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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是我所有的好天气

最近雾城的天气有些多变。上午的天和下午的天是两个颜色,这是常有的事。

南夏早上站在阳台透气时,抬头看天,看到的场景是,朝阳躲在云层之内,呼之欲出,偶有几缕收不住的阳光透过薄云,乍泄出来。天气好的不像样,连同南夏因为失眠而有些抑郁了好多天的心情,也莫名的有些好了。

美好的事物的治愈能力果然很强。想到治愈能力,她的脑海一闪而过上次见到亓晏时,亓晏的笑容。

十月的雾城,正值秋天。早上出门前,南夏在洛林的唆使下穿了一条白色的半身裙搭配一件浅蓝色条纹半袖衬衫。站在寝室的穿衣镜前,南夏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近十九年的自己的面容,竟在那一刻,她有些恍惚,不真切。不知道是因为许久未穿过裙装,还是对自我的认识不到位,她竟然觉得镜中那个自己,变得柔和了许多。具体是哪里变了,她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是和十八岁之前的南夏是不同了。由内而外的不同。

这也许就是成长所带给一个人的变化,它不仅在样貌上使你有所不同,也在经历时间的打磨和淬炼后,让你在某一瞬间,看到自己其实也有变得温柔许多。

所以,那句“岁月使你温柔”后面应该添上一句“时间也是,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

但,南夏的确是很久很久没有穿过裙子了。

她记得上一次穿裙子,是在高考后回学校填报志愿的那天。

那天要穿裙子的事,是她想了很久,而那条白色的连衣裙也是她精心准备了很久的。为的就是能在高中的最后一天,能让她在温言的记忆里,留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很有女生样的印象。以此作为,他们高中见得最后一面的收尾礼。

那天的天气异常的好,比之前的“好天气”都还要好。南夏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错觉,直到现在她都觉得那天的天空,是她出生十八年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一次天空。

天空还是蓝色的,只是有丝丝烟云漂浮,如同轻纱点缀;艳阳依旧是高照,只是站在操场中央,张开双手,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到那一片蓝色时,你会有一种,世间万物在宇宙之下,重不过那丝丝烟云,大不过那一叶扁舟。一切的一切也不过如此。

那天南夏是第一个填完志愿走出计算机房的人,和一样动作快的温言几乎是在她刚出机房后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从另一间机房里走出。

两个人最终是在楼下的那条长廊里,碰面的。

一个站在这边的楼梯口,一个站在那边的楼梯口,都正对着,要朝对方所在的那个方向走去。两个人像极了电影里男女主角的第一次见面。如果真的是在拍电影,那一幕一定是经典的初见。然而,他们不是初见,而是高中见的最后一面。

温言穿着黑色印花短袖搭配黄色的工装裤和匡威的经典款,迎面走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少年特有的明媚、干净的笑容。在温言和南夏一起向对方走去的那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他们彼此的目光交汇,都落在对方的身上。这是两年多以来,南夏第一次,勇敢的直视了温言的目光。两人走过后,南夏还转过头去,看了好一阵温言的背影,又用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才依依不舍的转过头来。

到底是多好看的一个人,连背影也能是久看不厌的。南夏在内心的悸动还未平复完全时,在心里偷偷的生出这样一句感叹。

所以那天的天气究竟有多好呢。后来南夏给出的解释是,“藏于心间,从未忘却。”

即使后来,她未能去到那天她所填报的志愿里,最想去的那所大学。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天的天空,和那天的温言,所有的遗憾都被冲散,一滴不剩。

而那条白色的连衣裙,自那天之后,一直都被她视作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挂在她房间的衣柜里。

某一次南母在整理南夏衣柜里穿不了的衣服时,发现那条被她挂的好好的裙子,还专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还要不要那条裙子。南夏的回答当然是要。而且还勒令南母不要再去动那条裙子。

上次国庆收假回来,临走的时候,南夏将那条裙子一同带了来。现在那条裙子就放在行李箱中。

南夏坐在随意店单人区的第三个位置,从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学校门口的情况。手边的奶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再冒着热气了。而她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亓晏今天上午也是只有两节课,上完课,就直接到随意店里来了。刚踏进店门,就看到了正坐在单人区盯着学校门口出神的南夏。

“在看谁?看得这么出神?”亓晏顺着南夏视线的方向看去。“哦……,原来是在看周晨煜学长……”

南夏回过神来,亓晏已经很自觉的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这是南夏第二次见到亓晏,当她还在想,他们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熟络时。

亓晏又开口了“要不要我帮忙?”

