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许长安差点没背过气去,跟佐御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个妹妹?
“那你姓?”
“我当然也姓佐啊。”
“全名是?”
“佐瑶,”佐瑶撅着小嘴,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见没见过我哥啊,一直问问问。”
许长安点点头:“见过。”
“真的?”佐瑶把腿放了下来,只听见这门“咔”的一声,瞬间裂开一条缝。
这声音就像刀尖,划过许长安的心。
这可是上好的檀木做的门啊!
你这一脚是猪蹄子吗?一进来先给我踹坏扇门。
这门上西门,估计也是跟佐御一样从无极西域那里过来的。
不过今年,可真是奇怪的日子。
平时那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一下子就来了三个。
“佐瑶!”
不知何时,佐御从楼上下来了,身体稍显虚弱,气息不稳,有些咳嗽。
是他是他,是哥哥!
佐瑶看见佐御,开心的不得了,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佐御:“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我还以为那个坏叔叔他骗我呢。”
噗——
许长安刚到嘴里的茶差点没一口喷出去,自己面相上看也就二十出头,不好好叫哥哥,叫叔叔是什么意思。
小小丫头,怎么这么没教养。
这声叔叔可把佐御为难住了,毕竟这段时间都是靠着许长安养活,吃的住的都是在他这里,初到这里,还是礼貌点好。
于是赶紧给佐瑶解释:“妹妹,那是哥哥,不是叔叔。”
佐瑶嘟嘟嘴,看了看一旁的许长安,有些不情愿的“哦”了一声。
这副调皮模样,着实是十四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
“你怎么跑来的?”佐御问她。
极乐门是个生死门,因为是跨异界,没有强大的法力帮助,很容易死在门内。
这门与门之间间距长达五十米,直跨修罗界与人界。
纵使五十米不长,却也有不少白骨从此掩埋在黄沙之下。
“我听说你来了人界,就去偷的白胡子爷爷的法罩跟来了。”
说着,佐瑶有些委屈,“你知道吗,那地面之上全是白骨,一根根的堆砌着,还有一个是刚死不久的,肉都腐烂了。”
白胡子爷爷的法罩也坏了,她不知道这个东西只能用一次。
如果她这次没有找到佐御,很可能就从此流落在人间。
不过好在她一来就找到了自己的哥哥。
佐御安慰着佐瑶:“没事没事,哥哥在,不用怕。”
是啊,你倒是不用怕。
许长安一脸黑线,掰着手指头。
一,二,三,四…
总共就四间房,现在又来一个,要五间。
我这小店是宾馆是吧?来一个住一个,还要给你们端茶送水,好吃好喝的供着。
“我呢这里只有四间,要不这样,你跟你哥哥先凑合。”许长安根据目前情况只能这样安排了。
“可是,她是个女孩子啊,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方便。”佐御略微有些尴尬,他突然想起了三生,“要不让三生跟她一起住?”
“不行!”许长安直接拒绝,不带一丝犹豫。
“可是三生她……”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许长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从念娇那里出来以后,许长安就变得奇奇怪怪的,脾气时而暴躁时而温和。
与其说说心情复杂,思虑太多,倒不如说像个阴晴不定的女人。
我看他啊,心里明明装着什么,却又不说出来。
每次做事只要触及到他的那个线,就开始脸色大变。
而三生,就是他的底线。
“那好吧,我让阿瑶跟我睡一起。”佐御妥协了,他不想跟许长安争论。
毕竟是寄人篱下。
“等过段时间胖子就走了,他还要去一趟泰国,到时候收拾收拾一下,可以让你妹妹住。”许长安也不是个强人所难之人,他只是不想让这个脾气暴躁的小女孩离三生太近。
也或许是在保护三生。
“咳咳咳……”
佐御咳嗽起来,那天下雨,除了三生没淋湿,所有人几乎都是淋着雨回来的。
他下楼,是来找许长安拿翡翠玉块的。
“哦对了,这里有感冒药。”许长安说着将桌子上的感冒药扔了过去,“人类用的这种东西还是挺管用的,少用玉块,那东西还是有副作用的。”
翡翠玉块是治疗伤口的顶级药用品,纵然可以治疗所有伤病,但是带给人的副作用也是极大的。
它会慢慢消磨人的免疫力,用久了就会消磨人的意志。
说起玉块,许长安想起了它的上一代主人,就是被慢慢消磨死的。
即使过了多年,他都仍旧记得当时的画面。
——————
那天是阴天,天空黑压压一片,空气有些燥热,让人不由得心生烦躁。
一个老头步履蹒跚的走进了这间屋子。
他满脸皱纹,弓着腰,拄着拐杖,看上去有些年纪了。
他很老了,老得开门的手,都是颤颤巍巍,只要不小心栽个跟头,就再也起不来了。
老头进屋,坐在许长安对面的椅子上,声音有些沙哑:“我……我想用……这个……换五十年的青春。”
音落,只见老头渐渐松开紧握着的手,手心里是一块颜色不纯,平淡的不出奇的玉块。
