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佟羡之和安小满二人在城外遭到埋伏,守城官兵见势不妙,赶紧关上了城门,佟羡之被逼无奈,只得骑着“踏雪乌骓”带着安小满奔进大山之中,刚一停下脚步,追兵又杀了过来。
佟羡之见有箭射来,急急拽着安小满避过,那箭矢伤人不得,“噔”的一声钉入树干之中,箭尾翎羽仍兀自振动不已。
佟羡之忙往山下视去,见山脚下黑影攒动,心道不妙,不料敌人来的如此迅速,不知是否在这山里也有埋伏。
安小满慌道:“他们又追上来了,我们快逃!”
说着拉住佟羡之的手就朝“踏雪乌骓”奔去,佟羡之刚走两步,又站住不动,道:“不可。”
安小满早把佟羡之当做主心骨,忙问道:“你可是有了主意?”
佟羡之道:“这大山之中树木繁多,你看,这山路越往上越陡,树木障碍也越来越多,骑马反而是拖累速度,我们不骑马,徒步更好!”
安小满对佟羡之言听计从,当下回道:“好!”
佟羡之决定弃马步行,伸手轻抚“踏雪乌骓”鬃毛,对其道:“好马儿,你逃命去吧。”
“踏雪乌骓”与佟羡之心意相通,悲嘶一声,朝深处奔去了。
佟羡之与安小满在大山之中左拐右转,时上时下,慌乱之中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佟羡之不由得懊恼道:“若是金兄、康飞兄他们在这便好了。”
安小满见佟羡之逃命之中还提及他人姓名,奇道:“他们是何人?”
佟羡之已有身死的觉悟,只怕安小满心慌,见她有兴趣,正好借这个机会分散其注意力,于是一边拉着她的手奔跑,一边说道:“金兄不是人,是一只当世罕见的金风狸,传言能得金风狸之人,必加官进爵,家族昌盛,我们那日在山中无意撞见,便……”
便将如何碰见金风狸,碰见狼群之事讲给安小满听。
安小满听完边跑边笑,道:“这金风狸可比你这个臭道士有趣多了,后来呢?”
佟羡之见她这般境地还要挖苦自己,无奈笑道:“姑娘可莫要取笑贫道了,后来我们走出了大山,在茶馆中碰到了……”
又把贾子英受伤代李骐受伤之事也说了出来。
安小满这次听完却忿恨不已,娇喝道:“这苗威苗猛二人可真是畜生,你比他们俩强!后来呢?”
佟羡之见她拿自己和苗威苗猛相比,一口气没顺过,险些气昏过去,不过难得她有兴趣,自己这数月赶路,不曾和人好好说过话,眼看死到临头,便把从云中书院的事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唯独隐瞒了玉佩的事,只怕她知道后被拖累。
那安小满倒是有意思得紧,每说一人就要和佟羡之比较一番,只是除了苗威苗猛,佟羡之却谁也比不过了。不如马浩然受人倾佩,不如胡可山识大体,不如徐康飞性情,不如贾子英善解人意,不如高寰宸洒脱,不如李骐豪爽,就连张喜,也比佟羡之武功高强。
等佟羡之讲到魏求道为贾子英医治时,安小满道:“这魏求道如此玉树临风,那必然比你英俊。”言罢目视佟羡之面庞,又忙改口道:“不过你也不丑。”
佟羡之已被比较了数回,毫不在意,笑道:“萤火怎敢和皓月争辉,魏兄何等风采,岂是贫道能相比的?再者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比那皮囊作甚?魏兄师从医仙何庸,日后必是匡扶天下的好男儿,贫道乡野村夫,恐怕今日便要丧命于此。”
言至此时,想到自己恩师之仇,想到自己做个“为国为民”的大侠愿望,以及兄弟们的音容面貌,一切都随着今天烟消云散了,鼻子一酸,竟流出几滴泪来,但顾忌安小满见自己垂泪惊慌失措,赶紧悄悄以袖口将泪水擦去。
安小满听佟羡之这般说,忽的停下脚步,佟羡之乍一拉她不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面露不解的看向她,却见安小满玉面充满认真,眼神也十分严肃,一字一句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也不许你死。”
佟羡之见安小满言语认真,心知此时她一女流之辈,也只有自己能保护得了她了,于是道:“能活下去,谁愿意死?这山里面到处都是催命阎王,不过安小姐放心,不管是谁若想伤你,先踏过贫道的尸……”
话未说完,安小满已伸手捂住佟羡之的嘴巴,佟羡之被柔荑堵嘴,只觉那手说不尽的嫩滑,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安小满道:“你别说了,我有些累了,我们歇歇脚好吗?”
佟羡之经她一说,这才刚刚感到全身酸疼无比,双腿如灌了铅一般,随即环顾四周,只见高乔林立,没有敌人踪影,道:“如此也好,休息一会再逃命不迟。”
二人倚树而坐,安小满锤了锤自己的腿,忽然道:“其实,其实你也没我说的那么不堪。”
佟羡之一愣,不知她言语何意,又听安小满自顾自的说道:“你便没想过徐康飞、贾子英、高寰宸他们这等英雄豪杰,为何愿意和你兄弟相称,性命相托吗?”
佟羡之听到这番话,倒是仔细思索了一会,道:“刚左思右想,贫道也是不知,不过能得他们垂青,真是小道三生有幸。”
安小满听到佟羡之说出这般没志气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粉拳连连打在佟羡之肩上,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臭道士,怎地这样瞧不起自己,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佟羡之又见安小满开始喜怒无常了,大感无奈,心想女人真是可怕,我还是顺着她来吧,旋即佯装痛苦,求饶道:“女侠饶命,打死小道了。”
安小满反被他吓了一条,以为他刚中了暗伤在身,停下拳头,关切道:“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疼吗?”
佟羡之见她这般关心自己安危,心下暖洋洋的,说道:“贫道不妨事的,你只要安全变好。”
安小满听到这番话,忽然想起生死关头佟羡之悍不畏死,以肉身作盾,把自己牢牢护在身下,眼神逐渐迷离,手不由得抚上佟羡之面颊,呼吸也急促起来。
佟羡之看安小满眼神怪异,用手摸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在林中穿梭,一时不察被树枝刮出了口子,也伸手摸去,道:“嗯?莫非小道破相了?”
安小满仿佛被撞破心事一般,急忙把头埋进膝盖中,胡言乱语道:“嗯,破了个小口子。”
佟羡之嘿嘿一笑,道:“慌忙逃命中什么时候刮到了还不自知,不过料定伤口也不大,贫道现在也没察觉呢。”
安小满抬起头来,瞪向佟羡之,只觉得自己要被眼前这个臭道士给气死了,心道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愚蠢愚笨反应慢的人!
佟羡之见安小满眼神不善,还以为安小满又发病了,正待赔罪,忽听头顶一阵树梢抖动,利器破空之声传来。
正是:芳心暗许救命人,怎奈不知何为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