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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掐痕

清晨,一缕阳光通过内室的窗户照到地上,吴生莲悠悠转醒,昨天,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生下来孩子,脑子有片刻的迟钝,吴生莲猛然一惊,不,那不是做梦,她确实是生孩子了,她隐隐约约听到,环佩说生了个男孩来着,昨夜剧痛的一幕幕闪过脑海,吴生莲赶紧喊伺候的丫头婆子们,“环儿,钗儿?李嬷嬷?你们在哪?”屋子里没有孩子的哭声,她慌了神,害怕她的孩子遭到不测。就在撑着身子喊下人的功夫,她感觉到原本突起的肚子消失不见。

李嬷嬷听到吴姨娘喊,赶紧小跑进来,听到吴姨娘急切地问道“嬷嬷,孩子呢?”

李嬷嬷笑得一脸开心,“姨娘大喜,奶娘刚喂完了小公子,已经报到耳房去休息了,”

“奶娘?哪里来的奶娘?”吴生莲不解地问,事出突然,她并没有准备什么奶娘,今日怎么就有了奶娘了。

李嬷嬷解释道“姨娘您生的急,咱们没来得及找下奶娘,听说大厨房李嬷嬷家年前添了孙子,她儿媳妇刘氏因为奶水好,孩子长得也好,正巧叫了来给世子妃相看,世子妃觉得长得挺干净利索的,便留下了,这会儿正在耳房陪着哥儿呢,”

吴生莲寻思了寻思,点点头,“那就好,得空抱了孩子来我看看,”李嬷嬷答应不迭。

她现在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另外,也有好多事情要寻思寻思。

等到奶娘把孩子抱到吴姨娘跟前的时候,看着明显比正常的娃娃小很多的儿子,吴生莲双目湿润,抱着嫩嫩软软的儿子掉起了眼泪。奶娘刘氏赶紧安慰道:“姨娘别掉眼泪,这月子里最是应该好好养着,掉眼泪万一以后伤着眼睛就不好了,”

吴姨娘点点头,把奶娘打发了出去,一个人抱着儿子躺在床上,这个世界上,她未免太悲哀了些,当初嫁人之际,因为喜欢段世明,一颗心便搭在了世子爷身上,纵然世子爷不喜欢她,她也觉得无所谓,那种只要能天天见到他,她就高兴的心情,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像是飞蛾赴火那般。

于是,一步步,一天天,她成功了,成了段世明的妾室,怀孕,有了身子期间她都没感觉到孤独,现在,儿子终于生下来了,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如果此时此刻,怀里的儿子是世子妃生的,世子爷一定会陪在身边的吧,而她呢,她不过是个妾室呀,世子爷甚至没来看她一眼,没有来问问她平不平安。

吴生莲忍不住的失望,到现在,她才明白,妾室,确实是不同于嫡妻的。

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小婴儿,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本来,还有一块来着,不知道那个女孩儿去哪了,她也不敢问,这种秘事,只有帮她接生的环佩跟世子妃知道吧,虽然与那孩子没见过面,她却非常想她,想看看她的样子,她甚至幻想着,世子妃能够善待那孩子,那个女孩也并没有死去,而是活在了这个世界的另一端,她甚至希望这个孩子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哪怕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里。

但是,她的头脑还是清明的,她的小女儿不在了,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她一眼,她就被抱走了。并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有时候她真恨,恨每一个人,恨段世明,恨世子妃,是他们,夺走了女儿的生命,本来,也许女儿可以长得像她一样漂亮,美貌如花的,她甚至可以倾尽心思地将其培养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女,琴棋书画,不拘什么,只要女儿喜欢。这些,都是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的时候瞎寻思的。现在却再也不可能了。

想着想着,吴生莲再也坚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在段王府,毫无顾忌地哭泣。

月子期间,日子过得枯燥无味,看着儿子一天变一个样,吴生莲恨不得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看着儿子笑,她就笑,儿子哭,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只是,整整一个月,世子爷都没有踏进过莲心苑一步,原先热情高涨的仆人们也都有些泄气。

本来以为吴姨娘添了儿子,世子爷多少会来几趟莲心苑的,谁知道世子爷压根没这个心思,好在世子妃关照着莲心苑,一应用度比未生产前还好些,倒也没有亏待了吴姨娘。

小公子满月那天,世子妃带着些礼物来了,世子爷罕见地也跟着一起前来。吴生莲欣喜不已。

因为生产,她的身子还多少有些臃肿,一副有了身子人的富态之象,皮肤好些比原来还要细腻光滑,看得赵子妍羡慕不已。

果然还是年轻的好,摸摸自己的脸,赵子妍觉得,岁月早已不再眷顾她了似的,皮肤已经显得有些粗糙与黯淡。

“婢妾见过世子妃,世子爷。”吴生莲将怀里的儿子交给奶娘抱着,恭敬地给赵子妍与段世明行了礼。

段世明摆摆手,赵子妍也同样微笑着说道“坐吧,你刚生完不久,别累着。今日我跟世子爷过来看看你,看看小公子,正好带了些补品过来,”说着示意知涵将礼品盒子放在桌子上。

吴生莲微笑地道谢,“世子妃与世子爷想看孩子,差人告诉婢妾一声,婢妾将小公子带过去就是了,”