“帮什么?”南夏终于开口。

“帮你问周晨煜要个微信、电话什么的。”

如果不是亓晏提到周晨煜,南夏也不会注意到,此时周晨煜和乐语正有说有笑的站在马路对面的斑马线,准备过来。

“我不需要,倒是你。你要是想要他旁边的那个女生的微信或是电话,我可以给你。”南夏说的不紧不慢。

亓晏侧过身,手撑着头,转过脸看着南夏,“那我可以要你的微信或是电话吗?”一边说一边拿出了电话,还打开了微信添加好友的扫一扫。

南夏不是很喜欢亓晏这种有些咄咄逼人的做事方式。如果不添加他的好友,但是毕竟别人都已经拿出了他的态度,她还不同意添加,就会显得自己很小气,如果添加了,她心里又会有些不舒服。

权衡再三,南夏在添加了亓晏的好友后,就对他进行了各种屏蔽。不仅将自己的朋友圈设置成“不让他看我”,还将他的朋友圈设置成“不看他”。

两个人又有的没的聊了一些。聊完,刚好赶上中午的饭点。

“有兴趣一起吃个午饭吗?”亓晏发出邀请。

“你不跟你的室友一起吃饭?”

“他们都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心里还没有强大到能心安理得去当电灯泡。”

“是吗?”南夏的语气里带着挑衅“我看你对这种事已经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了。”

亓晏半举起双手,“好吧好吧,你赢了。”语气妥协“那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宋时鸣今天一整天都是满课,估计洛林这会儿正陪着他在一起上课。最近学院篮球赛的事情,忙得苏墨焦头烂额的。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她们都没空陪南夏吃午饭。

而现在有一个免费的饭友一起吃饭,对于南夏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苏墨上午没课,但是她也基本没有闲下来过。学校篮球比赛因为天气的原因,已经推迟了很久。后面还有很多的班级和系别没有参加到比赛,为了后期篮球比赛能够按时且成功的举办。苏墨又写了一份新的策划,对篮球比赛的时间做出了轻微的调整。

写完策划,已经过了饭点。苏墨活动了一下脖子,就出门去超市买吃的去了。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外面天气的变化,所以就没有带伞。当她买好东西,付了账,准备回寝室的时候,外面已经不知不觉的下起了雨。雨下得有些大,又没有伞,无奈,苏墨只好站在超市门口,等雨势小些,才走。

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时间,雨都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在她无比烦躁的时候,周晨煜拿着一把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苏墨不知道周晨煜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她也聪明的不会去问。说到底,其实还是因为心里怕。怕问出的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怕从他的口里听到另一个谁的名字。关于周晨煜的事情,她怕的实在是太多了。

算起来,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三次见面,不包括单独一方看到对方的第三次见面。

苏墨记得很清楚,周晨煜也记得很清楚。

苏墨在看到周晨煜的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开口要讲些什么。他们就那样面对面的站着,互相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周晨煜终于打破沉默:“要回去吗?我送你?”

“嗯”苏墨的声音有些小,又混着落雨的声音,不知道周晨煜有没有听见。

苏墨也顾不上周晨煜是否有听到她的回答,在他走近她的时候,她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钻进了他的伞下。苏墨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些着急。也许是害怕,周晨煜会突然反悔。

她和周晨煜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并肩走上一段路了。她走在他的旁边,有好几次都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瞄他的侧脸。越看,她心里那个早已蓄满悲伤的池塘就要溢出几分。她多希望,从超市到寝室的那条路永远也走不完,这样,她就能多看他一眼。或许再多看那么一眼,周晨煜也许就会发现,其实她已经妥协了。她多希望,他能在看破她伪装的坚强后,对她说:“过来,抱一下,不要生气啦。”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之间没有互问近况,也没有人去提过去。他就只是单纯的送她回了寝室。在她转身准备要走进寝室的时候,周晨煜说了一句:“少吃点泡面,对身体不好,再忙也要记着吃饭,顾好自己。”其实周晨煜的潜台词是“苏墨,怎么离开了我,你把自己搞得那么糟糕。”

幸好没有说那句话,不然苏墨一定会忍不住在当着周晨煜的面嚎啕大哭。周晨煜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惹得苏墨转过身,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然而这一幕,周晨煜自然也是猜到的。

毕竟,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孩,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了。可是啊,她太骄傲了,骄傲到,他怕他的安慰会伤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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