安的心被悬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与音芷对战的太守已经开始显现颓势,而那十几个游斗于溪叶与音芷间的小妖也有点慌乱阵脚。溪叶冷哼一声,手中金尾变幻成肉眼可见的飓风随她手一推将场间的妖们抛向了空中,音芷立马捏诀,水麟飞快的穿过空中每一个胸膛,又回到了她手中。那些被穿过的胸膛,未等身体落下便爆开了血肉,化作一团团血花落在地上变为血雨。
雪尘捂着眼,这下不仅是早饭不用吃,连午饭都省了,这道法观怎么会有如此血腥的剑术?谁知何瑞安却是看的一脸崇拜,差点欢呼出来。南苑太守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自己肩上那个被水鳞砍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脸上一片惨然。
仙山弟子他不是没有见过,可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除了之前那个将自己夫妇俩向城中驱赶的那位,恐怕难有与这位女子修为比肩的了。
“仙子可否放我一马?我修炼至今两百多年,不是你们人的修行时间可比的。”太守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位美丽女子祈求道。
“在你杀了这么多人之后你再求人放过你?你不觉得晚了吗?”溪叶没好气道。
“杀人?我本是在这南苑城郊南山上的一只壁虎,这两百多年里看过多少人杀害南山上的生灵?世间本是弱肉强食,人强屠妖,妖强了屠人,有何不可?”似乎是知道眼前的人不会放过自己了,这位壁虎妖开始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所以现在我们强,可屠你。”
溪叶笑着,用他的理论来反驳他,然后金尾一翻,壁虎妖的身上起了团绿火。火焰很快包裹他全身,将他身上穿的人皮烧尽,露出那个藏在人皮之下的墨绿色皮肤。男妖痛苦的嘶叫着,因为音芷的灵力镇压,他动弹不得,只能承受这烈火的灼烧。
“你们以为仙山上的都是降妖除魔的义士吗?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谁人玩弄在手中。”
男妖开始张狂,溪叶与音芷却都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不会告诉你们是谁的,我要在地府下看着,看着你们自相残杀!”
男妖大笑着变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