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反将一军
“好了，在这里什么都不要说了。”
周瑾琛是额何其稳重的人，这会子也看出了其中的意思来，肯定是有人在做局的，若是从动机上来说，周瑾麟是整件事情的发动者，他是最有可能主导这盘棋局的人，可是如果要从结果上来说的话，分明是周瑾钰帮苏云遥报了私仇。
且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苏云遥的巫蛊之术就与周瑾麟是不相上下的，要说这件事情与她完全没有关系，也是断然不可能的。
这么说着，已经将周瑾钰拉到了一边，让他不与任何人的眼光发生交错，且款款地来到了苏灵韵的面前，道：“苏姑娘，我这弟弟原就有弱症，且刚才定是有什么人刺激到他了，才发生刚才的悲剧，还请你多有谅解。”
周瑾琛虽然是文质彬彬地说了这些话，可是言语中分明是有毋庸置疑的意思在的，那苏灵韵如今能怎么样，若是不答应了，还不是要给穆武侯府带来数不尽的错处了吗？
便是这么想着，眉眼之间冷冷道：“二皇子位高权重的，民女只能认了。”
说着，那眼波流转之间似是有泪珠滚落，因为周瑾琛向来知道苏灵韵的为人，也不多看她一眼，径自地往周瑾钰的身旁走去了。
苏云遥的神色冷冷的，今天对周瑾钰的这般利用实在也是情非得已，若不这么做，苏灵韵与方氏定会在这些皇子的面前反咬她一口，到时候的苏云遥不但要忍受着身体上的创伤，连行事为人都要被人指点了去，她怎么可能容忍这样事情的发生呢？
只是……
苏云遥的心里对周瑾琛还是存了一丝的愧疚的，因为这件事情必经是针对周瑾钰，受苦的人也一定是他，若是周瑾琛因为这件事情而怀疑了自己去，也是无可厚非的。
想到那一次在未央宫中，周瑾琛对自己存了这么多的猜疑在里面，苏云遥又觉得爽快。
终究人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如今的苏云遥只能期盼，周瑾琛对周瑾钰的把握还到不了这么透彻的地步，否则自己所有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二哥，我想走了。”
从一切噩梦中苏醒过来的周瑾钰，感受到了身边人对他的异样目光，他好不容易保留了片刻的情形，却在最后那一刻选择了攻击别人，不管是从什么层面上说，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便是这么想着，眼神中已经蓄满了恐惧与惊惧，他的手牢牢地攀扯着周瑾琛的衣服，连苏云遥的眼睛都不想要再多看一眼了去。
“好，我们回去。”
看到自己的弟弟是这个样子，周瑾琛的心里怎么能不存了心疼去？
他与周瑾麟使了个眼色，周瑾麟自是心领神会的，淡然道：“今天这件事情实属意外，还请苏二小姐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不要走漏了风声才好。”
苏灵韵的眼神中盛了足足的可怜在里头，抓住了周瑾麟最后一次将眼神投射在她身上的机会，淡淡地说道：“皇子们怎么说，民女怎么做就是了，只是这件事情非是我与母亲的错处，还希望众位皇子不要中了别人的奸计。”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分明是积攒了十足十的恨意在里面的。
反正苏云遥已经是得了便宜了，如今也不与苏灵韵继续争辩什么，便是冷冷地与苏灵韵的眼神有了回应，而后款款说道：“民女与妹妹恭送众位皇子。”
从穆武侯府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是一片沉寂，周瑾琛的心里自是七上八下的，反而是周瑾然，有一份气定神闲的意思在里面，他与周瑾麟指了个眼色，而后与周瑾琛说道：“这苏大小姐当真是个厉害的，竟能四两拨千斤了去。”
双手在佩剑上来回地摩挲着，他腰间佩戴的紫青宝剑始终是不离身子的，据说是他从一个红颜知己那里要来的，虽是对剑术不甚了解，却总是有情谊在里头的。
周瑾琛淡然道：“四弟此话怎讲？”
周瑾然思索了片刻，悄然道：“也不过是弟弟的一点愚见罢了，总觉得这个苏云遥能让六弟迅速地安静下来，且言行举止之间也能六弟有依附之意，可见以后两人若是结为夫妻定是有缘了。”
说着，看了一眼仍是懵懵懂懂的周瑾钰，心中对此人的鄙视分明是由多了许多去。
周瑾琛思索了片刻，终究是不愿意与一群貌合神离的人谈论弟弟，便淡淡地说道：“父皇赐婚，自然是佳偶天成，六弟能寻觅到自己的好伴侣，我这个做哥哥的哪里有不快活的道理？”
说着，便是牵了周瑾钰的袖子，来到他们的那架马车旁，拱手道：“与诸位兄弟只能在此别过了，我且要送弟弟到未央宫中，想必，你们好不容易出宫了一趟，定是要好生地快活去的吧。”
那周瑾琛没来由地想到了那天在拢翠阁中，周瑾然为了路梦大打出手的场景，与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周瑾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既然如此，与二哥就在此别过了。”
周瑾然倒是个乖觉的，索性知道在说什么也不如在周瑾琛的心头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来。
周瑾麟思索了片刻，道：“其实就今天的事情原是弟弟我不应该说这么多的，但若是考虑到了六弟未来的幸福，我也该建言。”
周瑾麟的眼神中发出了鬼魅的气息来，周瑾琛是多么聪明的人，怎么不知道他定是要在这个时候添油加醋一番，眼神中却是流露出了谦恭的意思来，缓缓地说道：“三弟，与我说话还需要这么客套么？”
