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篇
“做什么要下跪。”少年不满的一把将二牛从地上拽起来，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看向他。
花白刺眼的日光下，少年精致的脸庞发着莹润的光，瘦削的脸庞，黑亮的大眼睛，小鹿一样清澈剔透。
“诊金多少？”少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他们是熟识已久的朋友，好像他们本就该如此亲密。
“一两银子。”二牛紧张的开口，浑身都燥热了起来，“我朋友被蛇咬了，很毒的蛇。”
“原来是为了朋友，好孩子，这是十两银子，诊金加上药费差不多了，这钱于我而言，也就是一顿饭钱，不要放在心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少年的眼睛亮亮的，比二牛见过的所有星星，都要漂亮。
“扑通！”二牛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对少年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随便便就下跪。”少年皱着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身无长物的人，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谢意，多谢。”二牛抱着沉甸甸的十两银子，恳切的表着谢意。
“那，有缘再见。”少年粲然一笑，像是怒放的桃花，惊艳了时光。
宁殊沉沉的睡着，日沉月升，斗转星移，待醒来，已是傍晚，暑气消散了些，风也是舒适的温度。顺着脚踝摸到小腿，是光滑的，好像早上被蛇咬伤是做的一场梦一样。
“为什么不等我？”鬼魅般的声音乍然在房内响起，是二牛。
宁殊的心颤了一颤，定了定气，答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遇见一个神仙，她救了我，我没事了，自然没有理由再在那个危险的地方待着。”
“你命真好，连神仙都帮你，现在我们两清了。”二牛泪光闪闪恨恨的看着宁殊，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你怎么了？”宁殊小心的柔声问道，全然忘了早上对方抛下濒临死亡的自己。
“我想杀人。小瞎子，你有没有过这种念头，想要让某个人立刻死在自己面前。”二牛的脸庞掩映在昏暗的霞光里，泛着猩红，依稀可见脸上的青紫。
“没有。”宁殊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你过来。”
二牛没有过去，“小瞎子，你说过要教我读书的话，还作数吗？”
“嗯！”
“明天五更，我来找你。”
“啊？”
夜已深，月亮已经升的很高，梦乡都掉进了天堂，只有二牛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一只小手颤巍巍的搭上了他的肩，没等他大叫，“是我。”宁殊轻声说，空气一阵微颤。
“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想杀人，你只是很痛苦。”
“你不需要杀人，这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和新的痛苦，远离让你痛苦的，靠近那些让你快乐的，就好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很痛苦的。”二牛蹭的坐起来，宁殊猝不及防扑到了他的身上，有些惊慌的扑腾了一阵才坐直。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二牛嘴里发出，让宁殊觉得不寒而栗。
“开心就一定要大笑吗？痛苦就一定要流泪吗？”
“那你看我现在是开心还是难过？”
“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两年生？”少年黑亮的眼睛闪着疑惑的光，将目光离开在手里摊开的妖典，加重语气再次问旁边恭敬站着的一位青衣女子，“确定是两年不是两百年？两千年。”
“此等罕见的妖化，属下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两年生的蛇不过一个泥身，心智都未开，无论如何也无法一夜之间完成妖化，这次的妖化，实在是意外的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少年小鹿一般萌动清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蒙上了一层寒霜，透出一道鹰隼发现猎物的凶光，却依旧咧嘴轻笑，“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