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更深了,月亮早已由先前初升时暗淡状态变成了如今的满月,月光挥洒在桃湖上,闪烁这银色的光芒,配合这湖水的涟漪,好像银鳞一般。
桃湖之上,巡游的换船早已开始回岸,岸边已经停靠了大半的画船,船上的客人早已离开,姑娘们也回到自家的场院去了,船上只剩下一些杂役还在清理留下来的狼藉。
湖上剩下的画船已经不多了,秋香阁画船是其中最吸引眼球的一艘。
秋香阁画船内,李秋月坐在二楼帘内,一位小姑娘走了进来,在李秋月耳边耳边说了些什么,听得李秋月眉头直皱。
已经快到回岸的时候了,还是没有人答出包世同出的上联,若是答不出,便意味着包世同赢了,赢了的话,不止意味着包世同是这对对子的头名,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场赌约。
一想到赌约,秋月就有些头疼,这群人,好好地怎么就闹成这样呢,输了就从船尾跳船游上岸,赢了就让人家当着一群人的面说自己是废物,真实……。
还是读书人呢,就这么……。
最关键的是,自己不知道刚才抽了什么疯,也不阻止这群人闹,非但不阻止,还去当什么见证人,跟着瞎闹,这不管是谁输谁赢,传出去了对秋香阁名声都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好吧,李秋月其实一开始是本着看包世同出丑的态度去的,毕竟包世同的底子他知道,得罪了也就的罪了,只是想不到包世同这么难搞,眼下这情况,出丑的怕不是包世同,而是其他人了,若是一两个还好,秋香阁自认虽然只是一介风月场所,但这点能量还是有的,关键现在是十几二十号人,还有个张景亮在那里,虽然张景亮挺好忽悠的,但这件事确实算闹出麻烦来了。
终于,苦思良久,有人忍不住了,走上前,道:“包世同,我想到答案了。”
包世同看了看说话的人,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而已,并不认为他有什么好想法,淡定道:“哦,你说吧。”
那人便道:“心潮难,难难难难难难难平。”
包世同一听,果然只是随便找得一个多音字就凑起来的,回道:“老兄,你以为随便就找个字凑起来就行啊,你自己说说你这对什么意思。”
那人脸色一红,被包世同说的有些不服气,道:“心潮难平的意思咯,还能有什么意思,是你水平太差理解不了而已。”
包世同一看还不服气,道:“那好,那你说给我听你这对有什么名堂。”
那人哪里说的出来,只好吱吱呜呜了几声,便尴尬退下去了。
又有几人上前,说出答案,然而也只是同之前那人一样,大多是想到那个字多音多意,便强行凑上来碰个运气。
陆陆续续有人上来下去之后,包世同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看向二楼的李秋月,道:“秋月姑娘,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不错,刚才丫鬟来报,剩下不多的其余画船也都已经开始回岸了,现在就只剩下秋香阁的船了,秋月纵使有心拖延,奈何这船不是她开的,规矩也不是她定的,终究也是没有办法,只好道:“没错,今日画船游巡的时间已经结束了,适才丫鬟告诉我工匠已经开始回岸了,还望各位抓紧时间。”
众人一听,大惊道:“什么,这么快就开始回岸了?定是想答案想的太过投入,以至于忘了时间。”
如此,心中更加急切了,随即更多的人选择答题试试看,然而,终究还是没有一人答对。
而今,只剩下陈晋元没有答题了,就是张景亮那货也胡乱想了个答案上去了,没办法,他也想等陈晋元想到答案告诉他,好让他去装B,奈何陈晋元一时间也还没有想出答案。
眼见只剩下陈晋元一根独苗,不止是张景亮,场上其余的目光也都投向了他。
包世同提醒道:“陈兄,就剩下你一个了。”
陈晋元此时冷汗之流,心中时刻告诫自己保持冷静,并不回话。
终于,陈晋元开口了,对包世同说道:“包兄,不知你的上联可是‘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的意思’?”
包世同不由多看了陈晋元一眼,暗自称赞:“这其余人都只是简单的以为是一字多音多意而已,强行找几个多音多意字就凑起来,连这题的意思都没搞懂,唯有这陈晋元看出了这对的意义,果然不愧是扬州第一才子,不过,这题可远没有这么简单哦!”随即回道:“不错,陈兄,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陈晋元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说道:“好,即使如此,那在下有一对,虽然意境上与包兄上联相差甚远,但自认也能勉强对上,请包兄听好。”
包世同回了句‘请说’,陈晋元便道:“玉盘叠,叠叠叠叠叠叠高。”说完看了看周围,怕他们听不懂,便将自己的应对写出,并解释道:“在下这对意思为‘玉盘叠,碟碟叠,碟叠碟高’,虽说略显拙劣,不知可能算对上包兄上联?”