段世明也不搭腔,只听赵子妍说道“将孩子抱来我看看,”奶娘刘氏把孩子给了赵子妍,赵子妍面带笑容地看着怀中小小的婴儿,这个孩子,长的有八分像是经天小时候,又有二分像是吴生莲,可以说,他遗传了段世明的长相,也遗传了吴生莲的神韵。

小家伙圆滚滚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赵子妍,赵子妍暗暗将这个孩子与经天小时候比较着,脸上便有些茫然,小家伙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似的,“哇”得一声哭出来,吓了正在怔愣中的赵子妍一跳。

赵子妍笑笑说道“是不是尿了?奶娘抱过去看看吧,”刘氏听命上前,吴生莲此时也笑着走到赵子妍跟前,从赵子妍手中接过孩子,一边说道,“其实婢妾这一个月倒也学会了不少伺候公子的方法,让婢妾看看,小公子是不是尿了,”

怀里的小家伙并没有因为看到亲生母亲而哭得有所减缓,而是更加放声哭泣起来。吴生莲一边微笑着哄着孩子,一边轻手轻脚地解开褥子。

那姿势娴熟地叫赵子妍都有些惭愧,像是包裹般的褥子解开以后,小公子光滑的屁股上半点湿的痕迹都没有,显然没有尿尿,只是,孩子却一直哭,赵子妍多少有些带孩子的经验,于是问道“是不是饿了?”

奶娘刘氏赶紧回答,“回世子妃,小公子在您与世子爷来之前刚刚喂过,应该不是饿了。”

赵子妍有些尴尬地笑笑,一般小孩子哭闹要么是因为尿了,要么就是饿了,当下只能说道,“那大概是困了吧,”

其他人没有搭腔,突然,吴生莲惊呼一声,害怕地喊着“奶娘?”

刘氏不明所以,赶紧上前看,只听吴生莲不可思议地喊道“怎么回事?奶娘,小公子身上是被谁掐的?”

段世明与赵子妍一听也赶紧上前查看,只见光滑的小屁股上约么有成人手指般粗细的痕迹,颜色通红通红的,显然刚被掐了不久的样子。

刘氏赶紧跪下,“吴姨娘饶命,世子爷世子妃饶命,奴婢不知道,小公子刚刚还好好的,刚才奴婢抱着的时候小公子还欢喜的很,奴婢不知道呀。”

赵子妍一惊,心下有些生气,凌厉的视线扫向奶娘跟吴生莲,奶娘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一副害怕被责罚的样子,同样,吴生莲的双目中已经有些泪痕,颤抖着手像是在抚摸珍宝一样摸着小公子身上的红痕。

段世明也发现了,于是问道,“还有谁今天接触过小公子?”

吴生莲期盼的眼神看向奶娘,奶娘仔细回想着一切,说道“今天早上除了吴姨娘就是奴婢,并没有其他人伺候,小公子体弱,吴姨娘怕其他人过了病气给小公子,平日里只奴婢一人伺候着。”

那就奇怪了,段世明若有所思地想着,又看了一眼赵子妍,刚才孩子是在赵子妍的怀里的时候哭的,难道是妍儿?

于是,片刻怀疑的目光打到了赵子妍身上,段世明立马就否认了他的想法,他了解妍儿,他的世子妃不是这样的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伤害稚子的行为来。

但是,仅仅是这片刻的充满怀疑的一眼,也被赵子妍发现了,赵子妍心里震撼无比,不知道段世明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竟然对她产生了怀疑,心下已然是十分不自在。

只是她并不喜欢解释。

吴姨娘添油加醋地说道“奶娘,定是你帮着小公子换褥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得,你下回千万要小心些才是。”

刘氏哪里敢认这个罪,再说此事与她无关,纵然世子爷世子妃不在跟前她也得澄清一下,更何况两个主子都在跟前,于是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义正言辞地说道“吴姨娘,请你相信奴婢,世子爷世子妃请你们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生养过,不会那么不小心的,小公子这身上的伤不是奴婢弄出来的呀。”

赵子妍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下这主仆两人是不是合起来坑她,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伤定然是吴生莲自己掐上去的,吴生莲,果然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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