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得查查这个胡王了。”回到客栈后,雪尘似乎并没有打算休息。
“雪尘,我劝你别太过分,就算你觉得胡王不对,制定的法律残忍,那也是人间事,仙山无权过问。你可是翰林院的右徒,你做的事,稍有不慎就会把整个翰林院牵扯进去。”
吴志对于雪尘的决定很不赞同,雪尘却是没有急着反驳他,而是掏出了那片问寿叶放在吴志面前。
“你拿它出来做什么?”吴志不解。
“因为,我怀疑,这件事跟它有关。”雪尘认真的说道。
接着,他便将先前还没有对吴志他们说过的,自己与不死的事情都说给了他们听。吴志听完后,从来一副嫌弃麻烦的脸上严肃了起来。雪尘的怀疑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胡王现在做的种种都在指向这种可能。这种可能,就是胡王拥有问寿叶,他折磨一切犯人都是为了杀死他们以后能够产生魂晶。
至于徐家遇到的那个年轻道长,明显就是仙山弟子假扮的。证据便是在徐家拿到的那叠符纸,若不是仙山弟子,而且是入了仙境的弟子用灵力画出的符,哪里能在摇儿手下支撑这么久?至于这位的目的吗,只怕也和问寿叶有关。要是顺着问寿叶的方向想,那么他只给徐府符纸却不驱魔就能解释得通了。毕竟被吓死的人,能够产生魂晶的几率也比较高。
若是这两个假设都成立,那么雪尘他们现在不确定的是,这位仙山弟子是跟胡王合伙的,还是两人各有问寿叶?既然事涉鬼修,那仙山是不得不管,所以想到这里,吴志脸上那难得的严肃认真化作了一丝无奈,再一想到这将会有多麻烦时,那一抹无奈最终变成了幽怨的眼神,汇集在了雪尘完美无瑕的脸上……
在客栈里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中午,三人大概分了下工。音芷去追探那位疑似仙山弟子的年轻道长,雪尘探查胡王,吴志则是暗中打探鬼修的踪迹,若是鬼修踪迹实在难寻匿,就看看雪尘和音芷这里哪里需要帮忙他便去帮谁。于是三人就这样领着各自的任务离开了客栈,分别前,雪尘画了两只黑色的小鸟分别跟着二人,作为报信工具。
胡都的街道还是那样奢靡繁华,金器装饰四处可见,雪尘走在街上也还是那样的耀眼,惹来无数路人频频回头观望。雪尘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向着街边一个小巷深处走去,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谨言微动,一张雪白的面具出现在他脸上。
小街深巷离繁华街市并不远,却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就在这安静的小巷中,带好面具的雪尘听闻脑后有清脆的鸟鸣。他伸出手,黑色的小鸟拍打着小小的翅膀欢快的飞到他面前,两只小爪抓在他伸出的那只手的手指上对着他又是两声鸣叫。
“城儿!城儿!你可吓死师兄了!当我看见小蒙的命简碎时,我……”
雪尘几乎是满脸黑线的听完黑色小鸟传入他脑中的这个声音,这个兴喜、激动、癫狂、迫不及待最终又有些懊恼的年轻男子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他师兄司徒宣,那只黑色的小鸟也正是雪尘先前放出去给司徒宣报信的那只。司徒宣知道雪尘没事自然很是欣喜,可是短时间内,他怕是赶不来跟雪尘汇合了,因为他人已经进入了鬼修国。
雪尘这次独自下山求不老,司徒宣其实很不安,虽说自己师弟修为极高,但是心性过于赤诚,在复杂的红尘中行走时间长了,迟早会惹祸事上身。于是他便叫小蒙在身上带了一片玉简,这玉简与小蒙的性命相通,若是玉简碎了,则说明小蒙命陨。如若小蒙命陨,那雪尘,要不是受制于人,要不是先行命陨。总之,以雪尘的性格,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不会让小蒙有事。所以,当司徒宣发现被自己戴在身上的命简碎裂时,他人几近崩溃。连平日里,几个长相好看,让他有些痴醉的师弟师妹们都没顾着去看一眼,就匆匆下山去寻雪尘。
