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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佛始祖显圣灵禅院 张老船独悟旷世功

原来,几兄弟正在耍弄那个大石碾时,静空大师已经飘然而入,端坐在石案旁。

三人向静空大师施了礼,周文远讲了他接治大盗苍狼斩的事,大家也觉得此事为难。文远说,过几日,那许大一家要将苍狼斩接到家中去养息一阵,要是这厮喘过气来,害了忠厚人家,如何是好?!

静空道:不如让他去许家,只说是让他继续服药,却在他所服药汤中下入手段,一步步废了他的武功。我佛慈悲,渡他做了常人,放他一命是了。若他日后仍不思改过,随时取他性命不迟。

过了数日,许大和妻子真的将苍狼斩接到家中养息去了。他们相信佛祖法力无边,定会让苍狼斩康复如初,便拿了周文远的药方,照方抓药,认真伺候,念佛时还求佛祖保佑这个恶人。真是:

一片佛心只向善,渡得逆子恶复生。

话说那灵泉禅院,秋黄之时,满目金赤,苍穹万里,白云如铸,一片赏心悦目。不知觉间,叶又飘零,张老船在此练功又是一年。

一日,静空大师至,唤过老船,要看他的真功夫练得如何。

进得后院,静空大师与张老船照面之际,已然惊讶不小:老船目光如炬,面色润泽,身上凭空多了些超凡脱俗之气,更多了些内功高手才特有的一种海内淡泊之气。

张老船来到井边,深吸一口气,吸气之时已觉得徐徐风起,隐见那淡淡的一股清风,竟望那老船腔中而去!他俯下身去,双手紧握井口,一口气徐徐送入井中。只见井水翻飞浪卷,哗哗有声,如沸腾一般。井中似有白气淡淡而出!静空大师大惊:我佛有眼,这老船的内功真是有了火候,只是他自己懵然不知。他详细察了老船的身板,见这老船目光炯炯,虽然身上依然无肉,却也似铁骨架一般硬朗,当得住修炼顶级内功之耗,这才吐露出,要教他一手绝功,保他日后仇人寻来时,先敌制胜。张老船好生欢喜。

静空在他的小院之中布下五方大石,约二百斤一块,依阴阳五行之位排列。要张老船每日端坐于前,双手推石,每块要推上一个时辰,轮番而行。又交给老船一枝沉重的铁萧,命其每晚练吹汉曲。

时间长了,寺中僧人都知道,后院中那个老头是个内功高手,练功时间是大家的三倍之多,外人不得打扰。老船吹井之事,因为是早晚静寂之时,尚且无人知晓。但推石吹箫之事,却有好奇的小和尚传出了,大家开始都不介意,因为功夫门路,种类繁多,哪能全知,只知道师傅教他一些紧要的保命之术。起初,只见那老叟盘坐,面对大石,运动气脉,双掌轮换,却犹如蚍蜉撼树一般,大石纹丝不动。又吹起铁萧,尚未成调,古怪之声,令人头皮发麻!渐渐地,无人再去看那老叟。

几个月后,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起那后院的枯瘦老叟。

早晚时分,老船吹井,寺后传出雷声隆隆,水声轰鸣。看看天上又是月朗星稀,一碧万里。

再过一阵,又传出巨人行路一般,大地声声震动,震得庙宇嘤嘤作颤。此是老船以掌击石所致。老船渐渐掌握了力道,一掌击出,大石嗡嗡作响,继而根节松动。静空大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要老船只管下力,却不准将大石拍翻,奥妙在于,如果大石翻滚而去,便是让了掌力,石头内部不会有强烈震荡,若那磐石被击后纹丝不动,则这一掌之力全部为大石所吸收,内里结构必然崩解,若是人体接了这一掌,必然是五脏震碎!老船力道惊人时,拍得那灵泉禅院低沉沉嘤嘤作响,柱梁震动!

再后,一片海内寂静之刻,悠悠然飘出一阵萧声,低垂之处,呜呜咽咽,如山河俱碎,天边雷鸣,滚滚而近;高亢之时,尖锐激越,如那猿鸣深涧,山摇谷动,四周的空气都在震颤,大家心肝欲碎,双目不清!

静空大师知道老船火候已到。他将老船的眼睛蒙上,令徒儿们抛砖掷石,那老船静极之人,连蚊蝇靠近都有反映,对着满天飞来的砖石挥臂搪去,砖飞石落,不得近身。静空又命人射箭试之,只只极快的羽箭都被他潇潇洒洒,挥袖拂去,真正练成了当初在粮船上用烟袋击落苍狼斩的飞镖的功夫!

静空当下把众弟子叫到后院,让众人看老船吹井。只见老船平日手扶之井台,赫然左右二只掌印,深深印入石中!

老船意守丹田,运动精气,吸气入腔时已闻习习风响,然后俯身徐吹入井,一口气竟绵绵吹了一刻之久,沉沉下到井底,隆隆声响似滚雷一般!那井底之水立刻倒海翻江一般,被这口气顶了上来,溢出井口,哗啦啦流了满地!一众僧人看得目瞪口呆,彻底叹服。

一众人缠住老船,非要看他掌击巨石,静空哈哈大笑。众人才发现,那五方大石,不知何时,已被老船拍为碎渣齑粉!

静空大师此刻才说出,当时,他见此井有白气飘出,忽然明白了佛祖灵意,顿悟到一种极高境界的工夫,但极难修行,要心无半点杂念之人方可为之,肉身笃笃厚实之人,浑身腱子肉的使枪舞棒者,都因俗身过沉,练不到那高寒之处。那老船忠厚,一心清静,对昏暗乱世一无所知,又精瘦无比,通身只有骨架,雨可浸润,风可通行,正好让他磨练一番,果然将老船渡到那物我两忘,天地一体之境界。此刻老船之躯已经如那林木山石一般,轻灵剔透,与自然融为一体,招之风来,挥之雨去,风可穿身而过,不能伤也,连静空大师自己都还未曾修炼成这等妙高境界。

静空当即命人将此功编入禅宗大法的内功典籍,详加修注,成就了一番顿悟禅学的功德。

只有张老船自己依然对这一切懵懂不知。

当下老船辞了静空大师和一众禅僧,下山而去。静空送出山门之时,将五粒通红的豆子交给老船,曰:此次回去,务要牢记萧笛所奏的所有汉曲,务要继续修炼,将身体完全融入自然。若是那恶人前来寻仇,欲加害于你,可口含此豆,只是望定仇家,以铁萧吹汉曲《胡茄十八拍》,不战而敌。此去尽量回避与人多言,务要低声下气,不可高声喧哗,老船懵然不知何故,只是一一记下,含泪再拜恩师,长别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稍后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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