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丛光见母子相抱,自己也不能袖手一旁,就去围抱两人。但他体型瘦小,加之老伴发福,儿子又人高马大,使得他的动作有点上窜下跳、无从下手的感觉。
过了会,路辰轻轻推开爸妈,说:“爸、妈,别这么夸张。刚才短信里还嘱咐我别死,也太小题大作了。”
路妈说:“是宋飘飘让我发这个短信的。她说真命天女已对你进行了行为分析,结论是性格脆弱,会畏罪自杀。”
路辰边换拖鞋边嗤笑了下,表示不服:“一个二十来岁的丫头,还行为分析。”
路妈说:“儿子,花婉柔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那些凶神恶煞的坏蛋,在她手下就跟猎枪下的兔子一样。比九天玄女的本事都要大!而且,宋飘飘还说,对付这些小丑,对表姐来说两个字,没劲!都没怎么动智商。”
路辰见老妈一脸欣赏到近乎崇拜的表情,心里有预警声暗暗响起。
便提醒说:“妈,花婉柔再有能力,也是你的儿媳,可别把她宠上天,让我以后也不好管教她。”
“儿子说的是!”路丛光插话,连连点头。
路辰斜了路丛光一眼,意谓闭嘴。接着稍撇了下嘴,笑着说:“儿子,你还管教人家?哈哈,我看啊,平时你多让着她点才是上策,这才算你小子明智。”
路辰和路丛光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头。
“还有啊,”路妈眉开眼笑地说,“宋飘飘说了,表姐是金枝玉叶,相亲的事,不能简单潦草,需要有点仪式感。”
路辰嬉笑着问:“什么仪式感?难道纠集人群到大街上游行,摇旗呐喊?”
“差不多吧。宋飘飘让你时刻准备,等候安排。”
花婉柔及其亲友团居功自傲,有点膨胀了。路辰想。
……
案犯落马后的几天,家乐乐公司门前整日彩旗招展、鞭炮齐鸣;行人车辆,络绎不绝。
停车位的叉号也被连夜抹去;中行信贷部黄秀瑗也早早赶到,与路辰重启了五百万的贷款合约;找到了冤主的受伤民工的家属,也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警方索回了自路辰手中敲诈的资金。
钱就如企业的血流,刚一输入残败不堪的血管,就遍身畅流,使得家乐乐公司如重获新生的人一样,容光焕发,中气十足。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对于民工闹事的处事,路辰认为他们也是受害者,把自己的钱退赔了也就算了。但是他的好心却被刁民当了驴肝肺。那些人对钱,就是苍蝇见血,就算苍蝇拍子举在那儿,也要扔掉智商和道义,亡命俯冲下去狂咬乱叮。
民工家属泼皮耍赖道:“俺雇佣村民到家乐乐闹事,每天开二百五的人头钱,这笔花费怎么算?无论如何,人是在家乐乐干活受的伤,得路辰负责这钱!”
办案民警听了先皱眉头,而后摇头苦笑,说:“蓄意闹事,影响企业正常经营!既然不打自招,那就绳之于法吧!”
一声令下,闹事家属全被缉拿归案。根据刑律,要判一年以上有期徒刑。
以喝死人粥为生的李庆河,手上人命不只一条,死罪已是必然。
鲁彬及其团伙非法融资、诈骗、伤害等数罪并罚,后来被判刑一年到五年不等。
路辰的死敌魏广荣已有口供,对家乐乐公司的高利贷欺诈、以及李庆河的蓄意制造工伤行为,都是他幕后指使。
其妻蔡炳芳并没有为他聘请律师,在办案民警向她调查魏广荣的情况时,她曾恶狠狠地说:“最好一枪毙了他,少了个祸害。”
办案民警以为她这是气话,其实不然。魏广荣做为一个赘婿,如果表现好点,还能沾点主家福泽,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他好色如命,屡屡给蔡炳芳戴小绿帽,看在在美国留学的儿子两年半后将学成回国,继承家族事业,蔡炳芳顾全大局,忍气吞声。
但陌上花酒楼春光阁闹剧,把丑事搞得全城鼎沸,使得蔡氏一家不能抬头,花甲之年的二老羞于见人,干脆就去外地私家别墅闭关起来。
蔡炳芳更是狠不能缩身进入地缝之中,整天墨镜口罩装扮,出行不敢开自家牌号车辆,连最爱的逛商场这种活动也立码停止。
远在异乡的儿子蔡乾打来了远洋电话:“妈,你别瞒我了。魏广荣的事我知道了!”
蔡炳芳张大了口,只啊、啊了两声,不知说啥。
“我一辈子不回国了,丢死人!”
哐地一声,如一声砖头落下,儿子挂电话的声音,把蔡炳芳的心都要砸碎了。
蔡家是本市著名的富商大贾,为了延续血脉,蔡炳芳丢弃了竹马之爱,把她看着就堵心的魏广荣招赘进来,他不是丈夫,本质身份就是一个生育工具。
蔡炳芳用杀死自己的爱情,糟蹋了二十年青春的代价,才换来了这根独苗,她断不能让他旅居海外甚至移民,将来生出来的孩子名曰彼得、约翰什么的,不出两代,连姓带名都要换成英文字母。
那自己的人生岂不毫无意义?
为了能让儿子两年后归国,蔡炳芳甚至私下找到律师,能不能发起这样的一起诉讼,要求法庭把魏广荣枪毙,或是困于狱中,永不出来。那样儿子就当没有这个爹,就可以回国继承家业了。
“不行。”律师摇头笑道,“做为行为主体,你只能对魏广荣的减刑或免刑诉讼,因为你是他的妻子。”
蔡炳芳叹了口气,陷入绝望之中。
有道是柳岸花明又一村,她的弑夫之念很快得到鸣鹤之应。
左岸咖啡。
两位戴着墨镜的人隔着一张咖桌,两个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微微晃动,飘出苦涩的味道。
虽然冒昧,蔡炳芳也只好这样发问:“不好意思,你是姑娘还是先生?”
摘下墨镜后,如水的双眸,有一丝性别所赋予的柔婉,尽管主调依然是凌厉和清冷。
蔡炳芳恍然一笑,说:“姑娘,我们陌不相识,有何指教?”
姑娘皮肤微黑,肌肉纤维粗硬,身上的体恤像裹在一副钢架上。
她笨拙地掏出一个笔字本,掀开,找到其中一页,低头望了一眼,才抬头说:
“其实,要想致魏广荣死地,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是请律师,给她做减刑辩护。”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