由于事情还没有定论,画圣又还在闭关中,司徒宣也没来及,或者说是不敢告知师父。可是一晃几天毫无线索,他整个人也变得萎靡不振,看着有些疯魔。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不忍见他这样,又或者是自己仙山的护佑,竟然让他在这种呆滞的状态下捡到了小蒙带在身上碎掉的玉简。玉简中残留有鬼修的气息,感觉寻到一丝线索的司徒宣便开着移门,一路向着鬼修国而去。结果……他刚到鬼修国,雪尘的那只小黑鸟就出现了……
收到师兄的回讯,雪尘也算是放下心来,至少不必担心司徒宣还在疯找他。小黑鸟完成它的使命后,便如滴入水中的墨滴消散开来,这个小小的插曲也算就此打住。
雪尘顺着面具,在脸上摸了摸,似乎有点不太习惯。他想起刚刚在街上走时,看见的店铺里挂着的画,不禁有些出神,这些画风格笔法均出自一人。而事实上,画上的落款印章也确实证实,它们出自同一人之手,胡王。
不过这些画,线条不够柔和,写意不达精髓,随意看看尚可,行家眼里实在不足道尔。就雪尘先前这么远远的一观,还不如刚来胡都时卖画卷的店铺老板女儿画得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家店铺都挂着,就算是王上的作品,不好就是不好,也不该像是在都城里十分风靡的样子。雪尘实在想不明白,他径直走出了巷子,随意来到一家店铺,开始端详店里挂着的,那幅胡王的画。
这是一家服装店,店里的衣服玲琅满目,做工考究,看着十分华美。只是店家看见雪尘走进来时,心里一阵嘀咕,这青天白日的,戴着这么一个白惨惨的,只露眼睛、鼻孔、嘴巴四个洞的面具是想吓人吗?接着又见雪尘无意店里的衣服,进店后直接站在挂在墙上,王上的山水画面前,心里又一阵嘀咕,这画又不好,有啥可欣赏的,想买画作来我的衣服店干嘛?店家的腹诽雪尘自然是不知,也不会在意,他此刻的眼中已经满是这糟糕的山水写意图。
“这样烂的画作,如何能挂在店里,您都不怕影响风水。”
雪尘终于是忍不住,转过头去,对着店家调侃。谁知雪尘话一出,店家脸都绿了,张开臂膀像撵赶小鸡一样,将雪尘推出店门。
“你你你,乱说什么呀?那可是王上的画!你走远一点,别待在我家店内给我惹祸上身。”
雪尘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那请问,皇宫怎么走?你们王上的作画水平太低,我得去教教他。”
“你!你!快走!”店家颤抖着用手指着雪尘,脸色很是惊恐。
雪尘走出服装小店,微笑着,不再惊吓这店家。他还以为要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或者画一幅斩狐图才会被抓起来呢,现在看到这家店家惊恐的样子,想来也许几句话就会惹祸上身,那倒是简单了。
于是,站在官道大路上的雪尘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清清嗓子,然后仰头对天大声吼道:“王上的画作真是难看!何不拜我为师!”
雪尘这句话一喊完,似乎整个都城都瞬间安静,官道上行走的马车停了下来,经过他身边的路人也停了下来,惊恐的看着他,然后默默与他离开更远的距离。雪尘一阵乍舌,没想到效果这样好,看来这个胡王的画作也是他不能冒犯的领域之一,难怪那文房四宝店的老掌柜会说出那样的话。不过令雪尘更没想到的是,这句话的效果,远远不止让胡都安静了几秒。很快一队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有十几个穿着铜军甲的官兵抽出佩刀,将雪尘团团围住。这些官兵为首的是一名十分高大的中年男子,他也穿着铜制军甲,只是头上比其他人多了一撮鲜红的穗子。
这军官走进围圈中,看白痴一样的看着雪尘,“你可知在胡国污蔑王上是多大的罪吗?”
“我无污蔑之意,只是实话实说。”雪尘认真的回答,但是他脸上带着面具,没有人能看见他这诚挚的表情,都当他还在开着不知死活的玩笑。
军官笑了,不再说话,一挥手示意将人带走。雪尘便任由他们将自己的双手绑在身后,押着自己向着他也不知道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