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装作没听见。
“不想说话也没关系，你可能不知道，本王天生反骨，你不愿让太子和沈家小姐联姻，本王就偏要让他们联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长卿见她真不打算说话，突然倾身过来，伸出手指挑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了脸，有些粗粝的拇指摩挲过她的红唇，他道：“方才在护国公府不是挺能说会道吗？怎么？怂了？”
怂你大爷！
“放开！”她扭开脸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
顾长卿看了下自己被拍开的手，然后笑道：“肯说话了？非得让本王动手。”
这人就他娘的有病！
她拧眉不解：“王爷很闲吗？为何非要跟我一个弱女子过不去？”
顾长卿哈哈笑道：“你可不是弱女子，没有哪个弱女子敢动手打本王，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本王确实很闲。”
乾元帝致力将他养成一无是处的闲散王爷，他当然得让那位好皇兄满意才行。
想起前世的时候这位王爷的下场，她沉默了一会，侧着身子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也不打算装鹌鹑，沉声道：“王爷不喜欢嘉宁郡主，直接拒绝就是，何必拿我当托儿，我虽是丞相之女，但也不是皇亲贵胄的对手，王爷不该害我。”
今日过后，宁都城里还不知道要起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她这下真是长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不说别人，就说嘉宁都不会轻易放过她，还没彻底断了顾权对沈碧游的心思，她自己反倒惹了一身的腥味。
心里带着气，对顾长卿便没什么好脸色了，放下帘子，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上元节那次，你出手救了我，我心里很是感激，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报恩，还请王爷以后与我相见不识。”
顾长卿轻笑：“那本王若是让你以身相许呢？”
知他并不是因为欢喜她才说这种话，因此也没有感动，最多的就是这人脑子有病。
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什么的，在她看来，说这种话的女子无非是看上那救人的儿郎，才变着法的赖上那儿郎。
可惜，一来她是自己跳的池塘，二来，她并没有看上救人的儿郎，三来，她一点也不想成为顾长卿和乾元帝斗争的棋子。
迎上顾长卿含笑的桃花眼，她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毁人姻缘吗？那我不妨告诉你，因为我心悦的是太子殿下，还请王爷日后自重。”
顾长卿戏谑：“没关系，你心悦你的，本王要的是你的人，也不是你的心。”
“可我要的是一人心，”她端坐着，认真道，“王爷不要心，我要，我要我的夫君一辈子只娶我爱护我一人，不许纳妾，不许有外室，从娶我的那一刻起，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枕边人。”
受够了被丈夫冷落，受够了和三宫六院的争风吃醋，受够了卑微的讨好与怕被废的惶惶，受够了……
这辈子，她若再嫁，不会委曲求全，不会独守空房，不会日日站在门前盼着夫君过来，不会夜夜想着夫君宿在了谁的房中……
人活一世，不能对自己太苛求，身为女子，她要的只是一人心，得不到不如不要，没必要去为了一个人，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问顾长卿：“王爷做得到吗？一辈子不纳妾，不找别的女子，即便我死，也不许再娶别的女子，王爷做得到吗？”
顾长卿脸上的笑渐渐散去，沉如黑夜的眸子带着几分森冷的和她对视着。
马车在二人短暂的沉默中停下，明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到了。”
她看着顾长卿慢慢笑开：“既然做不到，就请王爷以后离我远一点，我这人啊，宁死都不将就。”
言罢，她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起身想要撩开帘子下去，顾长卿在她的手碰到帘子时道：“本王只听过女子要遵三从四德，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要求男子的，谢清秋，你不觉得自己太胆大妄为了吗？”
何止是胆大妄为，简直是痴人说梦，要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准纳妾就算了，还要求死了也不准再娶，这等狂悖之言要是让旁人听见，她怕是要待字闺中一辈子了。
没有回头，她嗤笑：“世人皆要求女子要忠贞无二，却觉得男子三妻四妾正常，王爷不觉得很可笑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的一生只活一次，胆大妄为……那就胆大妄为好了。”
掀开帘子在明兰的搀扶下下了了马车，她吩咐车夫将人送回中山王府，然后虚行了一礼转身回了府。
顾长卿掀开车帘看着她走进去，直到相府大门关上才收回视线，垂眸低低笑了下，他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自言自语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一路疾走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水猛灌了一口，胸腔里的那颗心跳的很快，抬手按在心的位置，她慢慢红了眼眶。
谁都不知道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顾长卿的秘密。
有时候我们讨厌一个人，说着狠话推开那人，并不是因为真的讨厌，而是因为心虚，因为亏欠。
她亏欠了顾长卿太多。
后路不知如何，她不敢拉上他一起。
进了屋子后，明兰就去找能治她咳嗽的药丸，找到药丸让她喝下后，明兰才松了口气去想别的，见她红着眼眶，以为她是在马车里被顾长卿欺负了，犹豫几番，才拐着弯的问：“小姐，王爷他，是不是对您做了什么不君子的事情？”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见。
明兰则以为她是难过的不想回答，不过想想也是，孤男寡女共坐一辆马车，怎么可能会不出事。
重重的叹了口气，明兰道：“中山王名声不好，至今也没有哪个名门贵女愿意嫁给他，小姐，您可得想清楚了，女子一旦嫁错了郎，下半辈子可就毁了。”
“小姐？小姐？”
被连叫了几声，她才回神：“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