许长安对玉块的第一眼印象不是很好,头也没抬,直接甩了一句:“这里不接受杂货。”
老头一听,哪受得住这个气,毕竟他手里的可是个宝贝。
“我这东西,可治世间各种疑难杂症,”老头怔怔有词的解释。
看许长安还是没有抬头,从衣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朝腹部深深的捅了下去。
他捅的很偏,靠近腰侧,毕竟只是为了展示效果,万一划到肠子,可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随后,鲜血像泉涌般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
这可把许长安吓坏了,见过有人哭着跪着求他换金钱,换美貌,换爱情的。
还从没见过当面切腹证清白的。
要是死在这里,可就多了一个冤魂了。
“别别别,求你了,我信我信。”许长安起身赶紧过去看看老头的伤情。
在这里住了快三百年,如今遇到这种人,还真是头一遭。
他大步并小步的快速走过去,还未走到,刹那间,老头的伤口就好了。
腹部已经没有再溢出深红色的鲜血,老头的神情也从紧张渐渐平舒开来。
他捂住腹部的手里,放着那块玉块,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幽光。
“这下,你可信了?”老头笑着,将玉块递给许长安,“我也不是个贪心的人,只求换一百年。”
啥?
你前面可还是五十年呢,现在就一百年了。
你这是看我信了然后顺便翻倍坑吧?
活了百八十的人了,怎么现在还有生意人的思想。
许长安接过玉块,马上翻脸赖账:“不行。”
“为何?”
“你方才食言了,本是五十,如今却是百年。”
“我这宝物,还不值一百年寿命?”
“这……”许长安顿了顿,如果这宝物真有如此神奇,一百年寿命换取永生永世的无伤无病。
还是很赚!
“可以,”许长安点点头,“只是你如今这副模样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再活一百年,怕不是扰乱了人间秩序?”
“我认识一个律师,可以为我做个假死证明。”老头心里很有底气。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待这许长安愿不愿意以物换命。
“假死?”许长安心动了,他也是个不死人,平时里虽然很少出入人间,但有个身份在,以后好做生意。
“对,我已经万事俱备,只差许先生这阵东风。”
“那行,但是我有个要求,”许长安手里打量着玉块,心里却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
“先生说便是。”
“我想跟那个律师做朋友。”
后来,许长安真的在人间有了身份,是个小店老板,但是因为自己百年不变的容貌。
那个律师每隔二十年就要给许长安做一次假死。
直到律师退休了,才没有继续做。
当时还闹过一个笑话。
许长安因待在店里太久,不熟悉人间规矩,有次去吃饭发现已经不通用银元了,自己身上又没有带钱,店家还不听他解释。
无奈只能去了一趟警察局。
坐对面写报告的是一个新来的,看上去很年轻。
“你叫什么名字?”小警察问他,装作一副很娴熟的样子,正儿八经的在做笔录。
“许长安。”
“家住哪里?”
“淮阳街东城。”
“行,等会儿让家属带你走。”
“他们双亡了。”
小警察愣了愣,估计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三大姑七大姨也行。”
“这……我没有。”许长安当时让律师做假的时候,根本没有做亲属的。
谁能知道他有今天啊!
小警察停下手中的笔,留下话起身离去:“那你先待着,我去调下档案。”
他只以为是这个犯人忘记了,太久不离家想不起。
事实证明,小警察初入社会还是太单纯了。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份资料过来。
神色变得有些不可思议,走路轻飘飘的,连坐都坐得很小心。
“你爸爸叫什么?”小警察直勾勾的看着他,想再次确认。
就是这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可把许长安难倒了。
他没有爸爸啊!
他爸爸要是在,现在都成骨灰了。
“你手里不是有资料吗?”许长安酝酿了半天才酝酿出来这一句话。
“你爸爸叫许长安?”小警察问他。
许长安点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爷爷也叫许长安?”
许长安又点点头……
“你爷爷的爸爸还叫许长安?”小警察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从网上调出来的资料只有这么一点。
而且,最恐怖的是,无论是他爸爸还是爷爷,都是没有配偶的。
三任许长安全是以养子的身份登记在上。
这个事情当时还成了警察局里的诡异事件,私下里传了好久好久。
许长安自己都没想到,那个律师给自己做假身份的时候,是这样做假的。
自己又是爷爷又是爸爸,还是自己的儿子孙子……
自从经历过这件事后,他再也没有找人造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