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你哪里来的。”许长安认得它,这是轩灵的贴身之物,几乎从不离身。
这把刀叫贪欲吗?三生冷笑一声,“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把匕首微微向旁边挪了个角度,让许长安可以清晰明了的看见手心上的图案——
青黑色的狐头像。
这图案,他应该不陌生吧。
许长安没有说话,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三生的手背,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
“你连肉体都换了,贪欲还能认主?”
“这么说,我就是轩灵了对吗?”
三生对这个答案已经肯定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办。
她脑海一片空荡荡,任何的记忆都没有。
她甚至,甚至有点讨厌许长安。
没有为什么,就因为欺骗。
三生突然感觉自己都心脏像被针扎了般,一阵阵疼痛感油然而生。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问自己,这是心痛的感觉吗?
“对不起。”
许长安良久才说出这三个字。
他看着三生难过的表情,自己其实也心如刀割。
又有谁能安然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眼前哭泣?
他也是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
“三生,”许长安念起了她的名字,琥珀棕的瞳孔里映衬着三生哭丧的脸。
他将握着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浮动的胸脯上,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突然,一束白光从她眼前射了过来,强光打在她的脸上,刺得她根本睁不开眼。
待白光消失,三生只觉得眼前一片全是白米花,迷迷糊糊的,感觉天旋地转。
“这是我们相遇的地方。”许长安牵住三生的手,就像三百年前,他牵着轩灵一样,牵得很松,但是却又很紧,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十指紧扣,不离不弃。
眼前的景象,是在河畔,天上正挂着毒辣的太阳,晒得人直不起腰杆。
不远处有几间屋子,零零散散,烟囱里时不时冒着白烟,颇有一种农田之景。
山上种着一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树干错落的生长在地面上,掉落的叶子掩盖了路原本的模样。
这时,山上走下来一位白衣少年,他背着个小背篓,脸颊有些微红,气喘吁吁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看来是从山上刚下来。
少年停在山脚,将背篓取下放在旁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三生就在少年身旁伫立着,这画面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实。
她看着他,不禁叫了一声许长安。
少年像没有听见似的,举目望向前方,突然一愣,挺身走去。
“他听不见的,这是我的记忆。”许长安解释道,“这是十九岁的我。”
的确,他二人很像,只是这个白衣许长安更为稚嫩清秀些许。
“汝乃何物?”少年半蹲下来,仔细打量着身负重伤的小白狐,眼神里尽是疑惑。
白狐浑身都毛发本该光鲜亮丽,眼下确是湿漉漉的,浑身凝成一块一块,上面还沾染着泥土。
最致命的还是左脚处的箭伤,深深的刺尽了白狐的做后腿骨上,鲜血从伤口溢了出来,浸湿了整个尾部。
白狐支支吾吾着,像是哀嚎,像是求救,它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抬起头,用疲惫不堪的眼眸看了看少年,便昏厥过去。
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的,是少年俊秀的脸。
“这箭可真狠,直叫人刺在骨子里,”少年想救这只白狐,自小家里就教育过自己,不要涂炭生灵,要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他死死握住箭身,往外一拔,这箭竟然丝毫未动,可见刺得之深。
少年松开手,将手和在一起哈口气,搓了搓,随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鼓起胸膛,重新握住这箭身,往上一拔,终于拔了出来。
这箭头的颜色是紫褐色的,与寻常的箭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少年看了看白狐的后腿,整个后肢已经开始发紫,是这箭身带着剧毒。
究竟是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要置这白狐于死地。
少年不忍心白狐死去,撕去白衣一角,裹住了白狐后退,避免它失血过多,还没到家里就早逝了。
他那年十九,在跟随舅舅学习法术,虽说知道这世间有妖魔鬼怪,可是他从未见人遇上过,所有的离奇,都是从他人口中以讲故事的形式得知。
当他把白狐放在自己背篓里背回家时,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就成了别人故事里的主角。
三生看着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迈开步子欲图跟上,却被许长安一把拉住。
“等等,还有。”许长安的目光落在小河上方,在等待着下一幕的出现。
少年走后不久,来了一行身形娇小,步履轻盈的刺客,约莫有五六号人,全都手执弓箭。
她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便衣,头上带着黑色面具,将整个脸遮住。
一个类似于头目的黑衣刺客蹲下身,用食指摸了一处地上的血迹,放鼻前嗅了嗅。
随后头目直起身,似乎在跟其他五个说着什么,三生虽然隔得不远,却也听不清是什么。
可能许长安的记忆里,对这段也是模模糊糊。
那五个人抱拳鞠躬行了个礼,答了声“是”便朝下河道走去。
脚尖点在水面上,泛起点点涟漪,颇像一朵朵莲华盛开。
三生以为这就结束了,其实并没有。
那个头目环顾了四周,发现没人,伸手摘下戴在脸上的面具。
三生一看,吓得倒吸了口凉气,“噔噔噔”往后连退三步,若不是许长安发现不对及时拉住,估计早已因重心不稳瘫坐在地。
这个头目,竟跟三生如此相似。
“她不会就是轩灵吧?”三生质问着许长安,摆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眼前这位少女,年龄看上去跟三生很像,但是确长得极其很戾气。
她用食指插在面具的眼眶里,将面具朝着顺时针旋转,本来是看向远方的目光突然转向了三生,邪魅又诡异的眼神看得三生极其不自在。
“她是轩灵的妹妹,轩青。”许长安看着轩青,神色凝重。
轩青身后被着的那袋黑羽箭袋里的箭,正是刺伤白狐的箭,为了让它跑的不远,还特意在上面涂了蛇毒。
而那只白狐,就是轩灵。