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后宫主子私吞脏银,收受贿赂者被贬为奴,终身不得赐号封妃!后宫奴才收受隳落者发配边疆,致死不得归回!”
什么?这么严重!看来我海兰珠的好日子又到头了。宫里真是艰险万分,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一旦掉以轻心就遭来灭顶之灾。更何况这回是皇太极要治我的罪。本想说“为奴,就为奴吧,海兰珠我认了!”可是再转念一想:任性吃不到好果子。这不仅关系着我个人,还有关雎宫的一干奴才,当然也包括乌雅。我这样一承认不是全遭殃么?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结了。
“皇上,兰儿,兰儿不知有这么严重的事,兰儿要好好去做个调查,关雎宫里是不是真的有此事发生,兰儿一定严查清楚,请皇上宽恕兰儿几天!”我一边求救,一边默念着长生天能帮帮我吧!
“朕要亲自审问乌雅!”皇太极冷冷地说。
“审问乌雅?”我一时愣住了,只觉得事情大为不妙,但是又舍不得乌雅受委屈,总觉得自己这样太对不起她。“皇上,这,这事跟乌雅无关,这是臣妾的主意,臣妾……”
“海兰珠!”皇太极突然大发雷霆,“你疯了吗?你还有资格为别人求情吗?”
“皇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横流。因为他的怒,因为我的大意害了乌雅。早知今日,就该劝乌雅不要贪图小便宜,不仅招来口舌,也惹来横祸。
“兰儿!朕也想帮你,可是事已至此,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大清基业刚刚建立,任何事都要依法依律,不然朕的天下如何长治久安?”
皇太极的说法也很对,如果任何事情都要看情分,讲情面,那百姓还能乐业?江山还能稳固?
“朕只是告知与你,不是来跟你商量处罚之事的,希望兰儿能好自为之!”
“是,臣妾领旨!”
“回去吧!”
“是!”
我静静站起,两腿麻木又发软。一摇一晃地出了崇政殿。门口依然是那两只张牙舞爪的黑熊兄弟,台阶依然又长又陡。我像一只泄了气的球,一步一摇的下了台阶。台阶的尽头多了一个人影,正跪在阶前,那是乌雅。看见乌雅,我心里更觉得内疚,她是我身边的人,我觉得自己好笨,居然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应该及早想到,应该多长几个心眼。明知宫里不好混,还这样马马虎虎地过。死到临头还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真是太大意了,这明明就是个陷阱。而我居然就往下跳了,我跌跌撞撞地走到乌雅面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没有想到,我不该大意的,乌雅,我会陪着你,不管为奴还是发配边疆,我不会让乌雅一个人受伤的!
乌雅看见我微微颤抖了一下:“格格,是乌雅错了,乌雅不该连累格格,乌雅死不足惜,请格格一定要保重身体!”
“乌雅!我会不惜一切保护你,不管要付出什么,只要能救你出来,不管罚金罚银,罚个倾家当产,也要保我的乌雅平安!”两人说着抱头痛哭起来。
“传乌雅上殿——”
殿上响起一串长长的回音……乌雅推开我,径直往崇政殿而去,她的青丝被挽成一个清新的宫髻,身姿曼妙,玲珑剔透。我心中不舍,忍不住追了上去,又呆呆地停住,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悔恨、痛苦、愤怒……一下地扑倒在台阶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感到有人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我回过神来,转身一看,不禁欣喜,我不会是做梦了吧,我居然看见了吴克善哥哥。再眨几下眼睛,确实是吴克善,他正出神地望着我,“宸妃娘娘,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眼睛里还挂着泪,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睡觉也不踏实?”
我终于忍不住扑到吴克善哥哥的身上:“哥哥,哥哥你几时来了盛京,也不告诉海兰珠一声?”说着就抽鼻子抹眼泪,抱着吴克善不放。
“我的好妹妹,快别哭了,叫人看见了……看你的样子,哪里像个娘娘,还这么不懂事!”吴克善嘴里虽这么说,到底也是舍不得,忍不住替我擦眼泪。“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个哭人精,也不知皇上到底接过你几盆子的泪水了?”
“哥哥,你不知道乌雅她,皇上要责罚乌雅,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提醒乌雅不要收人贿赂,得了小便宜,惹了大祸。这会子都告到了皇后皇上那里,该怎么办才好呢?”
“哥哥知道这事了!”吴克善温和地说。
“哥哥知道了?哥哥,皇上,他会把乌雅发配边疆为奴吗?要是这样妹妹也要去陪乌雅一起为奴!”面对哥哥,我可是什么话都敢说,吴克善向来心地善良,作为大哥他总是把我们弟妹放在掌心里宠爱,从不怒斥责罚我们,而吴克善哥哥最疼爱的也是我这个妹妹,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我,我是被这样的哥哥宠大的,所以一看见哥哥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妹妹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大清的律法重如泰山,皇上也是依规矩办事。你可要知礼数,不可以胡闹,小时候哥哥偏袒你,但这是在宫里,妹妹千万不要任性。”吴克善还是语重心长地责备,淳淳善诱地教导。
“海兰珠知道,可是我舍不得乌雅受委屈,妹妹只想替乌雅受罚!”
“好了好了,哥哥不会不管的。这次哥哥来盛京还有重要的事,还有你弟弟也来了。”
哥哥这么一说,才看到站在离台阶不远处的道路旁确实还站着一人,这不是满珠洗礼吗?满珠洗礼经历了这许多年的领兵征战,显得更加英姿挺拔,只是眉宇间缠绕着一丝愁绪,使他看上去多了一份温情,不似先前那样默然冷酷。
“满珠洗礼,他……”我又看向吴克善,想知道满珠洗礼为何看上去这样惆怅,心思重重的样子。
“雅如去世了,满珠洗礼是送她回家来的。”吴克善哀伤地说。
“什么?雅如妹妹……怎么会这样?”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她还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