陈晋元倒并无任何骄傲自喜之意,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给他时间,他敢肯定自己能想出更好的下联,只是,光是揣摩包世同上联的意思就已经花了大部分时间,剩下的不多的时间不允许他精心琢磨。
陈晋元只是一番庆幸,旁边的人却是忍不住鼓掌道好,尤其是张景亮,迫不及待地说道:“包世同,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说完又看向李秋月,道:“秋月姑娘,宣布结果吧。”
眼见包世同就要这么输了,想到赌约,赵钰不由担心道:“包世同,怎么办?要不你等下趁机溜走吧,我给你打掩护!”
赵铮也是一脸担忧的叫了声“包兄!”毕竟这事儿多少也有些他的原因。
包世同却被他们这番模样看的不爽,暗道:“卧槽,你们那是什么模样,谁说我就输了,给爷好好看着。”
包世同先是说了声‘慢’,随即走向前道:“谁说我就输了!”
张景亮见此,以为包世同想刷什么花样,说道:“包世同,你还想耍什么花样,难道你想说陈晋元的答案不对,刚才那上联的意思可是你自己承认的,陈晋元对的也没什么毛病,虽说是对的差了点,不过对对子嘛,第一要求就是对上,然后才考虑好不好的问题。”说完看向其余人道:“你们说是不是啊!”。见众人回了句‘是’,有看向李秋月,道:“秋月姑娘,你说呢!”
李秋月自是回道:“不错。”又看向包世同,问道:“包公子,不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只见包世同不紧不慢道:“可惜啊可惜,陈兄,虽说你对上了‘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可我这上联可不止这一种意思啊。”
陈晋元暗自皱眉,思索无果,问道:“还请包兄解惑。”其余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包世同。
见此,包世同便说道:“这第二种嘛,便是‘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
此言一出,陈晋元立即恍然大悟,随即,又是一阵苦笑,暗道自己这算是输了,眼下离船靠岸在即,想要在此短时间呢再想出一个答案,几乎使不可能的。
哪知包世同又给了他更大的打击:“不好意思,我这上联还有第三种意思‘海水朝朝潮,朝潮朝朝落’。”
一句话将陈晋元的念头彻底打消,其余稍有实力这暗自揣摩了一番,也知道了包世同所言非虚,这三种确实成立,如此,便意味着不止陈晋元输了,他们也输了,顿时,场上一阵寂静,无人再说话。
张景亮还颇不死心道:“包世同,你想出这么个题,你自己知道答案吗?莫不是故意来消遣我们的?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话,那这题便不算数。”
见张景亮无理取闹,赵铮上前,道:“呵呵,不知张公子是哪里的规矩,敢叫这题不算数?”
不错,不止是赵铮,其余士子也是一脸尴尬的看着张景亮,不算数?哪都没这种规矩,所谓出题者答不出来便不作数那是针对那些无理取闹,胡乱出题的人,所出的题目毫无意义,不成立,自然就不算数,包世同这题,清楚地说明了意义,就是答不出来也只能说明题目出的绝妙,哪来的不算数的说法。
包世同眼见张景亮锤死争执,便上前打消他的念头,道:“看起来张公子还有些不服气啊,既然如此,那我就说出答案也无妨。听好了,答案就是‘浮云长长涨,长涨长长消’”说完,环视一圈,说道:“怎么,可还有人不服?”
陈晋元暗自揣摩了一番答案,确认无误,顿时面露绝望,说道:“包兄高才,在下甘拜下风,按照约定,我陈晋元日后愿意供你驱使,绝无怨言。”
张景亮没想到陈晋元第一个就认输了,顿时气道:“陈晋元,你……”一番气急也没说出什么,只好平复了片刻,继续说道:“陈晋元,你这辈子别想出头了!”
陈晋元并不答话,倒不是怕张景亮报复,他知道张景亮的为人,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二世祖而已,只是眼下可以算是陈晋元唯一的希望算是没了,想到自己的抱负,想到自己为了抱负那番低三下四跟着张景亮,如今却一切成空了,失去了希望的陈晋元有些迷茫。
其余人见陈晋元都带头认输了,何况他们还不如陈晋元,就是再想赖也只好无奈认输。
包世同见众人认输,看向秋月,道:“秋月姑娘,既然如此,是不是该宣布结果了。”
秋月也万万没想到,看着快要输了的包世同就这么赢了,心中纵使千般无奈也只好宣布确实是包世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