周瑾麟淡然笑道，将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周瑾钰的身上，道：“苏云遥非等闲之物，且六弟对她自有依附之意，以后若是用得好了，是一大功，若是反而被苏云遥给攻略了去，倒不知道是谁的祸患了。”
眼神中完全没了之前的温和，倒是多了许多的猜测与玩味在里面。
“三弟既然说到这一点，那么我也有一件事情少不得要问一下了。”
周瑾琛的双手在身前交叉着摆出了一个自我防御的姿势来。
周瑾麟道：“二哥有何指教？”
“我弟弟纵然是个痴傻的，也知道什么是情爱，可对这个苏云遥，却是情不知何起，我知道三弟向来对巫蛊之术有所研究，起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人为的因素在里头？”
周瑾琛的眼眸中突然就灌入了许多的深沉泓流来。
周瑾麟丝毫不觉得这周瑾琛会这么快就看透了自己的招数，便是冷冷地说道：“若说人为因素在里面，也是十有八九。”回答简短有力，不落了任何的漏洞在里面。
周瑾琛颔首：“那么既然是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且不知此人是否定是苏云遥呢？”
周瑾然冷眼看去，周瑾琛的锐气好像在一瞬间突然就汹涌而出，是什么原因让向来谨慎沉稳的周瑾琛露出锋芒来？
莫非这是某种暗示？
周瑾然要细细想去，说不定在这场战局中，已经有人相互结盟了，所以才会在双方的对弈中散发着不惧不恭的意思来。
否则按照周瑾麟与周瑾琛之间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看来，周瑾琛定不会这么早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来。
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了周瑾麟沉沉的声音：“二哥果然思虑周全，我很是佩服。”
溪云苑中，苏云遥静默地倚靠在床榻之上，清苒取了一盅荷花羹来，是下午刚刚冰镇过的，苏云遥的情态有些懒懒的，清苒原以为是因为周瑾琛奔波了一天懒怠了，便是陪着笑说道：“大小姐可是觉得腿脚酸软了？”
苏云遥斜斜地将目光扫射在窗棂上，说道：“大概是心累了。”
清苒心中觉得不对，刚才分明是挫败了苏灵歆的锐气，且众位皇子都是帮着她的，为何有不爽快？
便是这么想着，她的眉眼低垂，轻摇蒲扇，道：“小姐何必如此，殊不知那苏灵韵刚才脸色阴沉得都快出水了呢。”
便是这么说着，细致地观察这苏云遥脸上的变化。
苏云遥将珠翠一拢，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转而牵强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我这个人想法向来比较多。”
清苒知道苏云遥在这个位置上总有许多言不由衷的地方，也不再问什么。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苏云遥冷不丁地问道。
清苒的手心徒地一抖，一双眼睛突然垂了下去，想了许久，才道：“昨天夜里，先是伺候小姐睡下了，而后去竹林里。”
溪云苑的那片竹林，是苏云遥最喜欢的去处，里头终年有氤氲的水汽，若是在那里坐上一天，整个人就好像是冲过凉一般，周身都焕发着去清凉，清苒不是个不懂事的，何故晚间的时候去了？
苏云遥的手背冰凉，其实对于揣测人的心里，她还算是在行的，早间的时候看到清苒戴着那朵花的时候，心里头已经料定了一些事情，后来就格外地关注清苒的行踪。
确实是去了竹林无误。只是去那里做什么？
这么想着，苏云遥便是将心中的问题给问出了，清苒低头，思索了片刻，而后说：“小姐，清苒想家了，所以就擅离职守，还请小姐不要责怪。”
说着清苒跪了下去。
苏云遥的手在铁指环上来回地摩挲着，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清苒却感到背后泛起了涔涔的汗意来。
“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与我撒谎，若是让我知道了你在欺骗我，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懂。”
清苒思索了片刻，磕头道：“大小姐，昨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虽然知道府邸中并不能随意焚烧纸钱，却是明知故犯，还请小姐原谅。”
在苏云遥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清苒母亲的事情，这大概也是因为清苒原本就是在最底层，并不会有人在意。
若真的为了祭奠自己的母亲，她并非是这么不近人情，只是清苒的表情看起来实则是有难言之隐。
“真的只有这样吗？”苏云遥冷冷地问道。
清苒点了点头。
苏云遥沉思了片刻，问道：“纸钱可有剩？”
清苒摇摇头：“奴婢很是小心，怎么敢因为这件事情连累了小姐去？”
说着，便是笃定地说道：“因为担心留下证据，我不过是遥遥拜祭了，并没有生出许多事情来。”
苏云遥斜斜地看了一眼清苒，其实对清苒这个女子，她的心中一直是存了疑问的，且不说真心有多少，倒是个看起来机灵的，便也微微颔首，道：“以后你自己放得聪敏一些，有什么事藏着掖着算什么？”
清苒连连点头。
“你且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苏云遥心烦意乱，连自己平时最喜欢的吃食都要舍弃了。
那清苒看到苏云遥这番模样，知道再劝也没用，便是拜退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