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卿从她面上淡淡扫过,然后落在顾瑟身上:“五公主,还不快向皇上认错,皇上最疼你,怎么忍心罚你呢。”
顾瑟正委屈着,没想到这个小皇叔会帮自己说话,立马应和道:“对,儿臣就是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父皇您别生气了。”
此话一出,殿中响起一片低笑声,谢清秋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笑出来,她想,这顾瑟真的是蠢到家了,人家说这话是给她解围,她自己说这话不就是在说自己没脑子了。
眼风扫到高位上黑了脸色的乾元帝,她垂眸遮掩住唇边快要压不住的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垂眸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顾长卿冲她挑眉无声笑了下。
乾元帝是真的要被气死了,抄起皇后方才喝茶的杯子‘啪’的一声摔在了顾瑟面前:“你给朕闭嘴!”
众人被天子的怒气吓得全部跪了下来。
只有顾长卿还悠哉悠哉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挑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皇后也被吓了一跳,见乾元帝被气的不轻,忙安抚道:“圣上息怒,五公主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是刘妃太娇惯孩子,日后多教导教导就是,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这是把矛头又指向了刘妃,。
乾元帝道:“慈母多败儿,刘妃既然教不好孩子就不要教了,余和,传令下去,即日起,五公主就先养在皇后那边,刘妃禁足玲珑宫,罚半年份例。”
“是。”余和应着派了下面的人去传口谕。
谢清秋在心里冷笑,皇后不愧是皇后,知道乾元帝再生气也不会真把顾瑟怎么样,干脆祸水东引,让皇上把气撒在了刘妃身上。
可怜了刘妃,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
皇后的目的达到后,就开始给皇上找台阶下,笑道:“圣上既然把五公主交给妾身教导,那就由妾身来解决此事吧,说到底,也是姑娘们之间闹了个玩笑。”
说着,又对顾瑟道:“公主还不快向谢小姐道个歉,你这孩子也是,天冷地滑哪里能玩闹,险些酿成错事,以后可得稳重些。”
顾瑟已经被乾元帝那一杯盏砸懵了,听到母妃被罚,她才明白乾元帝是真的动了怒,惶惶不安中听到皇后让她道歉,她也不敢再耍狠,而是乖乖的朝谢清秋说了句对不起。
谢清秋知道皇后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顺便给乾元帝卖个好,她若再不依不饶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默默叹了口气,她只能被按头接了这个道歉。
明明此事只要她点头就算这样了了,但她那丞相老爹又冒了出来,一脸认真的对她道:“皇上都罚了五公主去凤栖宫外跪着认错,你再大的委屈也该散了,还不快谢谢皇上和皇后娘娘。”
谢清秋:“???”
谢铭板着脸:“被河水冻傻了是不是,快谢恩啊。”
谢清秋还懵着就被她老爹摁着头谢了恩。
皇后唇边的笑僵了一下,她四两拨千斤的想把事儿了了,没想到又被谢铭给拨了回来,这个时候她想当乾元帝没说过这话都不行。
最后顾瑟还是被罚去凤栖宫外跪着,走的时候那眼神恨不把谢清秋吃了。
谢清秋被明兰搀扶着起身,乾元帝和皇后安慰了她几句,无外乎是让她好好养身体,她一一应着,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做给谢铭看的罢了。
处理完事情后,乾元帝也没心思再讨论什么国事了,吩咐余和让外面的人进来,上元宴提前开始。
诸位王公大臣一拥而进,女眷们自发的寻找亲人站好,她和谢铭还是站在一起,随后由宫人带着坐好。
文臣武将分左右而席,她坐在谢铭身后,一抬眼就能看见对面坐着的沈碧游,以及镇远将军沈卫。
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她紧盯着沈卫,眼中升腾起是一片氤氲,这是她的老爹,重生之后,这是父女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在这重重深宫中,隔着三丈远的距离,她看着沈卫扭头对身后的沈碧游说着什么,沈碧游皱眉有些不耐烦的扭开了脸,沈卫也没有生气,而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看的心里越发难受起来,老爹对自己从来都是予取予求,不管自己怎么使小性子,他都无限纵容,唯一没纵容她对她发脾气的一次,就是上元佳宴之后她不顾劝阻非要嫁给顾权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灼人,沈卫突然朝她看过来,随后眉头紧皱有些不喜的又移开了视线。
她垂眸掩住满目的无奈,自古文臣武将就因立场不同看法不同而水火不容,到了现在也不例外。
故而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将军府和丞相府是井水不犯河水,朝中大臣也知道沈卫和谢铭是想看两相厌。
她如今成了谢铭的女儿,在沈卫眼中就是阴险狡诈的谢家人,方才她在殿中和谢铭一唱一和让顾瑟被罚,将军老爹在外面一定听的清清楚楚,怕是更加认为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姑娘了。
有心想解释一二,可又无从解释,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尝这说不出的苦。
好在宴会开始后,已经有按捺不住心思的小官之女自告奋勇的要献舞一曲,众人的视线都被殿中跳舞的姑娘吸引,也就没人注意她这边。
前世的时候,她作为将军之女压轴出场,表演了一出剑舞,赢得了满堂彩,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现在想想,无怪乎顾权一直将她当傻子一样耍,人家随手设下一个陷阱,她还兴高采烈的往里面跳,不是傻子是什么。
殿中的姑娘一曲舞毕,众人拍手叫好,她没什么兴致的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心里对这些姑娘或多或少有些怜悯。
有时候你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换不回想要的结果,比如这些个精心准备为博太子和皇后青睐的官家小姐们,为了今天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但有什么用,不过是今天这场局的陪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