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推血过宫?这不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么?难道真有这门绝技?”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梁靖儒,惊得目瞪口呆。
梁靖儒将摊在地上那个东西上的黑布掀开,赫然是无数银针,细若发丝,却落落有秩。
他沉了口气,淡淡的对我说道:“小说里面那个叫做推宫过血,就是将内力集于掌上,将双掌负于被救者小腹和背后,通过神阙穴和气海穴将功力缓缓聚集于体内,后逐步行走于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左右24正经和八脉,行走全身365穴位,运行小周天。
这个小说里的绝技便是根据古方‘推血过宫’改编的,但是经过杜撰者的浮夸,这个本来只是封穴锁脉的针灸术,俨然成了一项通古达今的盖世绝学。
而我们医家正统的古方‘推血过宫’,指的是用银针刺穴,封住全身经络,然后通过银针将毒锁住,最后渡出体外的一个过程。”
我恍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梁靖儒竟是医家的,简直不敢相信,随即我又问道:“原来如此,那既然银针可以将毒渡出体外,那不就完事了。你却又要我去捉那蚂蟥来作甚?”
梁靖儒将王仙花的衣物一一褪去,冰肌玉肤一寸寸裸露出来,他说道:“银针渡毒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厉害,银针刺**道里,不过是给体内的毒气制造了一个出口,却并不能完全将毒出体外。
所以,就要靠那水蛭将毒吸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不禁醍醐灌顶的感叹道,但我随即一想,却又有不妥,于是接言问道:“蚂蟥是会吸血寄生的,它们吸毒的时候,会不会把王仙花的血吸干呢?或者,它们会不会钻入王仙花的体内,生成寄生虫?”
梁靖儒已经将王仙花的衣物完全褪去,她这玲珑凸翘的躯体又一次映在眼前,只是这一次,没了初见时的心潮澎湃,只能捶着胸,兀自心疼。
梁靖儒与王胖子的差别此刻便显了出来,王胖子见到王仙花如此春光乍泄便会色态毕露,口水横流。
而梁靖儒见状,只是不闻不惊,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叹气道:“也真是苦了这位姑娘了,身上有这么重的伤,伤口还全都发了炎,却一声不吭的跟着你,若不是她被锤甲虫钻入体内,确实支撑不下去了,恐怕她会一直瞒着你,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份苦楚。”
梁靖儒所言非虚,他字字如针,句句如刃,在我那尚未痊愈的心上,补了数道伤口。
我那残破的心上,正在沥沥漏血。
梁靖儒见我如此难过,也不多安慰,一边继续在王仙花的身子上扎着银针,一边正声说道:“你再捶胸自责也于事无补,与其如此,你不如抓紧时间,多抓些水蛭上来,救活她,这才是你的当务之急。”
梁靖儒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不禁敛了敛心中的悲凉,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抓蚂蟥,但希望你拿捏之间多多留意,千万不要让蚂蟥钻到她体内,我听父辈们说,这东西入体后,是很恐怖的。”
梁靖儒一边扎针,一边点头道:“这个你不必担忧,山人,自有妙计。”
我去,你这是抢我台词啊!?
不再废话,我沉了沉气,向小溪边走去。
路过刚才我跌倒的那一处巨石,那一个偌大的掌印还赫然在此,掌印下有无数被拍成纸薄的锤甲虫尸体,印坑里沉着一圈乳白色的虫浆。
其实我至今还没搞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知道体内有金莲之力,但我自己都控不好,所以弋痕让我不要妄用。但为何自己的身体又会突然失控,将那金莲之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从而击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一掌呢?
无暇想这许多疑云,救王仙花才是我应做的首要之事。
走近小溪,那溪里的水鬼还历历在目,我心中存怯,却不能犹豫,因为这事关王仙花的性命,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必定是要去闯闯的,何况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水鬼呢。
我深沉了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些,然后慢慢向小溪靠过去。
水流虽然慢,但终究还是在流动,所以方才一溪血色已经完全冲淡,浮在溪面的锤甲虫尸和蚂蟥尸体也被冲得干干净净,水面又恢复了那种痕平如镜的状态。
据我对蚂蟥的了解,这东西活跃的温度应该要十几度吧,这水温都到零下了,为何还会存在这些东西呢?
算了,不去费脑子想这些没用的了,想办法搞些蚂蟥才是当务之急。
可是,要怎样才能搞到蚂蟥呢,而且还要活的。
我脱光了下去引?
那肯定是不靠谱的,刚才就是因为我的血滴到水里,才毒死了那么多的蚂蟥,甩到岸上还吓跑了逆天的锤甲虫群,所以得另想他法了。
想及此处,我看了看左手的手背,血已经止住了,结了一团血痂。
如果让梁靖儒下去引的话,也是不靠谱的,他是施展“推血过宫”的关键人,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如果我找个木棍,绑点染血的布去钓,这些蚂蟥会上钩吗?
很快,我又推翻了这个想法,血到水中都冲散完了,又怎么能当饵呢?
任我绞尽脑汁,依旧是一筹莫展。
我突然想到,民间有句俗语叫“有毒之物,七步之内必有解毒之法”。
我们能否直接找到解除尸毒的东西,而不用再通过蚂蟥呢?
但到底什么能解尸毒呢?
很明显,我自己都不知道,即使真正有那东西在,我们不认识,也是枉然。
梁靖儒呢?
他既然会推血过宫的古法,又随身带有银针,说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很显然他都没辄了,才会冒险用这古法,说明他应该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克制尸毒。
所以,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我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想办法搞点蚂蟥上来再说,而且,必须是活的。
既然找不到解除尸毒的办法,那只能另僻蹊径。
我略作沉思,通过那句俗语,突然想到了另一句俗语,“世间万物,相生必有相克”。
既然此处有蚂蟥的存在,那应该就有蚂蟥的克星存在。
但是蚂蟥怕什么呢?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小时候听父爷长辈们说这蚂蟥,都是拿来吓唬我们这些小孩子,防止我们偷偷下河洗澡的。
但偶尔下田插秧,也会被蚂蟥叮咬,长辈们都是用酒精消毒,或者用盐水处理伤口。
哎,不对,我想起来一个细节了。
每次下田之前,好像父辈们都会先撒一些东西到田里的,说是撒了这个东西,蚂蟥就会被吓跑了。
我记得,那个装东西的口袋上的化学式,好像是NaCl,这是氯化钠的化学式啊!也就是盐!
难道,这些恐怖的吸血鬼,竟然是怕盐的么?
(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也是事后查资料才得知,其实蚂蟥最怕的是盐、糖和酸性物质。
因为蚂蝗是软体动物,没有皮肤保护。皮肤是动物的第一道保护屏障,而蚂蝗由于没有皮肤,所以对盐分十分敏感。撒盐后,盐与其体液形成高浓度盐水,高浓度的盐水会让它应激性收缩,促使其内部的体液外渗,导致其脱水死亡。
所以,在野外被蚂蟥叮咬后不要慌张,用高浓度的盐水滴到蚂蝗身上,它很快会松开吸盘掉下来失水死亡。)
所以我想到一个方法,就是往溪水中撒一些含盐的物质,但浓度不要太高,否则会伤了蚂蟥的性命。
只要这些东西下去,蚂蟥肯定会挣扎的在水里乱蹿,到时候我将裤子脱下,然后将两个裤腿绑住,随便兜一裤子水,便可以抓住许多活的蚂蟥了。
那现在,我只需要找到一些含盐的物质,便可以了。
但是,这破地方,寸草不生的,连只鸟都没有,又到哪里去找含盐的物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